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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了摇头。我还能再有什么要求?
列奥坐着没动,低声说:“没有了,大人。”他的手下突然忙乱起来,把文件塞进公文包,把档案塞进纸箱。他们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地方。在田纳西州的历史上,这是赔偿金额最高的一次裁决,而他们将作为在这次审讯中被打垮的律师而遗笑万年。我倘若不是筋疲力尽,倘若不是惊愕不止,我也许会走上前去和他们拉手致意。那将会是一个漂亮的举动,可我硬是不愿。像现在这样坐在多特身边,眼睛盯着拍纸簿上刚刚写下的唐尼·雷的名字,要容易得多。
我还没有真的成了富翁。上诉会拖一年,甚至两年。而且裁决的金额又是如此巨大,肯定会遭到刻毒的攻击。所以我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做。
不过,我此刻对工作已经厌倦。我真想登上一架飞机,飞往一个度假的海滩。
基普勒敲了敲他的小木槌,本案的审理正式宣告结束。我瞧了瞧多特,我瞧见了夺眶而出的泪水。戴克飞也似的奔了过来向我们祝贺。他脸色苍白,但咧着嘴巴,露出了那4颗闪闪发亮的大门牙。我为多特担心。她是个坚强的女人,难得在人前哭泣,但现在她的感情正慢慢地失去控制。我轻轻拍着她的手臂,递给她一张纸巾。
布克捏了捏我的颈背,说是下周给我打电话。杰克逊、赫尔利和格伦菲尔德兴高采烈地走到我的桌前,对我大加称赞。他们急着要去赶飞机,我们星期一再在电话上详谈。那位记者向我凑过来,但我挥挥手叫他走开。我不想理睬他这样的人,因为我在为我的委托人担心。她已经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抽抽泣泣的声音越来越响。
德拉蒙德和他那几位伙计像驴子一样背着大包小箱,正在迅速撤退。我对他们同样不理不睬,没有跟他们说过一句话。此时此刻,我倒乐意变成一只绿头苍蝇,叮在特伦特与布伦特事务所雪白的墙壁上。
法庭书记官、法警和办事员把法庭收拾整理一番之后离开了法庭。室内除了多特、戴克和我,再无别人。我应该去见基普勒,谢谢他一直拉着我的手,使我的成功成为现实。可我现在不能。现在我得拉住多特的手,她的眼泪正像瓢泼大雨一样向下流。戴克坐在我们身旁一声不吭。我也一声不吭。我双眼湿润,心在隐隐作痛。她对这笔钱毫不在乎,她只希望她的儿子死而复生。
有人,或许是那个法警,关掉了靠近陪审员室的那条狭窄走廊上的电灯开关,灯灭了,法庭里骤然暗了下来。但谁也没有挪动。哭声渐渐变弱,她有时用纸巾有时用手指擦着脸上的泪水。
“对不起。”她声音沙哑地说。她想回家,我们起身离开法庭。我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臂。戴克把我们乱七八糟的东西装进了3只公文包。
我们走出熄了灯的法庭,踏上大理石走廊。这是星期五的下午,时间又近5点,法院里没有多少活动。没有摄像机,没有记者,也没有乱哄哄的人群,等在那儿抢拍我这位一举成名的律师的镜头,录下我的几句话。
事实上,谁也没有注意我们。
第50节
我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事务所。我身体太累,震惊过度,不可能去酒吧狂欢庆祝胜利,何况我此刻唯一的伙伴戴克,又向来是滴酒不沾。只要喝上两杯烈酒,我就会躺倒在地不省人事,所以酒吧对我并无诱惑力。应该找个地方开个祝捷晚会狂欢一番,可是当你和陪审员们打交道的时候,事前很难计划周全。
也许明天吧。到了明天,我想感情上的创伤准会平息,我会对这一裁决做出事后的正确反应。到了明天,我又将面对现实。那时,庆祝胜利为时也不晚。
我在法院大楼前和戴克道了再见。我对他说,我已半死不活,明天晚一点儿再碰头。我们两个都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我们都需要有点儿时间考虑考虑,而且是一个人静下来自个儿考虑。我开车回到包娣小姐家,像往常一样把她的房间一个一个检查了一遍。今天不过是又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而已,不值得大惊小怪。我坐在她家的露台上,眼睛盯着我住的房间,第一次开始盘算如何化这笔钱。要多久以后我才购买或者修建第一幢自己的漂亮的房屋?我将买一辆何等样式的新车?我想把这些念头从脑海中驱走,但却力不从心。假如你手上有了1600万美元,你会拿它怎么办?我可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知道这笔钱到手之前,可能会有这样那样的麻烦:本案的判决有可能会被撤消,发回重审;重审做出的判决有可能会使我的进账成了零;上诉法院有可能会将惩罚性赔款的金额大幅度砍去,甚至把它彻底勾销。我知道这些可怕的景象完全有可能出现,但目前,这笔钱是属于我的。
在我想入非非的当儿,太阳已经西沉。空气清新,寒意逼人。也许到了明儿,我可以开始意识到我的努力所产生的巨大效果,但目前,大量的毒汁已经从我的灵魂中清除,这使我觉得轻松和温暖。将近一年以来,我几乎一直生活在对那个神秘莫测的大利人寿保险公司的强烈仇恨之中。对在这家公司工作的那些人,对开动机器使一系列事件开始运转从而夺去了一个无辜者宝贵生命的那些人,我一直恨之入骨。唐尼·雷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肯定会有位天使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他的。
他们受到了彻底的揭露。事实已经证明他们有错。我对他们不再仇恨。
凯莉用叉把比萨饼切成薄片,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她的嘴唇浮肿未消,脸颊和下颌依然酸疼。我们坐在她那张单人床上,背靠着墙壁,腿伸出床外,那只装比萨饼的盒子隔在我们两个中问。对面梳妆台上那架索尼18英寸电视机正在播放约翰·韦恩的西部片。
她还是穿着那件运动衫,赤着双脚。我看见她右脚踝上有一个小小的疤痕,那是他去年夏天打断她的脚踝留下的纪念。她已经洗过头,头发扎成了一根马尾巴。她也已经搽过指甲油,如今指甲呈现出淡淡的粉红色。她在努力让自己高兴起来,即使没话也要找话和我谈,可是浑身疼痛,又怎能真正开心得起来?因而我们谈得不多。我生平从未挨过心狠手辣的毒打,想象不出事后心有余悸的滋味。肉体上的创痛较易理解,可是在她心灵上留下了何等的恐怖却难以想象。我不知道他是打到什么程度才决定住手并转而开始欣赏自己这一手绝活的。
我尽量不去想它。这件事我们还没有商量过,现在我也不想把它提出来。在把传票和离婚诉状逞交克利夫以后,到目前还没有听到他的任何消息。
她在这个庇护所里见到了另一位女士。那是个有3个孩子的中年妇女,成天惊恐万状,神思恍惚,连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也说不全。她就住在隔壁。这个地方死一般沉寂。凯莉只离开房间一次,走到后面的门廊上,坐在那儿呼吸新鲜的空气。她也试着看了一会儿书,可是感到很困难。她的左眼实际上还难以睁开,而右眼又常常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不过,医生说她的眼睛并未受到永久性的损害。
她哭过几次,我不断地向她保证她这次受到的殴打将是最后一次。这样的事再也不可能发生了,哪怕我必须亲手宰了那个混蛋。我这样说绝对当真的。只要他敢走近她,我一定把他的狗头砸个稀巴烂。
逮捕我好了!起诉我好了!审判我好了!让陪审席上的那12个人对我做出裁定好了!我无所畏惧,我交上好运啦。
我没有告诉她陪审团裁决的事。和她一起坐在这个幽暗的小房间里,看着约翰·韦恩跃马扬鞭,在时间和空间上,距离基普勒的法庭,似乎都是那样的遥远。
而这个小小的幽暗的房间,却正是我想呆的地方。
我们吃完了比萨饼,更紧地依偎到一起,像两个孩子一样手拉着手。可是我不得不当心,因为她从头到脚都又青又紫。
电影结束了,电视机里开始播出10点钟新闻。我突然急于要知道,是否会播报对布莱克一案的裁决。在家常便饭式的有关强奸和凶杀的新闻之后,在插播了第一批广告片之后,播音员颇为庄严地宣布:“孟菲斯法院的历史今天已被刷新。在一件民事案中,陪审团裁定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市的大利人寿保险公司支付创记录的5000万美元惩罚性损害赔款。详细情况请听罗德尼·弗拉蒂由现场发来的报导。”我不由自主地开始微笑。我们立刻看到罗德尼·弗拉蒂在寒风中颤抖着站在谢尔比县法院门口,法院人去楼空当然已有好几小时。“阿尼,大约一小时前,我采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