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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迪娅热爱电影这一行当,她喜欢与其他编剧合作,喜欢和制片人争执如何编剧以降低电影成本,喜欢甜言蜜语地劝说,把剧本拍成具有一流艺术水准的影片。她对男女演员都敬畏有加,他们总能准确把握她的语言,把台词念得更加生动感人。她喜爱摄影场的魅力,尽管大多数人觉得那会很乏味。她陶醉于摄影组成员间亲密无间的气氛,即使与“低档次的人”胡搞也在所不惜。她怀着又惊又喜的心情关注着一部影片由开机至获得成功,或遭到惨败的整个过程。她笃信电影是一门崇高的艺术,每接手一个改写剧本的活计,她就设想自己是一个修遗补缺的工匠,并不只是为了得到片头署名而修改。她才25岁就已声名远扬,和众多的影星关系密切,阿西娜·阿奎坦恩就是她最亲近的影星朋友。
她对自己旺盛的性欲倍感惊奇。对她而言,和自己喜欢的男人上床,就跟任何友好的表示一样,是很自然的事,她这样做不带任何功利目的,她天赋非常之高。有时她甚至开玩笑说,男影星和她睡觉是为了出演她编剧的下一部影片。
她的第一个风流男人,就是那位整容师,他比他儿子更富有魅力,也更有床事经验。可能是对自己的手工作品着迷的缘故,他要为她买一套公寓,每周给她零用钱。他这样金屋藏娇并不只是为了和她做爱,他喜欢和她在一起。克劳迪娅风趣地拒绝了他:“我原以为你不收任何报酬呢。”
“你已经付清了手术费,”整容师答道,“可我希望我们时不时地能见见面。”
“当然可以。”克劳迪娅回答。
克劳迪娅觉得自己不同凡响,她和各种各样的男人做爱,他们年龄不等,个性各别,长相迥异,而且她都能从中获得乐趣。她就像一个雄心勃勃、孜孜不倦的美食家,吃遍世界上的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她把自己的经验传给初露头角的演员和编剧,但她并不喜欢这种角色。她想学会更多的东西,所以她发现年长一些的男人更有吸引力。
一个难以忘怀的日子,克劳迪娅体验出了与了不起的伊莱·马里昂一夜风流的滋味。她非常陶醉,尽管并不怎么成功。
她和伊莱·马里昂相遇在洛德斯通制片厂的一个晚会上。马里昂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为她并不惧怕他,反而对制片厂新近拍摄的一部具有轰动效应的影片提出了尖锐的批评。而且,马里昂还听说她只用一句不伤感情的妙语,就把博比·班茨那色迷迷的表示挡了回去。
伊莱·马里昂已经好几年不问性事了,他几乎丧失了性功能,做爱于他是徒费精力,并无半点乐趣。他邀请克劳迪娅随他去洛德斯通名下的贝弗利希尔斯别墅,他认为克劳迪娅是看中了他的权势而接受了邀请。他没有料到这只是因为她对性有一种好奇心理:和这样一位有权有势、但年老体衰的男人上床是怎样一种滋味呢?这还不是唯一的原因;她发现马里昂虽说上了年纪,但并不缺乏魅力。他告诉她每个人都叫他伊莱,就连他的外孙也这样叫他。这时他露出了笑容,原本长得像黑猩猩的五官骤然英俊起来。他富有智者风范,浑身上下透出一种本色的魅力,这让她为之着迷,因为她平素有所耳闻的只是他的凶狠残暴、冷酷无情,和这样的人在一起肯定很有趣。
在贝弗利希尔斯大酒店别墅楼下的卧室里,克劳迪娅发现伊莱·马里昂挺害羞的,她有点忍俊不禁。克劳迪娅可并不扭扭捏捏,她动手帮马里昂脱衣服,在马里昂把自己的衣服叠起来放在软椅上的当儿,克劳迪娅又把自己脱个精光。她紧紧拥抱了一下马里昂,随他一起钻到被单底下,马里昂试图来一句幽默:“所罗门王奄奄一息时,人们把处女送去给他暖被窝。”
“是吗?不过,我可帮不了你这么大的忙。”克劳迪娅说。她亲吻着马里昂,抚摸着他。马里昂的嘴唇暖暖的,吻起来很舒服,他的皮肤干燥光滑,感觉也不错。刚才马里昂脱掉衣服和鞋子时,克劳迪娅惊讶地发现他身材很瘦小,她不由得感叹一套3,000美元的西装为这位有权有势的人撑了多大的门面。不过,马里昂瘦小的身材配上他的大脑袋,倒显得蛮可爱的。克劳迪娅一点不觉得倒胃口,他们互相亲吻、抚摸长达10分钟之后——了不起的马里昂接起吻来像一个天真的孩子——两个人都意识到马里昂已经彻底丧失了性能力,马里昂心想:这是我最后一次和女人上床了。克劳迪娅把马里昂搂在怀里,马里昂舒了一口气,全身放松下来。
“好吧,伊莱,”克劳迪娅说道,“现在我来仔细告诉你,你的那部电影为什么从票房价值和艺术角度看都糟糕透顶。”克劳迪娅一边轻柔地抚摸着马里昂,一边对那部电影的剧本、导演和演员进行深入的分析。“说它是一部拙劣的影片过于委婉,”克劳迪娅说,“那部电影简直不能看,一点故事情节都没有,有的只是某个该死的导演拍了部幻灯片,还自以为是个精彩的电影故事,那些演员明白这影片不过是一堆狗屎,所以演起来像应付差事。”
马里昂听着克劳迪娅的话,脸上浮现出慈祥的笑容。他倍感惬意。他意识到他的生命已经接近尾声,死神即将来临,他不会再和任何一个女人做爱,甚至不做任何尝试,但他并不觉得这是一种耻辱。他知道克劳迪娅永远不会谈论这个夜晚;即使克劳迪娅这样做了,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仍然掌握着巨大的权力。只要他还活着,他就能改变成千上万人的命运。此时他感兴趣的是克劳迪娅对那部影片的分析。
“你不知道,”马里昂说,“我能使一部电影诞生,却没有能力亲自拍摄一部电影,你说得很对,以后我不会再雇用那个导演了。只有天才不会赔钱,但我不是天才,就是天才也得承担责任。我关心的是影片能不能赚钱。如果影片拍得艺术水准极高,那只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意外收益。”
他们说话的工夫,马里昂开始起床穿衣服。克劳迪娅不喜欢男人穿戴整齐的样子,那时要想和他们进行交谈,真要难得多。在克劳迪娅看来,马里昂光着身子时尤其讨人喜欢,尽管这似乎很怪。马里昂细长的双腿,瘦弱的身躯,硕大的脑袋,都让克劳迪娅又怜又爱。奇怪的是,他的yīn茎尽管松软,与大多数年纪相当的人比起来,却显得大好多。克劳迪娘在心里想着一定要请教那位整容师:是不是男人的yīn茎越不顶用就长得越大?
这时,她看到马里昂正费力地扣着衬衣的纽扣和袖口的链扣,便跳下床去帮他。
马里昂仔细打量着克劳迪娅赤裸的身体。克劳迪娅的身体很性感,胜过跟马里昂上过床的许多影星,但马里昂没有触电的感觉,他周身的细胞对克劳迪娅迷人的躯体毫无反应。马里昂并不为此感到遗憾或悲哀。
克劳迪娅帮马里昂穿上长裤,扣上衬衣的纽扣和袖口的链扣。她拉挺了马里昂褐紫色的领带,用手指把马里昂的花白头发梳向脑后。马里昂套上他的西装外套,站在那儿,一种威严感又在他身上显露出来。克劳迪娅吻着马里昂,说:“今晚我很愉快。”
马里昂审视着她,仿佛她是他的竞争对手。随后,那个人人都很熟悉的笑容浮上了他的脸庞,丑陋的五官变得柔和起来。他承认她确实并无恶意,她确实心地善良,他认为这是由于她年轻不谙世事。非常糟糕的是,她生活的世界迟早会改变她。
“对了,最起码我可以让你吃饱。”马里昂说道。他拿起电话打给客房用餐服务部。
克劳迪娅有点饥肠辘辘。她喝了一碗汤,吃了蔬菜拌鸭肉和一大碗草莓冰淇淋。马里昂吃得不多,但也帮着克劳迪娅把一瓶葡萄酒喝个精光。他们边吃边聊着有关电影和书籍的话题。令克劳迪娅大吃一惊的是,马里昂读的书比她多得多。
“我很想做一个作家,”马里昂说,“我喜欢写作,书籍给了我莫大的快乐。但你知道很少有作家能让我欣赏他本人,即便我非常喜欢他的作品,欧内斯特·韦尔就是个例子。他的作品很美,但在实际生活中,他实在令人头疼。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差呢?”
“这是因为作家并不是他们的作品本身,”克劳迪娅答道,“他们的作品是由他们内心最美好的东西提炼而成的。这就如同想从石头里炼出钻石来,你把一大堆石头压得粉碎,得到的只是一块小小的钻石。”
“你认识欧内斯特·韦尔吗?”马里昂问道。说这话时,马里昂并未流露出调侃的神情,这让克劳迪娅很感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