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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小双道:“我就是在想这事。”
张大鹏道:“你原本要往那儿去?”
余小双道:“原本有一个人,姓凌名九重,是武林高手,与我一道前往江南。现在我们失散了,我正在想……”
张大鹏道:“那么我们只好往南走,渡过长江,要能碰上他。你可是打算叫他传授武功?他打得过打不过我?”
余小双忙道:“你千万记住,别与这人动手,那怕他骂你,也不可生气。因为这个人心很很,会杀死你的。”
张大鹏耸一耸宽厚的双肩,道:“我才不怕呢!”
余小双唉了一声,道:“老实说,他不是好人。”
张大鹏设道:“不是好人?但双姑你却和他在一起?”
余小双道:“我是不得已的……”
她忽然心机一动,接着道:“因为我有病,他带我去找人医治。如果医好,我的武功才能恢复。”
张大鹏道:“原来如此,他对你好不好?”
余小双道:“很好,但惹怒了他,还是不行。”
张大鹏道:“既是如此,我决不惹他就是。”
余小双叮嘱道:“不但不要惹他,连什么治病的话都不要说。你须得装不知道这件事。我另外找一个人教体武功。”
她想了想,又道:“我们先向金陵走……”
张大鹏道:“那么从这边走,前面有条小路,可以退出大道……”
他过去把坐骑牵过来。奇怪的是早先牲口见了他,似乎很不安,但目下却反而与他甚为亲热友好。
他晃晃悠悠的在前面行,余小双骑马随后,一个是身高达七尺的巨汉,一个是红粉佳人,相映之下,颇为有趣。
不久,已行到平坦的田野中,踏着汗陌,空气清新可喜。张大鹏口中哼着小调,似乎心情十分开朗愉快。
走了数里,张大鹏头也不回的高声道:“再过去就是一片丘岭树林,从一条小路走去,大约数里路,就是大道。”
余小双道:“这儿风景真不错呢!”
张大鹏道:“我好久没有上这边来啦!”
余小双随口道:“为什么?”
张大鹏道:“因为我十五岁时,在这儿的一个大深潭中碰上了一件事。”他的语音中犹有徐悸,余小双听得出来,感到甚是奇怪。
只听他又遭:“我十五岁时,专门替人做工,有时放放牛,有时到私塾里学识字,日子过得快乐,可是有一天,我掉入深潭中。”
余小双啊一声,道:“你不会泅水吧?”
张大鹏道:“怎么不会?我是附近十几个村中,水性最好的,但我掉下谭去,是因为一条大蛇把我迫得跌下去的。”
余小双道:“原来如此,那么你赶快泅开就是了。”
张大鹏道:“才不是明,我一掉下去,身子还往下沉时,就听到上面水声一响。因此,我知道那蛇也下潭来了。”
余小双道:“这条蛇有多大?”
张大鹏道:“最少有一丈长……”
余小双骇得叹了一声,忽然听到淙淙的水声,连忙纵目四望,却望不见那个深潭。接着发现水声来自一条小溪。
张大鹏道:“这条蛇身上颜色花花绿绿,十分可怕,大约有碗口那么大,我两只手掌也握不过来呢!”
余小双道:“天啊!你还碰过它么?”
张大鹏道:“不但碰过它,而且被它缠住全身,差点儿就被勒死了……”
他说得兴奋,脚下不觉加快。
因此,他们很快就踏上一片长满了野草的斜坡。
张大鹏又道:“哪个水潭就在前面。”
余小双道:“我们快去瞧瞧。”
张大鹏道:“我一直不敢来,因为听说凡是怪蛇,必是成对成双的,假如那一条还在,我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余小双也叽咕起来,道:“是啊!我也听人这么说过。”
他们的步伐缓下来,都表现出骇惧之意。
张大鹏忽然一挺胸,大声道:“其实我现在还怕什么?从来没有蛇虫野兽见了我不逃的。”
他恢复了昂然大步,可见得那一次的遭遇,在他心灵中形成了一个“结”,下意识中发生恐惧,目下一旦说出,予以理智的分析后,这个恐惧的结就从此解开,不再害怕了。
他们转过一道高坡,忽见右方有一个亩许大的水潭。潭边四周不是石头,就是浓密的山草和树木。
张大鹏停步适:“我就是从石上掉下去的……”
余小双道:“此潭一望而知深得很,要是我掉下去,准要淹死无疑。”
张大鹏道:“那条大蛇一直把我迫退石上,又把我迫下来。我一听到水响,晓得它也追下来,当时不敢往上冒,也不敢向潭中囚去。因为我猜一定游得没有它快……”
余小双道:“你聪明得很呢!”
张大鹏得意地道:“你过奖啦!我那时猛可一缩,退入潭岸边的石缝,希望它泅出去,我就悄悄爬上岸逃命……”
他停歇一下,才又道:“突然我感到身上一紧,原来已被那蛇缠住。当时我十分后悔,因为这其间我仍有时间爬上岸的,但我不动地缩在石缝中,才被它找到。”
余小双骇然道:“可怕极了,你这时怎么办?”
张大鹏道:“我能怎么办?当身上一紧之时,我双手可没有被缠住,在水底也看不真切,只见眼前影子闪动,便胡乱抓去,刚好抱住了靠蛇头最细的一截。如若不然。蛇身太粗,我一定抓不紧的。这时候我心想反正活不了,心中又急又恨……”
只听得余小双又紧张,又着急,道:“啊呀!那怎么办呢?”
张大鹏道:“这时我已腾不出手脚来对付它,只好用牙咬,好在那儿的鳞都很细,皮肉甚嫩,被我一口一块的咬下来……”
他停歇一下,又道:“慌急之中,我自家也不知咬了多少口?”
余小双接口道:“你可是把蛇脖子给咬断了?”
张大鹏道:“是就好啦!你听我说,惨事在后边呢!其时我正咬得高兴,突然一口咬着一块软黏的物事,顿时腥气冲喉,奇苦攻心,使我只差那么一点就昏迷了。”
余小双骏然道:“我知道你咬到什么物事啦!”
张大鹏讶道:“我直到现在,还想不出一点道理,而你这么一听,就晓得了?如若此言是真,请你快告诉我……”
余小双道:“世俗相传熊胆是活的,那儿挨打,胆囊就往那儿移去,沁出胆汁治疗。所以凡是熊类,爬到树上,从不慢慢爬下,总是故意摔下来,不论多高,也不会死……”
张大鹏道:“这个传闻倒也希奇,但与那蛇何干?”
余小双道:“此蛇既系罕得见到的奇怪毒蛇,也许能像熊类一般,能随意移动胆囊也未可知,对不对?”
张大鹏耸一耸特别宽厚的肩膊,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总之我虽然没有昏迷,也不知如何爬了上岸。可是我却好像死去一般,大睡了四五天,回醒之后,目中奇苦不堪,一直过了四五个月,才恢复如常。”
余小双舒一口气,道:“这等遭遇,真是骇也给骇死了。”
张大鹏道:“所以我自此以后,不敢上这儿来。”
说到这儿,他们已绕着潭岸,走入对面的树林中。
张大鹏忽然伸手拦在马前,低声道:“前面有人。”
余小双道:“也许是附近的乡人。”
张大鹏摇头道:“不会,这儿罕得有人经过。你看,左近连一条小路都没有。不过穿过这一片乱岗,就到大道,也许有人抄近路。”
余小双道:“你先去瞧瞧是什么人也好。假如本来没有通路,这些人就相当可疑了。”
张大鹏倒也没有考虑到“可疑人物”这一点,只不过特地卖弄他的过人的视听之力而已。
当下应声迈开大步,却非常轻巧的行去,那么庞大的身形,移动之时不但迅速,而且没有半点声响。
转眼间,他从浓密的树林内出现,过来向余小双低语道:“有四个男人,都带着刀剑,一个站在靠大路不远处,向路上直张望。余下三人,都躺在草地上。”
余小双道:“晤!是武林人,看这情形,他们一定是在等候什么人,想加以拦途截劫。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
张大鹏道:“待我过去把他们轰走可好?”
余小双摇摇头,道:“待我去瞧瞧……”
她跳落马背。目下她武功虽失,但手脚仍然比常人轻捷,因此,穿过树林时,没有发出声息。
她藏匿在一丛浓密的树后,只见伸展下去的斜坡上,躺着三个人,皆用头笠覆面,以遮挡晒到面上的阳光。
另外还有~个,坐在靠近大路那边的草木中。
这四名大汉,不但都携带兵刃,而且身上的衣着都是一样的,可见得他们皆是同一出身来历。
余小双看了一阵,不禁皱起双眉,讶疑满腹,忖道:“这就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