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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虎瞪着钱来发道:
“你都听到了?”
钱来发嘴里计算着:
“三千二的五千,合共是八千二百两银子,再加后借的二万七千两,总计得三万五千二百两银子,乖乖,这笔数目,可真叫不少……”
冷森的一笑,金虎阴阳怪气的道:
“我没听清楚,钱来发,你说是多少?”
钱来发提高了嗓音:
“我算是三万五千二百两银子,对不对?”
一颗肥头在大大摇动,脖颈上的肉瘤也在大大摇动,金虑吊着两眼道:
“恐怕你是算错了,钱来发,不但数目错了,算法也错了,错得离了谱啦!”
钱来发倒是不怒不恼,他双手搁在突出的肚皮上,和颜悦色的道:
“记了大半辈子的帐,竟还不知连这点数目都算不清,就教金大掌柜,错在何处?”
金虎慢吞吞的道:
“范老头输的银子,已是个把月前的事了,个把月前他向我们借取的二万七千两银子,到了今天,总不能只记本金,利钱半文不涨,我的话有道理吧?”
钱来发泰山不动的道:
“有道理。”
“而你姓钱的也作过承诺,夸下海口,要连本带利,替范老头一次清偿—一”
钱来发道:
“没有错,然则这利息,你又待怎么个算法?”
在肥脸上抹了一把,金虎道:
“干我们这一行的,向来都有结息的规矩,你要替他付清欠债,也得照规矩来——每个月,便宜点算,一母生一子,马马虎虎行了。”
钱来发笑道:
“意思就是说,这二万七千两银子的赌帐,经过个把月之后,就已经变成五万四千两啦,可是这话?”
金虎大刺刺的道:
“一点也不错,所以叫一母生一子。”
钱来发淡淡的道:
“听你的口气,他前面质押的房产买卖,也还另外有个算法?”
金虎面无表情的道:
“当然,他把房产买卖抵押给我们的时候,行价乃由他来决定,纯粹是愿挨,两厢情愿,如今要想赎回去,价码就该我们来出了,你说是不是?”
钱来发道:
“这个价码,却不知你又是怎么个出法?”
金虎是似早已胸有成竹,不慌不忙的道:
“嗯,那幢房子么,就算一万五千两银子,丝绸店呢,少算点,只二万两就回让,钱来发,我这个总算相当公道吧?”
那边,严子良满脸通红,嗔目大叫:
“金虎,你们不只是开赌场,你们更是土匪、强盗、棒老二,借几个钱有像这样算利息的?简直就是敲髓吸血,吃人不吐骨头啊……”
钱来发朝着严子畏摆摆子,形色恬静的道:
“金虎,照你的说法,范老儿欠的赌债,加起来—共就变成了八万九千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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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金虎顺理成章的道:
“完全正确,总共是八万九千两银子,不过,这只是今天赎取的价钱,过了今天,恐怕又要水涨船高喽!”
瞅着金虎,钱来发笑得有些古怪:
“我说金虎头,你真是生财有道,黑心黑肝,那些专放高利贷。印子钱的钱锁鬼,也不比你更会盘剥压榨,你拿这种伤天害理的手段敛财,莫非是打谱铸口金棺材埋你个狗娘养的?”
金虎脸色骤变,厉声道:
“钱来发,你竟敢辱骂于我?”
朝地下“呸”声吐了口唾沫,钱来发恶狠狠的道:
“好叫你这个老王八蛋得知,我早就晓得你们的目的乃是借财逼婚,脑筋动在人家黄花闺女身上,本来么,欠债还钱也就罢了了。范老儿欠的是三万多两银子,个把月功夫下来,居然就涨成了近九万两,这算是哪—个世界的利息?表面上你是狮子大开口。横加需索,实则乃为故意刁难,让这桩交易谈不成,便汇好逐了你宝贝儿子的心愿,揭明了说。是给钱不行,不给也不行,人财两得,再把老头子扫地出门,这才合了你们的意,顺了你们的计,问题是,我横在中间,可不能让你们如此胡作非为!”
金虎寒着脸道: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替姓范的还债了?”
钱来发狞笑道:
“债,原是要还的,只是一来你毫无妥协诚意,二来强横霸道,漫天要价,所以么,这债就不能还了,现在情况又回到原先头上,姓金的,眼看着就得兵戎相见啦!”
金翎对着他父亲激动的叫嚷:
“爹,孩儿说得没错吧?孩儿早就知道这钱来发别具用心,别有阴谋,替人出头只是幌子,实际上的打算乃是来砸我们的招牌啊……”
钱来发接声道:
“说你聪明,我的儿,你还真聪明,我可不正是来砸你们招牌的?这种啮骨吸血、贪横好比恶虎的招牌,若是不砸,只怕天理难容!”
楚雪凤又从椅中站起,懒洋洋的道:
“把戏也玩得差不多了,大佬,你要求证的约模就是试度姓金的有无诚意以和平合理的方式解决争端,现在,你已经得到答案了。”
钱来发道:
“这老小子心口不—,诡计多端,明者敲竹杠,暗里帮着儿子抢人老婆,似乎吃定了我们对他奈何不得,单冲着这一桩,我就要称量称量他:看他娘的‘虎头赌坊’凭借的是什么!”
这时,金虎已向齐百岳抛了个眼色,这位华山派的高手微微点头,身子半侧,一伸手道:
“钱兄,外头请吧。”
钱来发叹了口气道:
“我才在讲不知‘虎头赌坊’凭借的是什么,齐朋友你就冒出头来,这像是告诉我,‘虎头赌坊’乃是靠着你始敢恣意妄为,强横霸道?”
齐百岳平静的道:
“这只是你的说法,钱兄,我们各行其事,各为其主,再要多扯,就没有意思了。”
金虎不耐的道:
“姓钱的,如今你便想叩头求饶也来不及了,正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不把齐师傅的威望看在眼里,就只有向齐师傅亲身领教!”
楚雪凤来到钱来发身边,朝着齐百岳笑道:
“齐师傅,我们为什么要到外面去?”
齐百岳看得出楚雪凤不是易与之辈,一边暗中戒惕,一边沉缓的道:
“外面地方宽敞,正宜与各位有所施展——”
楚雪凤哧哧笑道:
“假如我们不愿意到外面去呢?”
齐百岳自迟疑,度量着该如何因应,楚雪凤已—脚飞起,快不可言的蹴向这位华山高手的下颔。
虽然早有防备,齐百岳仍不免惊异于楚雪凤动作之凌厉迅疾,他上身略仰,左手抄起,倏握飞踢而来的足踝,楚雪风单脚暴施,一抹寒光又已猝射齐百岳的小腹!
就在齐百岳向后退避的须臾,那三个形容精悍的年轻人已骤然围拢,三件不同的兵哭以楚雪凤为焦点往上集中,但他们的招式方才递出,一片劲风立时交织回转,眨眼里,三个人全被逼开!
钱来发胖大的身影连连闪动,口中呵呵怪笑:
“乡下人买柿子,打谱拣软的捏啊?他娘的我这个正主儿摆在这里乏人问津,居然都冲着娘们去献殷勤啦,不行,人伙得和我多亲热!”
嘴里说着话,他手可是半点不停,双臂翻扬,掣闪如电,几个回合下来,已将那三名年轻汉子追得鸡飞狗跳,狼狈不堪。
一声断叱起处,金翎亦冲向钱来发,手中一柄三尖两刃刀快斩狠挑,倒颇有三分气势,钱来发笑容不减,蓦往侧走,有臂猛沉,“当”的一声脆响,三尖两刀斜压触地,金翎的身子本能弓曲,钱来发右手五指齐伸,—记大耳括子,已把这位少东家重重打了个四仰八叉!
看光景的金虎,眼瞧着宝贝儿子吃了这等瘪,一口怨气怎生咽得?他大吼如雷,形容饿虎扑羊般凌空跃下,两只钱钵似的拳头交相合击,竟是硬擂钱来发的左右太阳穴!
钱来发半步不让,仅仅双臂竖起,等着金虎的拳头凑来;正与楚雪凤打得难分难解的齐百岳,瞥及之下不由骇声惊呼:
“碰不得——”
金虎总算练过几天功夫,多少有点经验,出手之时,便不曾将力量用老,闻得齐百岳急声示警,立即挫腰抛肩,人往斜蹿,但钱来发业已好整以暇,站在绝对有利的位置,如何容得敌人就此腾走?他双臂挽起—度大圆,模样形似在编造—朵看不见的花形,金虎便蓦的发出一声狂嚎,屁股上已经清清楚楚出现了两道交叉的血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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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三名年轻人有两个迅速拦堵于前,另一个慌忙去搀扶倒地的东家,钱来发却并不趁机追杀,垂手闲立,笑嘻嘻的朝楚雪凤拿言语:
“我说楚姑娘,你也别太吃累了,咱们换个手吧?”
楚雪凤的缅刀挥霍掷扬,宛似流瀑倒挂,飞雪旋飘,齐百岳身形穿走腾掠,竟若鸿惊隼闪,表面上看,似乎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