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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地之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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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帮助他进步,我帮助你进步,好不好?”玉宝向他嫣然露出一排牙齿,呈现着典型共产党员的笑容。

“好。有机会的时候一定要请周同志多多指教。”刘荃只求脱身,匆匆走了出去,下楼回到他自己的办公室里。

他在房间的中央站住了,茫然地向写字台望过去。

这不是他的写字台。

起初他以为走错了一间屋子。新搬了个地方,容易走错房间的。但是他在窗台上看见他的笔砚与台灯,还有张励敷腿伤的一瓶药膏。刚才都是搁在书桌上的,显然是书桌被人搬走了,东西给随手挪到窗台上。原来的那张书桌很大,两人面对面坐着。现在代替它的是一张破旧的橘黄色两屉小条桌,桌面上横贯着一条深而阔的裂缝,那一道裂缝里灰尘满积,还嵌着一粒粒的芝麻,想必是烧饼上落下来的。

刘荃忽然想起他正在修改着的几张照片?刚才收在写字台抽屉里。他急忙抽开那张小桌子的抽屉,两个抽屉里都是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他着急起来了。他那几张照片是非常宝贵的,也可能是“海内孤本”,绝对不能被他失落了。搞工作怎么能这样不负责。对解放日报也无法交代。他可以想象那位戈珊同志的那双眼睛空蒙地嘲弄地向他望着的神气。

他走出办公室去找勤杂人员打听,桌子是谁搬走的。谁也不知道。

他再到楼上去问。保姆带着周玉宝的孩子在楼梯口玩。那保姆说:

“刚才看见两个人搬了张书桌上来,送到赖同志屋里去了。”

赖秀英住在二楼靠后的一间房间。为了工作上的便利,她和她丈夫都把办公室设在卧室隔壁。办公室的门开着,刘荃探头进去看了看,只有一个女服务员在里面,爬在窗槛上悬挂那珠罗纱窗帘。迎面放着一张墨绿丝绒沙发,紧挨着那沙发就是一张大书桌。

刘荃走了进去。“这张书桌是刚才楼底下搬上来的吧?”

“你问干什么?”赖秀英突然出现在通卧室的门口。她抱着胳膊站在那里,身材矮小而肥壮,挺着个肚子,把一件呢制服撑得高高的,颇有点像斯大林。她到上海来了一年多,倒还保存着女干部的本色。一脸黄油,黑腻的短发切掉半边面颊。

“我有点东西在这抽屉里,没来得及拿出来,”刘荃陪着笑解释,一面走上前去,拉开第二只抽屉。

赖秀英仍旧虎视眈眈站在那里,显然怀疑他来意不善,大概是追踪前来索讨书桌,被她刚才那一声叱喝,吓得临时改了口。

刘荃从抽屉里取出那一包照片。“是要紧的文件,”他说。

“要紧的文件怎么不锁上。”她理直气壮地质问:“楼梯上搬上搬下的,丢了谁负责?”

刘奎开始解释:“我刚才不过走开一会,没想到桌子给搬——”

“下次小心点!在一个机关里工作,第一要注意保密!”

刘奎没有作声。他走出去的时候,她站在书桌旁边监视着,像一只狗看守着它新生的小狗。

他回到楼下的办公室里,把笔砚搬过来,又来描他的照片。但是劝杂人员又来叫他了。



 第34页

三十四

“周同志叫你上去一趟。”

刘奎只得又搁下笔来,把照片收到抽屉里,打算把抽屉锁上。但是这抽屉并没有装锁。他想了一想,结果捻开台灯,把照片上的墨渍在灯上烘干了,用一张纸包起来,揣在衣袋里随身带着,这总万无一失了。

玉宝在她的房间里不耐烦地走来走去等着他。

“刚才你问那张书桌是怎么回事?”她说。一定是那保姆报告给听了。“搬到赖同志屋的那张书桌是你的?”

“是的,给换了一张小的。”

“干吗?”玉宝愤怒起来。“你马上给换回来!去叫两个通讯员来帮着你搬!”

“我认为……还是先将就着用着吧。”刘奎觉得很为难。“现在那一张,小是小一点,也还可以对付,就是抽屉上要配个锁,为了保密——”

“配什么锁,那么张破桌子!楼底下一天到晚人来人往的,万一有国际友人来参观,太不象样了!你马上去把那一张给我搬回来!”

“赖同志一定不让搬的,刚才我去问了一声,已经不高兴了,”刘奎只得说了出来。

“你这话奇怪不奇怪,凭什度自己屋里的东西让人家拿去了,还一声都不敢吭气?”玉宝瞪着眼向他嚷了起来:“青天白日的,有本事就把人家的东西往自己屋里搬!成天只听见他们嚷嚷,说现在机关里‘正规化’,‘正规化’,不能再那么‘游击作风’了,这又是什么作风?——成了强盗?也不是什么游击队!”

她立逼着刘荃去和赖秀英交涉。刘荃在革命队伍里混了这些时候,人情世故已经懂得了不少。他知道赖秀英这样的人决不能得罪,但是上司太太还更不能得罪。他终于无可奈何地向赖秀英的办公室走去。

房门仍旧大开着,迎面正看见秀英坐在书桌前面,低着头在那里办公,也不知是记账。她的短而直的头发斜披在脸上,她把一绺子头发梢放在嘴角咀嚼着,像十九世纪的欧洲男子咀嚼他们菱角须的梢子。

刘荃在门上敲了敲,引起她的注意。“赖同志,”他硬着头皮说:“关于这张书桌——”

赖秀英万万没有想到,刚刚才把他吓回去了,他倒又来了。

“怎么着?”她大声说:“是我叫搬上来的——你打算怎么着?东西也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是公家的东西!我是不像有些人那么眼皮子浅,什么都霸着往自己屋里搂——什么钢琴呀,冰箱呀,沙发呀……你瞧瞧我们这沙发,弹簧都塌了!分给我们的汽车也是旧的,好汽车轮不到我们坐!我是一声也没出——我才不那么小气!可是你不出声,真就当你是好欺负的!”

她越说越火上来,翻身向书桌上一坐,弯着腰把桌子拍得山响。“有威风别在我跟前使!什么东西!解放上海的时候要不是我们崔同志救了她男人一条命,她还有今天这一天呀?就凭她那块料,要是没有她男人她也当上了副主任,我把我这‘赖’字倒过来写!”

刘荃走出去,周玉宝早已抱着孩子站在她房门口等着。

“在那儿嚷什么?”她皱着眉问。

“赖同志坚决地不让搬,”刘荃又笼统地回答了这样一句。

她其实是明知故问,早已都听见了:“什么旧汽车新汽车——还有脸说!他们崔同志拿了去就给漆了一通,里里外外都见了新,这该多少钱,你算算!这不是铺张浪费是什么?又是什么崔同志救了我们赵同志的命——告诉你,当初在孟良崮,要不是我们赵同志救了他一命,那崔平早就死了,她也嫁不了他,也抖不起来!要不然,哼,就凭她赖秀英,什么人事科。连人屎也轮不到她管!”

刘荃没有作声,在楼梯口站了一会,转身下楼去了。玉宝却又唤住了他。

“等孔同志回来了,叫他帮着你去搬书桌。非换回来不可!这会儿我没那么大的工夫搞这个,一会儿还有民主人士来开会。”

刘荃猜她也是借此落扬,当时也只有含糊答应着,走下楼去。

“还没有体验到‘革命大家庭的温暖’,先感到了大家庭的苦痛。”他想。

他回到办公室里,张励刚从医院裹着了腿回来,一看见他就问他们的写字台到哪里去了。刘荃只约略地说了两句。他这种地方是寸步留心的,话说多了要被称作“小广播”,要被检讨。

但是刚才听周玉宝赖秀英提到她们的丈夫过去的历史,不免引起了他的好奇心。谈话间就随口问了一声:“赵楚同志和崔平同志是不是都曾经参加解放上海的战役?”



 第35页

三十五

“是呀,他们都是团长,他们那两团人并肩作战,都是由虹桥路进上海的。”张励虽然也是初来,他神通广大,已经把上司们的来历打听得一清二楚。那是因为他没事的时候常找着那炊事员孔同志套交情,孔同志看他是个党员份上,也很乐意和他聊天。孔同志是赵楚的老部,所以源源本本把赵楚的全部历史都讲给他听了。

“说起来真是可歌可泣,”张励四面张望了一下,很神秘地把椅子向刘荃这边挪了挪。“像赵楚同志跟崔平同志、真够得上说是生死之交了。在中学时代就是最要好的同学,一块儿考进大学。在大学二年级的时候,一块儿跑到延安去参加革命。在半路上崔平害痢疾,非常危险,幸亏赵楚日夜看护他,总算保全了性命。到了延安,两人都进了抗日大学。毕业以后,毛主席派他们俩化装穿过沦陷区,到江南参加新四军,在军队里干政治工作。又遇到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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