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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提督的战功,多副都统是夺不去的。”
高帽子一戴,鲍超高兴了:“好吧,我听大人的。”
鲍超带着八千人渡江而北,按期驻扎在孔城至罗昌市一线上。按湘勇打仗的一贯作风,
扎起二十座营房。营房外挖深沟一道,沟里插满竹签、荆棘。沟外放哨,沟内架炮。营房内
外,防守得严严密密。十天过去了,多隆阿的绿营未到防,陈玉成的增援也未到,鲍超松了
一口气。
鲍超统领的霆字营,打仗不含糊,军纪比吉字营还差。十来天无仗打,勇丁们便不安分
了,营中喝酒赌博,营外宿娼嫖妓,把个军营搞得乌烟瘴气。鲍超不甚贪女色,偶尔部下送
上个漂亮女人,他也不拒绝,但天一亮,便摸出几个钱打发走,决不留女人在身边。鲍超最
爱的是喝酒,喝酒时又要嫩鸡作下酒菜。一日三餐,十斤酒、三只鸡吃下去,不醉不胀。在
他的影响下,霆字营的营官哨官都有吃鸡的癖好。十多天住下来,弄得周围几十里地面,鸡
都遭了劫,军营外四处是鸡毛。当地一个老塾师气不过,给鲍超编了四句歌谣:“风卷尘沙
战气高,穷民香火拜弓刀。将军别有如山令,不杀长毛杀扁毛。”鲍超听了也不在乎。
过几天,多隆阿带着一万绿营来到挂车河扎下。陈玉成联合龚得树的捻军,号称十五
万,也跟着由北而来,在湘勇驻地十余里外扎下营来。鲍超疾驰多隆阿营,对多说:“贼兵
新来,脚跟不稳,我军今夜窃营,可挫贼的气焰。”
多隆阿一贯打老爷仗,不想太劳累:“贼势浩大,暂勿轻动,过几天再说吧!”
鲍超心想:“你不去,老子今夜劫营给你看看。”
鲍超回到孔城,传令秣马厉兵,半夜待命。后半夜,鲍超带着两千精壮勇丁,驮了十余
门火炮出发。副将宋国永问:“鲍军门,部队向哪里开拔?”
鲍超喝道:“不要作声,跟我的马走就是了!”
宋国永不敢再问,指挥部队紧跟鲍超马后。
时正深冬,夜色很浓,两千勇丁衔枚疾走。大约走了十四五里,忽闻四周刁斗声传来;
再向前走,声音愈多愈急。官勇们疑惑不解。鲍超下令停止前进。过一会儿,天色渐晓,四
周之物依稀可辨,大家定睛细看,一个个大惊失色。原来,鲍超将他们带到了敌军营垒之
内。鲍超传令:“不许惊慌,贼正酣睡,没有防备,正是劫营的好时候。”
说罢,亲自点燃一门火炮,对着前面大营放出。轰隆一声巨响,惊得睡梦中的人懵懵懂
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紧接着十多门火炮一齐开炮,营垒中的官兵晕头转向,乱作一
团。鲍超骑在马上,抡起大砍刀,带头冲过去,两千勇丁人人舍命向前,喊杀声震天动地。
原来,鲍超闯进的这片宿营地,正驻扎着捻军龚得树的人马。当龚得树一眼看见到处飘扬着
绣有“霆”字的军旗,知已碰上了湘勇中最强的部队,心里叫苦不迭。龚得树不知鲍超有多
少人马,这次南下本不是他的用兵计划,捻军打仗,素来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现在
吃此大亏,便干脆带着全部人马北撤回老家去了。鲍超掳掠了不少马匹甲杖,吹起得胜号,
收兵回营。
鲍超的胜利,不但没有得到主将多隆阿的奖励,反而使他由羞愧而变得恼怒起来。恰好
陈玉成趁霆字营得胜虚骄的空隙,发起一场反攻,鲍超没提防这一着,打了败仗,死了二百
来人,后退二十多里。多隆阿抓住这个机会,扬言要向朝廷上一折,严劾鲍超军纪败坏,不
听号令,请朝廷将鲍革职严办。鲍超得知,气愤已极,吩咐宋国永看管霆字营,一匹快马跑
到东流,向曾国藩诉说委屈。
多、鲍不和,使曾国藩颇伤脑筋。打援,主要靠鲍超的霆字营,不能撤鲍超;多隆阿在
安庆附近打仗多年,地形熟悉,也不能换多隆阿。鲍超勇猛,但头脑简单;多隆阿硬打不
行,但算计尚可。二人要携起手来,才可以取长补短,相得益彰。早几年,曾国藩处理这样
的事,必定采取强硬的措施,要末强迫鲍超听多隆阿的命令,要末断然调离多隆阿。但现在
的曾国藩,不想用这样生硬的办法了。他温语安慰鲍超,留他住下,一面派人去挂车河,将
多隆阿请来。
多隆阿来了,身后跟了一个随从额尔真。多隆阿虽然能讲汉话,却不识汉文,平日公牍
书函,凡汉文均由额尔真诵读,回信亦由额尔真代办,额尔真也总是跟着他参加各种会晤。
曾国藩客气地接待多隆阿。寒暄毕,多隆阿问:“不知大人将多某从挂车河唤来有何要
事?”
曾国藩神色严肃地说:“倘若没有大事,将军军务繁忙,鄙人怎能打扰。”说罢,吩咐
荆七:“把那封匿名信件取来给多将军看。”
荆七进到内室,捧出一封信函来。曾国藩接过,双手递给多隆阿,多隆阿随手给了额尔
真。额尔真看着看着,脸色很不自在,看完后也不作声。多隆阿奇怪,问:“信上写的什
么?说与本都统听听。”
额尔真略为踌躇后,说:“大人,这封信说驻守在桐城县南的军队军纪差,骚扰百姓,
将百姓家的鸡子搜括一空。”
“放屁!”多隆阿骂道,“这都是鲍超干的,怎么算到老子头上来了!”
“多将军莫发怒,这里还有一封说好的。”说话之间,荆七又从里屋拿出一封信。
额尔真看后面露喜色,对多隆阿说:“这封信夸将军智勇非凡,半夜窃营,几声炮响,
便轰走五万捻军,实不亚当年张翼德在长板坡前一声怒吼,江水为之倒流的气概。”
多隆阿平时常叫额尔真诵读《三国演义》以为乐,并以张飞自比,今见别人真的把他比
作张飞,喜不自禁。只是这窃营之事乃鲍超干的,与自己无关,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脸上
红红的,颇不自然。曾国藩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慢慢地说:“我这里关于多将军在挂车河一
带打长毛援兵的信还有几封,就不一一给将军看了,大致也差不多,有夸将军战绩辉煌的,
也有说将军不甚检点的。这些信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都没有提鲍超一个字。”
“鲍超搜括鸡子的事,也算到我的头上,真正可恼。”多隆阿一点也没有觉察到曾国藩
的用心,自个儿唠唠叨叨。六年前,当多隆阿从江宁奉僧格林沁密令来到武昌时,曾国藩不
过一在籍侍郎,湘勇也只是初次获胜的练勇,他把自己摆在监视者和指挥者的地位。六年后
的今天,曾国藩已是实权在握的两江总督,奉命统率两江境内所有军事力量,湘勇战果累
累,威名震天下,根本不是朝廷旗兵、绿营所可比拟的。
多隆阿再狂妄,再有僧格林沁这个强后台,他也不敢像过去那样目空一切了,何况曾国
藩对他优礼有加呢?故当曾国藩神色庄重地对他说话时,多隆阿也规规矩矩地以属下的身分
恭听。
“多将军,从挂车河到罗昌市近两万名兵勇所做的一切,都要算到你的头上。为什么世
人会这样呢?因为你是那里朝廷兵勇的主帅,那里兵勇的是非功过都与你分不开。我岂不知
半夜窃营乃鲍超所为,岂不知好吃鸡乃鲍超的嗜好,抢鸡必定是他的勾当,但我向朝廷禀
报,也会如同世人给我写的信一样,功也罢,过也罢,都要算到你多礼堂将军的头上。眼
下,长毛倾数万人马前来援救安庆,挂车河一带的战场,乃天下第一大战场,皇上廑注,四
海瞩目,东南半壁的安危,系于将军一人。多将军只能与部属精诚团结,万众一心打败长
毛,方才不负皇上所托,世人所望;倘若此时与部下不和,贻误战机,让长毛占了便宜,多
将军,你想过没有,那时你如何向皇上交代?”
曾国藩这几句话说得多隆阿神色悚然,他心悦诚服地说:“大人指教的是。”
曾国藩见他能够听得进,心里喜欢,继续说下去:“世以多、鲍并称,其实我心中有
数,鲍如何可与多比?这几年鲍超能得名,实靠将军荫庇。鲍超乃一蠢悍武夫,只知硬打瞎
冲,又不懂算计,又不讲军纪,岂可以与将军比得?将军出身世家,深通韬略,善战军机,
驭下有方,爱民如子,古之司马穰苴用兵,也未必能超过将军。鄙人之所以将鲍超从皖南调
来,正是让他有机会跟着将军学习带兵之法。日前我已将此种用心与鲍超挑明,鲍超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