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俏的女佣之口,而且还有一只可爱的小狗从中干扰。这不仅进一步表现了作者急于见到哈代的急切心情,而且也把我们阅读者的心给“提”了起来。当作者终于得以进屋,耐心地等待哈代时,我们和作者一样,在长长的热烈期待和艰辛的拜谒之旅之后,进入了平静的心境。然而这又是何其伟大的时刻,在这静寂之中,“忽然”外面楼梯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狗铃声下来,哈代推门进来了。在一系列的曲笔、铺垫和渲染之后,曲终人现,我们终于等来了我们想要拜谒的伟大圣哲。接下去作者便开始了对哈代生动逼真的性格刻画。我们面前的哈代原来并不是作者预想的那样沉稳飘逸、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相反,却是一个热情如火的“急性子”。哈代刚一进门,“当我正要表示我一腔崇拜的热心,他一把拉了我坐下,口里连着说‘坐坐’,也不容我说话,仿佛我的‘开篇’辞他早就有数,连着问我。”而他的一连串问题也不等我的回答。当作者想为这次会面留下纪念时,“他回头见我手里有照相机,他赶紧他的步子急急地说,我不爱照相”,并且“仿佛怕来客要抢他什么东西似的”,急促地摆着步子,去摘花赠于作者,也不等客人的告辞,便径自说道“恕我不陪你了,再会,再会——”扬了扬手,径自进门去了。哈代对朋友的关心和与容人的热情交谈表现了哈代不仅有着雷电暴雨一样的急促猛烈的性格,而且还有一副火热的心肠。作者对会见场景的描写虽然占了文章的很大篇幅,但却具有很强的速度感,这与会见前的缓慢铺垫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不仅有利于更为鲜明地凸现哈代的急促性格,而且给我们的阅读带来了很大的美学享受。是的,哈代,多么神奇的圣哲,“多远多高的一个名字!”,当我们读完全篇,不会和作者一样产生神奇而景仰的心情么?(何言宏)
散文 “迎上前去”
“迎上前去”这回我不撒谎,不打隐谜,不唱反调,不来烘托;我要说几句,至少我自己信得过的话,我要痛快的招认我自己的虚实,我愿意把我的花押画在这张供状的末尾。我要求你们大量的容许,准我在我第一天接手《晨报副刊》的时候,介绍我自己,解释我自己,鼓励我自己。我相信真的理想主义者是受得住眼看他往常保持着的理想煨成灰,碎成断片,烂成泥,在这灰、这断片、这泥的底里,他再来发现他更伟大、更光明的理想。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只有信生病是荣耀的人们才来不知耻的高声嚷痛;这时候他听着有脚步声,他以为有帮助他的人向着他来,谁知是他自己的灵性离了他去!真有志气的病人,在不能自己豁脱苦痛的时候,宁可死休,不来忍受医药与慈善的侮辱。我又是这样的一个。我们在这生命里到处碰头失望,连续遭逢“幻灭”,头顶只见乌云,地下满是黑影;同时我们的年岁、病痛、工作、习惯,恶狠狠的压上我们的肩背,一天重似一天,在无形中嘲讽的呼喝着,“倒,倒,你这不量力的蠢才!”因此你看这满路的倒尸,有全死的,有半死的,有爬着挣扎的,有默无声息的……嘿!生命这十字架,有几个人抗得起来?但生命还不是顶重的担负,比生命更重实更压得死人的是思想那十字架。人类心灵的历史里能有几个天成的孟贲乌育①?在思想可怕的战场上我们就只有数得清有限的几具光荣的尸体。①孟贲乌育,通译墨尔波墨涅,希腊神话中专司悲剧的文艺女神。在近代西方作品中,墨尔波墨涅有时用作“戏剧”的代名词。我不敢非分的自夸;我不够狂,不够妄。我认识我自己力量的止境,但我却不能制止我看了这时候国内思想界萎瘪现象的愤懑与羞恶。我要一把抓住这时代的脑袋,问它要一点真思想的精神给我看看——不是借来的税来的冒来的描来的东西,不是纸糊的老虎,摇头的傀儡,蜘蛛网幕面的偶像;我要的是筋骨里迸出来,血液里激出来,性灵里跳出来,生命里震荡出来的真纯的思想。我不来问他要,是我的懦怯;他拿不出来给我看,是他的耻辱。朋友,我要你选定一边,假如你不能站在我的对面,拿出我要的东西来给我看,你就得站在我这一边,帮着我对这时代挑战。我预料有人笑骂我的大话。是的,大话。我正嫌这年头的话太小了,我们得造一个比小更小的字来形容这年头听着的说话,写下印成的文字;我们得请一个想象力细致如史魏夫脱①(DeanSwift)的来描写那些说小话的小口,说尖话的尖嘴。一大群的食蚁兽!他们最大的快乐是忙着他们的尖喙在泥土里垦寻细微的蚂蚁。蚂蚁是吃不完的,同时这可笑的尖嘴却益发不住的向尖的方向进化,小心再隔几代连蚂蚁这食料都显太大了!①史魏夫特,通译斯威夫斯(1667—1745),英国作家,杰出的讽刺大师,代表作为寓言小说《格列佛游记》。我不来谈学问,我不配,我书本的知识是真的十二分的有限。年轻的时候我念过几本极普通的中国书,这几年不但没有知新,温故都说不上,我实在是孤陋,但我却抱定孔子的一句话“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决不来强不知为知;我并不看不起国学与研究国学的学者,我十二分尊敬他们,只是这部分的工作我只能艳羡的看他们去做,我自己恐怕不但今天,竟许这辈子都没希望参加的了。外国书呢?看过的书虽则有几本,但是真说得上“我看过的”能有多少,说多一点,三两篇戏,十来首诗五六篇文章,不过这样罢了。科学我是不懂的,我不曾受过正式的训练,最简单的物理化学,都说不明白,我要是不预备就去考中学校,十分里有九分是落第,你信不信!天上我只认识几颗大星,地上几棵大树!这也不是先生教我的;从先生那里学来的,十几年学校教育给我的,究竟有些什么,我实在想不起,说不上,我记得的只是几个教授可笑的嘴脸与课堂里强烈的催眠的空气。我人事的经验与知识也是同样的有限,我不曾做过工;我不曾尝味过生活的艰难,我不曾打过仗,不曾坐过监,不曾进过什么秘密党,不曾杀过人,不曾做过买卖,发过一个大的财。所以你看,我只是个极平常的人,没有出人头地的学问,更没有非常的经验。但同时我自信我也有我与人不同的地方。我不曾投降这世界。我不受它的拘束。我是一只没笼头的野马,我从来不曾站定过。我人是在这社会里活着,我却不是这社会里的一个,像是有离魂病似的,我这躯壳的动静是一件事,我那梦魂的去处又是一件事。我是一个傻子,我曾经妄想在这流动的生里发现一些不变的价值,在这打谎的世上寻出一些不磨灭的真,在我这灵魂的冒险是生命核心里的意义;我永远在无形的经验的巉岩上爬着。冒险——痛苦——失败——失望,是跟着来的,存心冒险的人就得打算他最后的失望;但失望却不是绝望,这分别很大。我是曾经遭受失望的打击,我的头是流着血,但我的脖子还是硬的;我不能让绝望的重量压住我的呼吸,不能让悲观的慢性病侵蚀我的精神,更不能让厌世的恶质染黑我的血液。厌世观与生命是不可并存的;我是一个生命的信徒,起初是的,今天还是的,将来我敢说也是的。我决不容忍性灵的颓唐,那是最不可救药的堕落,同时却继续躯壳的存在;在我,单这开口说话,提笔写字的事实,就表示后背有一个基本的信仰,完全的没破绽的信仰;否则我何必再做什么文章,办什么报刊?但这并不是说我不感受人生遭遇的痛创;我决不是那童呆性的乐观主义者;我决不来指着黑影说这是阳光,指着云雾说这是青天,指着分明的恶说这是善;我并不否认黑影、云雾与恶,我只是不怀疑阳光与青天与善的实在;暂时的掩蔽与侵蚀,不能使我们绝望,这正应得加倍的激动我们寻求光明的决心。前几天我觉着异常懊丧的时候无意中翻着尼采的一句话,极简单的几个字却涵有无穷的意义与强悍的力量,正如天上星斗的纵横与山川的经纬,在无声中暗示你人生的奥义,祛除你的迷惘,照亮你的思路,他说“受苦的人没有悲观的权利”(Thesuffererhasnorighttopessimism),我那时感受一种异样的惊心,一种异样的澈悟:——我不辞痛苦,因为我要认识你,上帝;我甘心,甘心在火焰里存身,到最后那时辰见我的真,见我的真,我定了主意,上帝,再不迟疑!所以我这次从南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