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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轮侠影-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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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了出来,短一专吃无名一,同是一点,只一短一杂之分,连半点都未冒过去,扣得紧紧。两门最大牌色才只三点,分明通吃的局面不料空欢喜一阵,连下门的短一都得赔。头张牌偏又亮出一张绝无逼十,十九包赢,重门的点子,高兴头上,竟忘了还有一张二四,满心以为非赢不可,突然遭此惨败,再一想到这是公款,连气带急,急得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腔子来,身往位上一落,心中不住暗念:“死了死了,这回倾家荡产,还吃官司,一定活不成了。”

众翻戏见他高高兴兴的摸牌,忽然面色骤变,由红转青,嘴唇皮发颤,额上汗珠直冒都有豆大,话也不说,牌也不看,呆在那里,知道牌已摸出,仍装不解,故意问道:“自来胜败常事,我们这把就输给你,下把照样可以赢回来,不算什么。下门虽吃,上门、天门还不见得包输,庄家看是通吃还是只吃上门,请亮牌呀。”姓胡的同时回日道:“天门反正输定,拿去吧,我不来了。”少章闻言,一想事已至此,莫如给他一个以烂为烂,先还吃了一条,赔完通庄,尚有一两千元,能够捞梢更好,不行再另打主意。心思一活,侥幸之念又生,一面把下门的注推回,强打精神苦笑道:“包吃什么,我这手气真背极了,通通照赔就是。赔完,我换一方再推,不过老胡你不许走。”姓胡的故作惊疑道:“照周县长这样说,难道连我这门也不输了?万无此理,我不信有这怪事,把牌亮出来我们看看。”少章道,“庄家通赔,还看什么牌,你赢钱不就完了?”姓胡的仍作不信神色,正故意查算配幺四的点子,旁立同党忽然笑道:“我明白了,庄上一定配的是张二四,说下活门你们还不信,果然下门点子就赢钱。可笑我们这些老赌客在自说长道短,共总三十二张牌都记不过来,问了半天,一人也未想起,真是笑话。我看以后谁也不要再吹牛皮了。”

说时,桌角帮少章做活的已照少章的话依次赔注。少章重又强作镇静笑道:“老胡,我怕你走,明是我赢的,都照赔你,这你不好意思走了吧。”姓胡的道:“其实我真是人不大舒服,说瞎话不是人。谁叫我是大赢家呢,只好再赔县长玩一会吧。我看你老坐这一方,手气太背了,换个好地方再推吧。要不你上我这旺地来也好。话可得说明,赌钱的事没有一定,有时大赢家会变成大输家。我这人向例赌赢不赌输,今天实在有点头痛,我要赢呢说不得舍命陪君子,只你推我就下注,只要一输,不论输多输少,我是站起就走,不能说我不讲交情,”众人闻言,齐说有理。可怜少章受人愚弄讥嘲,还当姓胡的人虽讨厌,赌钱却真大方,心想我的钱一多半被你赢去,只你能变输家,我就够本了,走不走有什关系,谁还拦你,随口答应之后,又想起赌钱输急仅,适才吃了性急胆寒的亏,今晚虽能胜不能败,但已成不了之局,反正是拼,何不定定心把气沉稳再来,也许有点指望,转祸为福,便出去小解了一回,正打算抽两口大烟,提起精神二次再上。

哪知这位爱宠阿细生自鸡族,积习难改。平日只管端起官太大的架子,一到少章赌钱,必定守在旁,无论主客,只是赢家,必定变方设计索讨红钱,稍微给少一点还要争执,有时更还要硬派一二成干份子。这般吃翻戏饭的人照例外场知道敷衍女太太最有用处,以前既拿少章当户,对于阿细格外手松,着实被她捞摸到了几个。上场起,阿细便守旁边忙茶忙烟,不亦乐乎。她和少章俱是多年老瘾,是来客也多瘾士,照例打好一瓶烟泡揣在怀里,遇到赢钱的人,哪怕不想抽,也得连灯送桌子角边,亲自看火,强劝人抽上一两口,输家却只装不看见。

当晚一见赢家都是这般大方朋友,只顾想得红钱,喜得心花怒放,也不想想这钱是赢谁的,由打麻将起便围着桌挨个给人装烟。等一推上牌九,知道外快更大,越发闹了个手忙脚乱。井缘在禁烟新政之下,烟泡虽贵,比起现时自然便宜得多,何况县长烟土自有来路,无须钱置,不过费点打烟泡的手工。照那大的场面,赢家出手至少十块起码,再把手一伸,立即加倍,出手大的两位尚不止此,拿一两口烟泡去换,怎么都是一本万利。况除少章外差不多俱是赢家,自然人人有分,不再心疼了。这时见姓胡的一家最赢得多,听喊头疼,一面忙把自己终年常擦常贴的太阳膏薄荷锭取出,赔着笑脸劝人贴用。乘少章解手暂停的工夫,又强劝姓胡的到烟炕上去好好抽上两口提神,包他还要大赢。人一卧倒,匆匆将烟装在斗上,又亲自倒了一杯热茶过去。

少章解完手进来要抽时,见榻上一盏太谷灯点得铮亮,姓胡的拿着自己心爱的一口蛇总管烟枪,允明氏斗上装着五分一口的大泡,在上首足抽,阿细却躺在下首给赌敌看火。因得了姓胡的四十元红钱,为留后望,正在善颂善祷,恭祝未来胜利呢。虽然平日宠爱,听见也未免有点生气,姓胡的偏不知趣,一口气抽了四大口才起。少章知道阿细素来把烟爱得和钱一般重,又是老瘾,说抽就得上口,稍缓立有岔气之虞,半晌才能喷醒,怎么也该有几口现成泡子,哪知她见赢家大多,挨个奉敬,烟既上品,又熬得讲究,有瘾的不消说,无瘾的也要抽一两口,反正红钱已出,不抽白不抽,谁也不肯放过。这一人人有分,阿细红钱带下人头钱虽得了三百多块,一瓶烟泡却去十之八九。阿细恐漏了红钱,头被下人抽空接去,自己不能分拆,守在桌旁寸步不离,忘了再烧烟泡,剩下四口又被姓胡的抽个精光,少章近前一问没有,刚把脸一沉,阿细忽然想起他输了钱,今晚十九不能平分春色,先自发作,白了一眼埋怨起来。

少章知她不顾有人没人,一闹起来就没完,受惯挟制,一声嗜未出口又咽了回去。总算阿细高兴头上没再往下深说。心终惦赌,惟恐局冷人散,匆匆抽了两大口,下人打上手中,擦完自觉精神饱满,换了座位,重又把牌洗好。一点钱,不足两千元。姓胡的首道:“按说头条不能多下,我又换了先前推庄之背地方,我偏不信这些,给他来个凭天闯,这两千块都归我上门看了。”说时众人都抢着下注,闻言谁也不肯撤回。做活的一点钱数足够四千。刚报了上风钱数,有人便问庄家:“是照吃照赔怎样,挺不挺?”少章见众人注下得冲,心想反正是糟,便道:“庄家再续五千,通吃通赔。”做活的便喊:“再加五千,六千八封关,这条庄家挺了。”姓胡的一听,正要随众往上加注,恰有少章约来两友都是又啬又好的典型绅士还不舍走,每赢一次必在暗中跌足,恨自己注下少了,失去机会。这次见先前说下活门的人往天门下了一千元一道,又听他低声向同座人说:“庄家霉气未退,这牌气是吃横有天局势,天门不赢,从此不赌。”这原是翻戏党的假做作,因那人好发议论,会看路子颜色,人称赌精,当晚几于每条都被说中,不由人耳动心,再见众人踊跃下注之状,知道庄家只推这一条,惟恐失却最后良机,才把心一狠,双双不约而同在天门上一个下了一千五,一个下了一千的注。姓胡的见不能再下,赌气说道:“所有各门的注都归上门看,这又不是包赢,索性和庄家赌一下来个爽快。”

少章见三门的注相差不多,这等场面通吃面大,通赔面小,庄家无形之中占了便宜,推久必赢,忽被他一人包去,来个硬碰硬,毫无回旋之地,心自不快。一则得装大方镇静,二则钱输大多,续推五千是句假话,此时与人有了争执,少时一输,好些不能通融。再一想,反正该死不得活,拼一下倒是爽快,焉知不绝处逢生呢?心虽这等想,气已早馁,将两粒色子掐紧,往桌上一戳,喊声“收到”,然后用力往外一掷。不料手上有汗,只掷了一粒出去,另一粒却吃手指粘住。少章自觉兆头不好,忙喊“不算,重掷”,第二粒也自落下,共凑成七点,庄家应拿第三副,上门拿了未两张。按说色子落地,又掷在牌的外面,原无不算之理,少章因先前掷色子俱吃心慌的亏,以致尽掷输钱点子,咬定色子才一粒落地,先喊不算,并非色子现了再喊,非重掷不可。众人好似见他输得大多,略微分说也就罢了,可是一个撤注的也没有。

这次少章先擦了手,振起精神,小心翼翼地掷将出去,一下掷了个八点,改拿第二副。姓胡的仍和前一样做作,且不把牌亮出,一会天门人牌配金瓶,凑成地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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