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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而慈于士吏则战胜敌,慈于器械则城坚固。故曰:“慈,于战则胜,以守则固。”
夫能自全也而尽随于万物之理者,必且有天生。天生也者,生心也。故天下之道
尽之生也。若以慈卫之也,事必万全,而举无不当,则谓之宝矣。故曰:“吾有
三宝,持而宝之。”
书之所谓“大道”也者,端道也。所谓貌“施”也者,邪道也。所谓“径”
大也者,佳丽也。佳丽也者,邪道之分也。“朝甚除”也者,狱讼繁也。狱讼繁,
则田荒;田荒,则府仓虚;府仓虚,则国贫;国贫,而民俗淫侈;民俗淫侈,则
衣食之业绝;衣食之业绝,则民不得无饰巧诈;饰巧诈,则知采文;知采文之谓
“服文采”。狱讼繁,仓禀虚,而有以淫侈为俗,则国之伤也,若以利剑刺之,
故曰:“带利剑。”诸夫饰智故以至于伤国者,其私家必富;私家必富,故曰:
“资货有馀。”国有若是者,则愚民不得无术而效之;效之,则小盗生。由是观
之,大奸作则小盗随,大奸唱则小盗和。竽也者,五声之长者也,故竽先则钟瑟
皆随,竽唱则诸乐皆和。今大奸作则俗之民唱,俗之民唱则小盗必和。故“服文
采,带利剑,厌饮食,而资货有馀者,是之谓盗竽矣。”
人无愚智,莫不有趋舍。恬淡平安,莫不知祸福之所由来。得于好恶,怵于
淫物,而后变乱。所以然者,引于外物,乱于玩好也。恬淡有趋舍之义,平安知
祸福之计。而今也玩好变之,外物引之;引之而往,故曰“拔”。至圣人不然:
一建其趋舍,虽见所好之物不能引,不能引之谓“不拔”。一于其情,虽有可欲
之类,神不为动,神不为动之谓“不脱”。为人子孔者,体此道以守宗庙不灭之
谓“祭祀不绝”。身以积精为德,家以资财为德,乡国天下皆以民为德。今治身
而外物不能乱其精神,故曰:“修之身,其德乃真。”真者,慎之固也。治家者,
无用之物不能动其计,则资有馀,故曰:“修之家,其德有馀。”治乡者行此节,
则家之有馀者益众,故曰:“修之乡,其德乃长。”治邦者行此节,则乡之有德
者益众,故曰:“修之邦,其德乃丰。”莅天下者行此节,则民之生莫不受其泽,
故曰:“修之天下,其德乃普。”修身者以此别君子小人,治乡治邦莅天下者各
以此科适观息耗,则万不失一。故曰:“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邦
观邦,以天下观天下。吾奚以知天下之然也?以此。”
喻老第二十一
天下有道,无急患,则曰静。遽传不用,故曰:“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
攻击不休,相守数年不已,甲胄生虮虱,燕雀处帷幄,而兵不归。故曰:“戎马
生于郊。”
翟人有献丰狐、玄豹之皮于晋文公。文公受客皮而叹曰:“此以皮之美自为
罪。”夫治国者以名号为罪,徐偃王是也;以城与地为罪,虞、虢是也。故曰:
“罪莫大于可欲。”
智伯兼范、中行而攻赵不已,韩、魏反之,军败晋阳,身死高梁之东,遂卒
被分,漆其首以为溲器。故曰:“祸莫大于不知足。”
虞君欲屈产之乘与垂棘之璧,不听宫之奇,故邦亡身死。故曰:“咎莫憯于
欲得。”
邦以存为常,霸王其可也;身以生为常,富贵其可也。不欲自害,则邦不亡,
身不死。故曰:“知足之为足矣。”
楚庄王既胜,狩于河雍,归而赏孙叔敖。孙叔敖请汉间之地,沙石之处。楚
邦之法,禄臣再世而收地,唯孙叔敖独在。此不以其邦为收者,瘠也,故九世而
祀不绝。故曰:“善建不拔,善抱不脱,子孙以其祭祀,世世不辍。”孙叔敖之
谓也。
制在己曰重,不离位曰静。重则能使轻,静则能使躁。故曰:“重为轻根,
静为躁君。故曰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也。”邦者,人君之辎重也。主父生传其邦,
此离其辎重者也。故虽有代、云中之乐,超然已无赵矣。主父,万乘之主,而以
身轻于天下。无势之谓轻,离位之谓躁,是以生幽而死。故曰:“轻则失臣,躁
则失君。”主父之谓也。
势重者,人君之渊也。君人者,势重于人臣之间,失则不可复得也。简公失
之于田成,晋公失之于六卿,而邦亡身死。故曰:“鱼不可脱于深渊。”赏罚者,
邦之利器也,在君则制臣,在臣则胜君。君见赏,臣则损之以为德;君见罚,臣
则益之以为威。人君见赏,而人臣用其势;人君见罚,而人臣乘其威。故曰:
“邦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越王入宦于吴,而观之伐齐以弊吴。吴兵既胜齐人于艾陵,张之江、济,强
之于黄池,故可制于五湖。故曰:“将欲翕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
晋献公将欲袭虞,遗之以璧马;知伯将袭仇由,遗之以广车。故曰:“将欲取之,
必固与之。”起事于无形,而要大功于天下,是谓微明。处小弱而重自卑损之谓
弱胜强也。
有形之类,大必起于小;行久之物,族必起于少。故曰:“天下之难事必作
于易,天下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欲制物者于其细也。故曰:“图难于其易也,
为大于其细也。”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故曰:
白圭之行堤也塞其穴,丈人之慎火也涂其隙。是以白圭无水难,丈人无火患。此
皆慎易以避难,敬细以远大者也。扁鹊见蔡桓公,立有间。扁鹊曰:“君有疾在
腠理,不治将恐深。”桓侯曰:“寡人无。”扁鹊出。桓侯曰:“医之好治不病
以为功。”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肌肤,不治将益深。”桓侯不应。
扁鹊出。桓侯又不悦。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肠胃,不治将益深。”
桓侯不应。扁鹊出。桓侯又不悦。居十日,扁鹊望桓侯而还走,桓侯故使人问之。
扁鹊曰:“病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
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居五日,
桓侯体痛,使人索扁鹊,已逃秦矣。桓侯遂死。故良医之治病也,攻之于腠理。
此皆争之于小者也。夫事之祸福亦有腠理之地,故圣人蚤从事焉。
昔晋公子重耳出亡,过郑,郑君不礼。叔瞻谏曰:“此贤公子也,君厚待之,
可以积德。”郑君不听。叔瞻又谏曰:“不厚待之,不若杀之,无令有后患。”
郑君又不听。及公子返晋邦,举兵伐郑,大破之,取八城焉。晋献公以垂棘之璧
假道于虞而伐虢,大夫宫之奇谏曰:“不可。唇亡而齿寒,虞、虢相救,非相德
也。今日晋灭虢,明日虞必随之亡。”虞君不听,受其璧而假之道。晋已取虢,
还,反灭虞。此二臣者皆争于腠理者也,而二君不用也。然则叔瞻、宫之奇亦虞、
郑之扁鹊也,而二君不听,故郑以破,虞以亡。故曰:“其安易持也,其未兆易
谋也。”
昔者纣为象箸而箕子怖。以为象箸必不加于土鉶,必将犀玉之杯;象箸玉杯
必不羹菽藿,则必旄象豹胎;旄象豹胎必不衣短褐而食于茅屋之下,则锦衣九重,
广室高台。吾畏其卒,故怖其始。居五年,纣为肉圃,设炮烙,登糟丘,临酒池,
纣遂以亡。故箕子见象箸以知天下之祸。故曰:“见小曰明。”
句践入宦于吴,身执干戈为吴王洗马,故能杀夫差于姑苏。文王见詈于王门,
颜色不变,而武王擒纣于牧野。故曰:“守柔曰强。”越王之霸也不病宦,武王
之王也不病詈。故曰:“圣人之不病也,以其不病,是以无病也。”
宋之鄙人得璞玉而献之子罕,子罕不受。鄙人曰:“此宝也,宜为君子器,
不宜为细人用。”子罕曰:“尔以玉为宝,我以不受子玉为宝。”是以鄙人欲玉,
而子罕不欲玉。故曰:“欲不欲,而不贵难得之货。”
王寿负书而行,见徐冯于周。徐冯曰:“事者,为也;为生于时,知者无常
事。书者,言也;言生于知,知者不藏书。今子何独负之而行?”于是王寿因焚
书而舞之。故知者不以言谈教,而慧者不以藏书箧。此世之所过也,而王寿复之,
是学不学也。故曰:“学不学,复归众人之所过也。”
夫物有常容,因乘以导之,因随物之容,故静则建乎德,动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