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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特和桑德克迎接着他,把他领到左舷舰桥侧翼上,在那里引水长双手抓住栏杆,仿佛他就是栏杆的一部分似的,而后庄严地点点头,让他们继续往前拖。皮特挥挥手,布特拉吹哨子作为回答,接着,拖船船长下令“慢速前进”,使沃利斯号船头对准长岛和斯塔腾岛之间的韦拉扎诺桥下的主航道。
当这一支古怪的船队驶进上纽约湾时,布特拉开始在拖船舰桥上踱来踱去,观察大船的船体、风向、流速和拖缆,象脑外科医生准备做一次复杂手术那样专心。
从昨夜起,就有成千上万人站在岸上。曼哈顿的一切活动都已停顿,街道上空无一人,办公楼突然静悄悄的。工人们怀着敬畏的心情,默不做声地挤在窗口前,望着船队驶过港湾。
在斯塔腾岛岸上,《纽约时报》记者彼得·赫尔开始报导如下:
鬼确实是有的。我明明知道,我在晨雾中看到过一个鬼。她象被地狱拒之于门外的奇怪的幽灵,在我不敢信以为真的眼前驶过。过去的悲剧象看不见的棺材似的包围着她,她死亡时的那些鬼魂笼罩着她,她的确是过去年代留下来的令人敬畏的遗物。你看着她时,不可能不感到自豪而又感到悲伤……
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评论员发表了更带有新闻色彩的看法:
“泰坦尼克号自从在七十六年前离开英国南安普顿码头以来,直到今天才完成了它的处女航……”
中午,泰坦尼克号驶过自由女神像和纽约巴特雷公园里人海一样的观众。岸上的人谈话都是轻轻的,城市里静得出奇,只有偶尔传来的出租汽车的喇叭声,才使人感到还有正常的活动,仿佛整个纽约市已经放在一座大教堂里似的。
许多观众都毫不掩饰地哭了。其中三个是很久以前发生悲剧的那天夜里侥幸生还的旅客。空气沉闷,使人喘不过气。许多人后来说起当时的情绪时,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有一种奇怪的麻木不仁的感觉,宛如暂时瘫痪,变成了哑巴。
多数人都是这样,只有一个叫阿瑟·穆尼的粗壮消防队员是例外。
穆尼是纽约港一艘消防船的船长。他是出生于纽约的爱尔兰人,身材高大,眼神里露出调皮的神情,十九年来一直从事海上消防工作。他往罗经柜上捶了一拳,摆脱了着迷状态,接着他向水手们高声叫喊。
“别那么傻里傻气的,伙计们。你们不是百货商店橱窗里的假人。”他的声音响遍了船上每个角落。穆尼难得使用手提扩音器,“这是首次航行到达这里的一条船,对吗?我们应该用纽约的传统老方式来欢迎它。”
“可是,船长。”一个水手反驳道,“它可不象伊丽莎白女王二世号或者诺曼底号初次进入海峡时那样。它不过是一条废船,一条死船。”
“废船,你这个笨蛋。”穆尼大声说,“你看到的这条船永远是最有名的远洋客轮。只不过有点儿坏了,晚到了几天。这有什么关系?把水管对准它,拉气笛。”
泰坦尼克号被打捞起来一事,似乎现在又重新得到了法律上的肯定,但是规模要大得多。当穆尼消防船喷射出大量水柱,它的汽笛声在市内的摩天楼间回荡时,另一条消防船也跟着那么办,接着又是一条。后来,停泊在码头边的货船也鸣起汽笛。停在新泽西、曼哈顿和布鲁克林岸边的汽车也都按响喇叭,随后是千百万人发出欢呼声和叫喊声。
从一个微不足道的汽笛声开始,现在越来越扩大,直到成为雷一般的轰鸣震动大地,使市内每一扇窗子都格格作响。这是回声响彻全世界每一个海洋的时刻。
泰坦尼克号进港了。
第七十四章
泰坦尼克号停泊的码头上挤满了成千上万来欢迎它的人。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新闻界人士、全国名流、执行警戒任务忙得不亦乐乎的警察和大批爬过船厂围墙的不速之客。任何安全措施都没有一点用处。
一群新闻记者和摄影记者冲上临时跳板,把桑德克海军上将团团围住,这时他象凯旋归来的凯撒大帝,站在从接待室通向D甲板的大楼梯上。
这是桑德克最得意的时刻,就是用一队野马也别想把他从泰坦尼克号上拉下来。他从来不放过任何机会以国家水下和海洋局的名义出头露面,这一次他要充分利用报纸每一行报导和全国电视台的每秒钟广播。他把打捞队员的事迹大肆渲染,使记者们着了迷;他对着流动摄影装置笑眯眯的,笑眯眯的,老是笑眯眯的。海军上将此时已经飘飘然了。
皮特对这种大吹大擂毫无兴趣;他此时最需要的是洗个淋浴和一张洁白柔软的床。他走过跳板,挤到码头上混进人群。他认为自己差不多已经脱身了,这时却有一个广播员跑来把话筒伸到他的鼻子底下。
“喂,伙计,你是泰坦尼克号的打捞队员吗?”
“不是,我在船厂工作。”皮特象乡下佬似的向摄影机摆着手说。
广播员马上拉长了脸。“乔,停机,”他冲着摄影师大叫着。“咱们碰上了一个流浪汉。”他转身向轮船那边挤去,嚷嚷着叫人们别踩了他的话筒的电线。
皮特用了整整半个小时,穿过六个街区才终于找到一个出租汽车司机,这个人愿意多赚点饯,而不是愣看着那条破船。
“上哪儿?”司机问道。
皮特迟疑了一下,看看自己肮脏破大衣里的肮脏衬衫和裤子。他不用镜子也能看到自己血丝密布的眼睛和眼圈上的黑影。他轻易就能想象出自己完全象个鲍厄里街上的酒鬼。后来他又想到,去他妈的,他是刚从世界上一度最负盛名的远洋客轮上下来的。
“城里最豪华最贵的旅馆是哪一家?”
“第五道和第六十一街交叉口的皮埃尔旅馆,可不便宜啊。”
“就去皮埃尔旅馆吧。”
司机回头端详着皮特,皱皱鼻子。随后耸耸肩,开动了汽车。不到半小时,就把车开到俯瞰中央公园的皮埃尔旅馆前面。
皮特付了车费,穿过旋转门,走到服务台那里。
管理员显露出典型的厌恶神情,看了他一眼。“对不起,先生。”不等皮特开口就轻蔑地说,“我们这里客满。”
皮特知道如果他说出自己的真名实姓,要不了几分钟,一大群记者就会发现他在什么地方。他还不想遇到知名人士遇到的那种折磨。他最需要的是不受干扰地睡个好觉。
“你别光看我的外表,”皮特说,同时装出愤怒的样子,“我是R·马尔科姆·斯迈思教授,作家兼考古学家。我在亚马孙河流域干了四个月发掘工作,刚下飞机,来不及换衣服。我的下人马上要从机场把我的行李送到这里来。”
管理员顿时变得和气起来。“啊,对不起,斯迈思教授,我不认识你。可是,我们这儿确实客满了。人们都来这里看泰坦尼克号,城里都挤满了人。我想你一定明白的。”
他的表演很精采。他根本不相信皮特,也不相信他的荒诞的故事。
“我愿替这位教授作保。”皮特身后有人发话。“给他一套最好的房间,以后向这个地址去算帐。”
说话的人把一张名片扔到柜台上。管理员拿起名片看了一眼,马上变得眉开眼笑。他说了一番恭维话,把登记卡送到皮特面前,然后象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把房间钥匙。
皮特慢慢地转过身,看到了和他一样疲惫、一样憔悴的面孔。他的嘴角上露出会意的笑容,但是他的眼神象僵尸那样呆滞而茫然。这个人是吉恩·西格兰姆。
“你怎么那么快就找到我啦?”皮特问。他躺在澡盆里慢慢喝着冰镇的纯伏特加。西格兰姆坐在浴室一头的马桶上。
“这可不是靠直觉。”他说,“我看见你离开船厂就跟上你了。”
“我原以为你这会儿正在泰坦尼克号上手舞足蹈呢。”
“这条船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我关心的只是保管库里的钅拜。我听说还要四十八个小时,才能把这条船弄进干船坞,把货仓里的东西全搬走。”
“那么你为什么不休息几天,玩一玩。几周之内你的问题就解决了。西西里计划不再是蓝图,而是成为可以使用的实物了。”
西格兰姆的眼睛闭了一会儿。“我想和你谈谈。”他平静地说,“我想和你谈谈达纳的事。”
“她经过这场考验后怎么样?”皮特问。
“我想还不错吧。”西格兰姆耸耸肩。
“你想吗?两天前海军用直升飞机把她从船上接走了。她上岸以后你没见到过她吗?”
“她拒绝和我见面……说我们吹了。”
皮特看着杯子里的伏特加:“这不是挺好吗?谁要她呢?”
“你不了解。我爱她。”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