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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乱动,否则我会把你的脸捶扁。”他没有动,“现在,打开车门退出来。”
门打开的时候,我的枪抵进了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从他腰带上取下了那块鼓囊的东西。那是一支发号枪。
“趴在地上。手放在背上。”
他只好俯在混凝土地上。我给他上了铐。
“回到车里去。坐前排。脸冲下。”
他进去了,垂着头。肾上腺素在奔涌,一瞬间我变得敏锐起来,感受到了我以前从未感受到的东西,就像是在正午阳光的剧晒下,我几乎不能喘息了,汗水在我的臂弯和双乳间滴淌。
可我还没有把这该死的事情全部搞懂。
人们开始往停车坪里涌,他们仿佛看到了什么古怪的场面一样,脚步都僵了,一个脸色。
“我不敢相信你还在这里。”是银行经理,他也喘得厉害,“我们刚刚又被抢了……但是,”——似乎确实不敢相信一样——“你抓住他了!”
“所以他们才愿意付给我大价码。”我抓起无线电话。这时候我希望自己能变得非常冷静:“我是345,匹科街11712号加利福尼亚第一银行刚刚发生一起案件,已处理完毕,抓获一名男性目标。请求派人协助。”
那一端一阵沉默:“再说一遍?”
好吧。我尽量保持着冷静:“我抓住了那个从银行里出来的笨蛋。”
又沉默了一阵,然后那边说:“你是在吓唬我吧。”
我听到话筒里继续传来各种警号,这时已壮起胆来的银行经理,我的委托人和刚结识的最好的朋友.刚刚从七次被劫的绝望中挣扎过来,重新爆发了对文明的希望,正急急忙忙朝四周围拢过来的人群高喊:“站远点。”此时,远处飞过来一架直升机,人们又都往空中望去。一位LAPD的警官在我们头顶上,手提着扩音筒喊到:“你怎么样?”
我给了他一个“OK”的手势——手指在头顶一挥——然后他就斜飞出去,那个疯狂的拉脱维亚机师是想把直升飞机就停在车坪的空场上,警报呼啸着,起码有一打来自威尔郡的孩子跟过去想看他怎样做。场面好看极了。
第二天早上很清闲,我那一组的人都有在清晨八点喝咖啡的习惯,他们都在等着我。而我前一天晚上一直呆在办公室里,直到深夜才算把书面报告弄完。
我得到了一圈掌声,他们送给我一只三尺长的手臂模型,绿色,泡沫胶制成,竖着食指,NO.1。另一件有意义的礼物是从棒球场弄来的:一只用纸板剪成的道吉狗,全身用闪亮的铝箔包裹起来,还有双份的花生果,和我最喜欢的冰麦芽乳,融化在凉滋滋的美味果泥里。
“我们都认为你现在春风得意,”凯乐·维侬说,“当然,如果没有我们大伙儿在就难说了!”
其他人都笑了。他们没有走是因为他们全在我的箝制之下。
“我们的长官正在华盛顿出尽风头,为什么我们却在这地狱底下做着美梦?”弗兰克,带狡黠的笑容说道。
“关他什么事?噢,他妈的狗屎。”
这时候麦克·唐纳多正躺在椅子里,双脚撂在桌子上,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一只手扯着他亚麻色的络腮胡须,好像这样就可以把它变成灰白色。大家都围着他是很自然的,他比我大十岁,也是组里的长者和精神领袖。
“那么,唐纳多,”我假意问道,“卡塔尼娜岛怎么样?漂亮迷人?去海底潜泳了吗?”
他皱了皱鼻子,“你真走运。”
“你妒嫉!”
“你一直在等着这样一个山人头地的机会。这里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而你和帕姆金却去看到了真正的美妙的海鱼。”
“如果你不是这样叽叽喳喳或许我会让你一道去的。”唐纳多懒懒的回头道。
“嘿,我自己也能去。”
“你以为抓个人就算搞到了去C—1的通行票?”
“我今天就可以写我的调职申请。”
“算了吧,孩子。丢勒·卡特尔才真的想借机调到总部去。”凯乐说。
丢勒·卡特尔是这个组的主管督察,并不怎么讨人喜欢。
“卡特尔已招到太多人的厌恶,”芭芭娜·苏立文是我们的协作员,外号“电脑”,她说道,“他们决不会把他安排到总部去。他们会让他留在这儿,直到腐烂为止。”
“你希望如此。”
“不,我才不这样想。”芭芭娜一面说,一面拨弄着她的金链上的珍珠粒儿,“如果他要腐烂的话,就让他到地狱里去腐烂吧。”
“不过,丢勒做事情不这么简单。”凯乐说,“他喜欢折磨你,把你弄成碎肉条。”
芭芭娜做了个怪脸。
“这是他的话,不是我说的。”凯乐耸耸肩。
“作为一名美国黑人,我认为你最好还是要懂得一点古老习俗。”
“原谅我,”凯乐捏着一副怪嗓,“我只是弄丢了我的性敏感指南,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这么说怎样:‘你!这头白种猪!’”弗兰克答道,我们全都笑了,大家早就习以为常,这里本来就是多元文化的大杂烩。
“卡特尔不会得到这样的机会了。”唐纳多把脚伸向地板,干巴巴地碾碎了一块饼干,“而你这一票的确干得棒极了。”
我有些飘飘然:“多谢。”
他的眼里充满了暖意:“你已经赢得了资本。”
罗莎琳,在地区分局办公室已干了二十年的行政助手,走了进来。
“安娜?我可以和你说句话吗?”
“来加入我们的派对吧。”
“你听说安娜的非凡业绩没有?”唐纳多嚷道,“如果还没有,她会告诉你的。”
“安娜,”她仍很平静地说,“我只是想和你说句话。”
凯乐冲着她笑,论年纪,罗莎琳简直可以做他的母亲,不过今天她并没想当这个角色。站在房间中央,我注意到她的神情有点特别。
“出什么事儿了?”
她领着我出门。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一个带给你的消息,是坏消息,安娜。”
一定是哪件案子出了毛病。哪件呢?我的大脑直到早晨还没有恢复运转。我仍然留在那停车坪上玩着“官兵捉强盗”的游戏。
我们拐到门口以便私下交谈,我们面面相觑,她比我矮小得多,所以必须仰起头来看我。
“维奥莱塔·奥尔瓦尔多被杀了。”
我像一个木偶一样只管瞪着眼睛。
她递给我一张黄色的电话留言纸,上面写着:“你不在的时候……”底下是一个西班牙语的姓名,还有电话号码。我看了看但是我一点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维奥莱塔·奥尔瓦尔多?”
罗莎琳点点头,她的眼睛有点潮湿,含着些伤感,普通人的伤感。她的眉毛拧在一起,显出同情的样子,这种同情来自于一个已经懂得并珍惜生命价值的人。
她微微耸动着肩膀,似乎是懂得我的慌乱失措。这是很自然的,如果你听到类似的事情也一样。她拉起我的手放在她的手心里。
“他们说,她是你的堂妹。”
她看着我,耐心地,等着我作出理解。
第02章
在这间我们称之为“牛栅”的大房间里,有二十多张办公桌,成对地联在一起,我的桌子只是其中之一。顶灯发出柔和的黄色宝光。只有当朝向丢勒·卡特尔办公室的那扇门开着,并且你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从他朝南的窗户望出去,你才可以看到韦斯特伍德外面的世界。
但是从我坐的这方看过去,除了一方灰色的墙壁,却是什么也得不到,靠着墙壁有一个金属衣帽架,但此时,唯一挂在上面的是一件老式运动夹克,黑色标识牌L写着几个字:班克·狄克的工作便衣。衣服的前摆上点缀着大概是好几代人传下来的什么奖章啊,建议啊,地图啊等等各式各样的东西.以及包括从绿墨水到真正的血渍一类的污迹.血渍来自于某次特别行动处的弗兰克,常和一个批发商之间龌龊的口角。
因为我成天都得对着它,所以一度我曾把这件“班克·狄克的工作便衣”看成是我的拍档,他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手,是一个辛辣敏感的精灵,他知道我们的全部秘密和答案,但从不多言多语。究竟是谁从他的这种静默感受到更多的孤独?他还是我们?
我按照留言纸上的号码打了一个电话,听到话筒里传来拉丁语电视的嘈杂声,然后是一个老年妇女的声音:“Bueno?”
“古特瑞丝夫人?我是FBI特别行动处的安娜·格蕾。”
那边立刻传过来一串急促的西班牙语。
“对不起。我不会说西班牙语。”
“不会?”惊讶,“没问题,我可以讲英语。对你堂妹的事,我很难过。”
我的直觉一向正确,就像这次在银行这样。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