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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在内陆的人,大感兴奋。
他居然不晕船,而且精神抖擞。
船逆风而驶,以之字形航线航行,先向东驶出十余里,风帆略转,掌舵的小伙子舵柄徐推,船首灵活地转向南,大回转灵活万分。
舱中的人酒酣耳熟,突听到舵手发出响亮的叫声:“西南偏南,蓝色灯光有异。”
所有的人,皆涌出舱面。
夜色朦胧,满海灰白色的浪花,远远地,一团蓝光似在天际飘浮。
赵羽飞一惊,脱口叫:“辟邪灯,水仙舫的辟邪灯。”
任远一怔,道:“这是第一次海上出现蓝灯,难道是水仙舫出现了?”
赵羽飞道:“的确是辟邪灯,水仙舫的信号,太远了,好像远在十里外。”
任远笑道:“蓝光属于冷光,在海上常识近为远,这艘船约在五里左右。”
赵羽飞道:“如果是水仙舫,请诸位入舱暂避,在下于后舱面准备,外面除了掌舵的兄长以外,其他的人万勿外出。”
任远道:“你应付得了?”
赵羽飞道:“水仙舫养了两种异物,一是异种黑鳗,用来对付登舟的人。一是异种东西夜鹰,用来夜间攻击舟外的人畜。这种夜间视物如同白昼,飞行无声,铁喙钢瓜的猛禽十分可怕,在下已有对付的良策,如不将这些扁毛畜生除去,后果将极为严重。”
任远向后哨叫道:“转航,左舷接近。”
船行似箭,向蓝光飞驶。
所有的人,皆退入舱中闭上舱门。
赵羽飞出现在舵房,与掌舵的人并肩坐下,他手中有一只五尺长,径大约三尺蝶网形的网兜,九合蚊筋编的网坚韧无比,普通的刀剑也不易砍破。
掌舵的小伙子叫任龙,叫道:“咦,正南,又是一盏蓝灯。”
果然不错,南面另一盏蓝灯明灭不定,距离比西南偏南那盏要远些,因此呈现明灭不定的闪烁光芒。
赵羽飞困惑不已,自语道:“难道她们又造了一艘水仙舫?”
他转向任龙问:“龙兄弟,海舶有用蓝色桅灯的?”
任龙笑道:“没有,蓝光不能及远,海上经常起雾,如果起雾,蓝光便看不见了,那会撞船的,桅灯以红黄二色为主。”
赵羽飞道:“这两艘船恐怕是疑兵。”
任龙道:“赵大哥,你认为不是水仙舫?”
赵羽飞道:“虚则实之,实则虎之,兵不厌诈,等会儿就知道了,我们只能小心些。”
任龙道:“你打算攻击?你是攻击行动的司令。”
赵羽飞笑道:“怎能胡乱攻击?我们又不是海盗。”
双方渐来渐近,赵羽飞讶然道:“辟邪灯的光度不对,不是水仙舫。”
任龙道:“怎么不对?”
赵羽飞道:“辟邪灯的光芒特别眩目,这一灯的灯光朦胧不明。你发现没有?似乎那艘船并不是行驶。”
任龙注视片刻,恍然道:“不错,难怪我们的航行方向从未改变。怪事,这一带怎能泊舟?不,那是一艘漂流中的船。”
赵羽飞回到舱门,将任远请出,不久,蓝光似乎就在前面。任远道:“看不见帆影,灯确是悬在桅顶的,那艘船像是弃船。右面远处那一盏蓝灯,好像也是在漂流,定有古怪。”
赵羽飞苦笑道:“如果在下所料不差,那不是船,仅是木架上的一盏灯,比船漂流的速度慢得多。他们晚上漂灯三两盏,运银船便不敢夜航了,大海茫茫,测音仪无法测到船只的行动,他们没有庞大的船队封锁辽阔的海面,不得不出此疑兵吓阻运银船夜渡封锁线。”
船接近了蓝灯,果然不见有船,驶至切近,方发现那是一只小竹筏,三脚架支起一根三丈高的长竿,上面挂了一盏特制的气死风蓝灯。水下有长缆绳,吊了一块大石头,因此漂得甚慢,只能随潮流缓慢移动,不受风力影响。
看清了竹筏,赵羽飞道:“他们的巡逻船,可能就在附近海面活动。”
任远道:“对,且把他们搜出来,降帆用橹,准备搜。”
赵羽飞道:“那不是太慢了么?”
任远道:“以今晚海上的星光估计视度,风帆在四五里外便可看到,降下帆,在一里以内亦不易发现。测音仪可测出桨声,但橹在水下移动,测音仪无能为力,我们并不急,对不对?”
升起舵,架起五枝大橹,船平稳地破水南航。每枝橹由两个人控制,速度也相当快。午夜已临,天宇中斗转星移。
赵羽飞与任远站在舱顶,分立主桅的了望台两侧,仔细地用目光搜索海面。
左舷远处,传来了怒涛拍岸的响声。右前方远处,偶或可看到三两盏明灭不定的灯光。
任远向灯光处一指,道:“那就是蒲港镇南的右石帆山,也就是海口。这附近海面有暗礁,北来的船只不敢乱闯,远离航道,正是封锁的最佳位置。”
赵羽飞道:“要不要悬挂桅灯,引他们出面拦截?”
任远道:“引他们来,我们便失去主动的优势了。”
赵羽飞想想也对,说不定会引来大批船只合围,主动搜寻,战机操之在我,目下敌势不明,小心为上。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在船首负责了望的人叫道:“风帆,东南方。”
对方的船不挂桅灯,在舱顶反而不易看到,船首低,透空察看要比在舱顶看得远。
两人奔至舱面甲板,仔细察看。
不远处,一艘黑黝黝的大船顺风飞驶,航向是东北,恰好双方对驶,很可能从右侧相错而过。
任远欣然道:“三桅船,果然是他们的巡逻船只。”
赵羽飞道:“必须预防它是水仙舫,赶快准备。
备战的速度十分惊人,片刻间,橹已撤除,船两侧的桨孔,共伸出十六支长桨,操桨的人外面无法看到,舱外看不见人影。
赵羽飞回到舵房,这次控舵的人换了任远。
十六支长架不徐不疾地划动,整齐如一,从容不迫,船速渐增,桨动处,搅起满满流光,船就在一片青绿色的朦胧光团中破水飞驶。
双方对驶,速度惊人。
三面大帆吃饱了风,像巨兽似的冲浪而至。
任远拉动壁墙的一根把手,那是舱下的信号金铃。
十六支长桨突然加快,船行似箭。
三桅船也发现海鳅船了,蓦地,一道强烈的银白色灯光,从三桅船上射来,形成一条眩目的光柱,照得海鳅船一片通明。
接着,强劲的号筒传音声震耳:“来船停桨,你们是何处来的船只?”
赵羽飞向任远低声道:“水仙舫也有这种强烈的弧光灯,一定是他们的船了。”
海鳅船不理睬对方的呼叫,从对方的右侧约百步左右急驶而过。
灯柱始终跟着海鳅船移动,叫声更震耳:“再不听命,本船将击沉你们,停桨!”
相距约百步,看不清三桅船的景况,而且在强光的照射下,几乎眼睛都无法睁开,但赵羽飞的视力与听觉皆十分敏锐,已看出三桅船的舱面有不少人影移动。
他心中一宽,也有点儿失望,向任远道:“可惜,不是水仙舫,水仙舫备战时,舱面看不见任何人活动,而且发令的人不会是男的。”
任远道:“怎么办?进攻?”
赵羽飞道:“让他们先动手,师出有名。”
船即将转向,三桅船也开始回转,叫声更厉:“你们要找死么?停桨。”
船首徐转,接着轻灵地大回旋,钉在三桅船的后面,取得了有利位置。
破空的厉啸声震耳,三桅船上机簧声传到,五尺长的弩矢纷纷向海鳅船集中撵射。
长桨划得更急,海鳅船蛇行而进,大部份劲弩落空,有几枝钉在前舱壁上,透木五寸以上。
赵羽飞登上了舱顶,主桅下建了一个小了望台,四周以厚木板护墙保护台内的人。
他用手拭拭风速,猛地升起上身,劲矢就在这刹那间离弦,向三桅船破空而去。
第一箭落空,第三箭一声怪响,光柱突然熄灭。
第二盏强光灯亮不了片刻,又被他射毁了。
没有强光灯,三桅船的劲弩威力减了大半,海鳅船像一尾灵活的大鱼,开始绕着三桅船急驶。
赵羽飞早已发出了信号,这时挺身站起大喝道:“你们是海盗么?竟然毫无理由地攻击过往的船只,你们心目中哪有王法?降帆,下碇,等天亮之后,我们要查你们的底。”
对方用弩箭作为答复,他继续叫道:“再不降帆下旋,咱们就要以牙还牙,击沉你们。”
砰一声暴响,三桅船射出一枚旗花信号。
任龙一声令下,鼓声如雷。
片刻,三桅船上传出大叫声:“水下有人,潜蛟队快下去。”
可是,已嫌晚了,两声震天巨响后,三桅船猛地一扭,开始跳起舞来,三桅突然折断。
海鳅船停桨在百步外,桨深深插在水下,船停止移动,仅在原处随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