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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东青缓缓道:“公子说得极是,但若以我个人之见,最好不与任何人接近,就可免去不少麻烦!”
皇甫维笑道:“此所以你的外号是江南孤客。此刻我觉得好像对她不起心中歉疚不安!”他说得情深义重,以致吕东音不得不安慰他道:“公子暂时离开也不要紧,反正来日方长.等你再踏入江湖,哪愁碰不到她?再说你目下要赶回钱塘江畔,行踪不宜泄漏,与她暂时分手之举,也是迟早而已!”
隔了一个时辰左右,他们出现在长江之边,这时皇甫维已变成一身锦衣华服的少年公子,手中拿着一把描金绢面折扇,华贵之中又透出一派斯文的气息。江南孤客吕东青却变成佝偻老仆,背上挂着衣箱,左手拿着一把雨伞,身上青衣小帽,扮相像得不能再像,谁也猜不出这个龙钟老仆居然就是名满江南的武林高手吕东青。更想不到他肯屈居厮仆之列。他们除了服装改变之外,也修改过原定计划,决定不去洞庭湖,退自雇船东下。
他们雇了一艘单桅船,便沿流直放江西。中途吕东青吩咐船家多雇一人,船上一共有三个水手,于是便可轮班日夜航行。到了第二日下午,船已到达广州。
江南孤客吕东青突然命船家靠岸,不久,就泊在广州下游数里远的一个河湾之内。
皇甫维诧道:
“吕兄可是要上岸走动散散心?”
江南孤客吕东青轻轻道:“公子当真是聪明绝世之人,我虽是长年浪迹于江南,这条水道不知走过多少次,但此地却是第二度重来。记得第一次来时,乃十六年前之事,那时我还未到三十岁,怀着满腔敬仰之心,踏上此岸!”他举手指指船舱窗外的岸边,面上流露出们之色,似是想起了逝水年华和如尘往事!
皇甫维听的津津有味,插口问道:“那么现在是不是仍然怀着敬仰的心情呢?”
江南孤客吕东青面色一整,道:“这个自然,但公子千万不要见怪。”
皇甫维俊眼中射出奇异的光芒,道:“我明白了,一定就是心池圣女,是也不是?”
他停口察看对方神色,见他没有否认,于是接着说:“有一天你提及她,忽然不肯再说,我本来颇为不悦,但后来想到你的处境尴尬,便觉得你的态度也有道理!
吕东青颔首道:“正是这样,除了处境尴尬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昔年先师黄山一叟及先师好友镇江南陈维扬,都曾谆谆嘱我不得随便提及圣女她老人家,免得亵渎。”
皇甫维忍不住问道:“究竟她什么地方使得武林对她这等尊敬?难道就是为了武功高强,足以和一皇三公对抗的缘故么?”
吕东青道:“在下早知道公子会有这一问,最近我想来想去,忽然发觉如果在下不把圣女之事告知公子的话,公子永远也不会知道……”
“那也不然,我可以问义父!”
他摇摇头,道:“我们到岸上去,边走边说,免得让船家听见!”
皇甫维急忙上岸,走了数丈,两人的身形已被树木挡住,吕东青这才赶上两步,和他并肩而走。缓缓道:“心池圣女远在三十余年之前,便已博通天下各派武功而名扬宇内。那时她才十七八岁,但武林中无人知道她的武功来历。她的出现,宛如天下的慧星,突然而来,光照大地。她成名之后,独自居住在心池之畔,长年茹斋礼佛,永不嫁人,而她睿智深刻的话锋,却使每一个追求她的男人倾折佩服,并且自惭形秽而死心走开……
皇甫维神往地听着,眼前忽然浮起一个艳绝入衰的脸庞,这是当日在格阳司空表家中见到那幅画像中的圣女容貌。
他们走得甚快,但吕东青说话时却十分缓慢,显得十分郑重。他道:“不过那些自惭形秽而死心走开的人,以后对她老人家无不敬仰怀念,原来他们虽是得不到她,但在武功方面,每个人都得到她的指点,因而能够更进一层,日后无不成为武林高手。所以这些人时日越冬,就越尊敬她。久而久之,她老人家就成为这一批高手心中的偶像……”
皇甫维讶道:“这样说来,当时圣女不啻是领袖天下武林的人了!她的武功当真渊博得足以指点任何家派么少
吕东青道:“若然不是这样,岂能叫天下武林高手尽皆心眼?据说她一身武功博大精深,出言指点的均是各派无法通悟的诀窍。是以这些人一经领悟贯通,便都能够成为一时高手……”
说到这里,两人已不知不觉走了老远,但见四周越来越荒凉,眼光所及,都是比人还高的芦苇。
皇甫维觉得十分奇怪,忍不住打断关于“圣女”的话题,问道:“我们这是往那里去?这条河又深又阔,为何不着船家划进来、’吕东青道:“到达之后你就明白啦……”他停顿一下,继续道:“现在可要说到与公子有关的地方了!”
皇甫维立刻凝神倾听,把他们此刻要往何处去的疑问抛在脑后。
“圣女她老人家归隐在心地之后,名望之重,就算是武林各大派的掌门也未必比得上,那时她才不过二十二三岁。然后,令义父率领着日月星三公突然崛起于江湖,令义父出道之际,据说只有二十余岁,长得英俊潇洒,号为天下第一美男子,而武功之高,手段之毒,更是骇人听闻。
他忽然停口望着皇甫维,道:“在下提起令义父昔年之事,公子不会见怪吧?”
“吕兄快说吧,我恨不得你多说一些呢!”
“既是这样,在下就说下去。当年一皇三公崛起于武林之后,死在他们手下的武林人真是不计其数,同时据说今义父有寡人之疾,最喜女色。不过这话至今仍然是一个谜,因为毫无证据,也就是说没有女人曾经指控一皇这项罪行!不过单就杀死许多武林人一事已经足以引起武林公愤,于是各派联合起来,全力对付他们。结果徒然损兵拆将,惨死的人更多,以致武林元气大伤,直到二十年后的今日,才算是勉强恢复过来——”
皇甫维突然插嘴道:“这时圣女挺身出来干涉了,是不是?”
吕东青道:“正是,她老人家终于离开那宁田的心池,涉足江湖,但这已是一皇三公横行了十余年之后的事了。她一出马,不久就解决此事,时间就在二十年前的重阳节,她约请了当时各派掌门和具有名望的高手,在‘五岳台’相会……”
皇甫维咬住下唇,显出一副心情矛盾的样子,他一方面希望义父他们打赢圣女,保持天下无敌的威名。但一方面又觉得不忍让那圣女失败,一时真不知帮那一边好!”
“五岳台在哪里?”他问。
“就在前面。”吕东青答,脚下仍然迅速前奔。“那一次有二三十人到了五岳台,都是各派掌门长老及其他的武林高手,这些人之中,黑白两道都有,个个以前都得过圣女的指点,因此其时他们的武功都大有精进。这次前赴五岳台,全部都与家人或师门之人辞别过,也就是个个都没有存着生还之念!”
皇甫维陡觉豪情大发,道:“壮哉,壮哉,他们都决心一死以报前恩,不愧是武林中的英雄豪杰!”
吕东青道:“是啊,这些高手们的豪情义气,实在值得崇敬。他们肃穆地在五岳台等候,到了中午时分,心池圣女飘然驾到。她对大家说,一皇三公已经在一个月之前答应她永远归隐,再也不踏入江湖,与武林中人为敌。她说她只能迫令他们归隐,却无法取他们性命,为无数枉死的武林朋友报仇……”
皇甫维睁大眼睛,急急道:‘你是说圣女没有当着天下武林高手面前和一皇三公动手?大家只是听她自己说出来,而无一人见到她如何降服一星三公?”
吕东青道:“正是这样,但圣女亲口说出来也就够了,何况自从她在五岳台宣布了之后,一皇三公真的销声匿迹,二十年来末在江湖上出现过
“那么圣女她为何在离开五岳台之时,玉容黯淡,珠泪盈眸呢?”
吕东青怔一下,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当年五岳台之会,我可没有资格参加,刚才我告诉公子的话,都是从家师口中听来。”
他歇了一下,又接着道:“不错……不错……先师说到最后之时,曾经忽然住嘴,眼中露出困惑的神情,好像有件事使他大惑不解!大概就是因为他记起圣女!临走之际,流露出幽怨的神情!咦,公子你又怎会知道?”
皇甫维笑道:“我在司空表家中,见过她的画像,画的就是她临走时的神情,啊,真是凄艳极了,我看过那一次之后,永远不能忘记!”
说到这里,他们已走了好多里路,四外一片荒凉,那条河流已渐渐变得又浅又阔。假如是乘船沿河入来,到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