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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的北海深处总是风高浪急,来自北大西洋强劲的海风和北海深处泼天的恶浪迎面扑了过来,很快又被高速行进中的狮号战巡钢铁舰艏撞得粉碎。咸湿的海风萦绕在贝蒂四周,滚烫的午后红茶瞬间冰凉起来,一夜无眠的戴维-贝蒂站在狮号战巡艏楼前的舰桥上,望着写满苍凉雄浑的北海和永远不可触及的海天一线,心底的那些疲倦感被驱散一空,取而代之的大战前的激荡和高手过招的兴奋!
“1900年远东八大胡同的会面与东交民巷酒馆的醉语,1902年基尔下区婚礼前夜的最后狂欢,1914年基尔的洋灰小楼的惺惺相惜,还有8月23日赫尔戈兰湾海战的行色匆匆。十数年的友谊终究挽回不了宿命般的对决,1914年秋末多格尔浅滩的惊魂,西莱姆,我的老朋友,你准备好了吗?”
戴维-贝蒂品着英式午后红茶,偶尔抬起头小声问道。
1914年11月14日12时59分,柏林夏洛腾堡宫。
凄厉的小雨不断叩击书房的窗扉,感性的皇帝愁绪几多;战前陆军总参谋长小毛奇在书房的豪言壮语犹自历历在目,然而马恩省海岸线运动战计划却已经功败垂成;大洋舰队总司令英格诺尔的反常更是叫皇帝如坐针毡,威廉意识到它无比珍重的宝贝正在经历某种深层次嬗变,它的主人,他却无法参与进去。
“陛下,海军情报处传来消息……”侍从官乔治-菲利普-泰勒曼丢下手里的雨伞,抓着一叠电报纸匆忙走进威廉的书房。“清晨4时左右,戴维-贝蒂和他的第一战列巡洋舰分舰队紧急出海,去向不明;7时30分左右,大舰队全部主力倾巢而出!”
侍从官说泰勒曼这些话的时候,佩戴在胸前的一级铁十字勋章正随风摇曳,一如它主人的心情。
“西莱姆的巡航舰队在哪?”皇帝将书桌上的法国马恩省地区抽走,旋即摊开一张北海地图,指着海图上用虚线标注的100海里防御线问道。
“7时39分,海蒂-西莱姆少将向大洋舰队司令部报告说100海里防御线南部发现三艘英国布雷舰,他将率领他的舰队追击并击沉英国舰艇。”侍从官抿着嘴犹豫了片刻,支支吾吾吞吞吐吐道:“不过海军情报处收到一封未经证实的情报,一支德国舰队偷袭了哈里奇港和洛斯托夫特港……”
皇帝抓着白色手套的左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漫不经心的眼瞳急剧收缩了一下,带着皇室一贯的威严愠怒道:“第三战列舰分舰队与第一侦查舰队呢?”
“侍从室刚收到舍尔将军的电报……”侍从官泰勒曼尽量让语气轻缓,可这寥寥数语中所裹挟的信息确的确令人毛骨悚然:“第三战列舰分舰队与第一侦查舰队正在向波罗的海开进,为实现陛下您的战斗训练初衷,舰队决意从斯卡洛拉克海峡和厄勒海峡进入波罗的海!”
第二部炮声第七章多格尔浅滩惊魂(三)
全文字无广告第七章多格尔浅滩惊魂(三)
洛斯托夫特港东北海域,三艘德舰排成纵队阵型,朝多格尔沙洲方向开进,满载排水量
2000吨的冯-德-坦恩号战巡作为先导,诱饵舰队旗舰毛奇号战巡紧随其后,稍稍有些老态龙钟的布吕歇尔号大型装甲舰则落在最后。
13时11分,冯-德-坦恩号战巡瞭望塔报告说舰队左舷附近发现潜艇潜望镜的反光,距离三链左右。
北海已然成为德国潜艇的天堂,但谨慎的王海蒂还是下达了战斗指令。伴着刺耳的警报声,三艘巨舰做好了紧急规避和损失管制的准备,位于左舷的速射炮也一齐调转炮口,遥指荒凉的北海。
很快,一艘帝国u型潜艇浮出洋面,大大咧咧的朝挂着旗舰旗帜的毛奇号战巡驶来。在毛奇号战巡水兵的万众瞩目下,潜艇高耸的指挥塔舱门被推开了,令协约国水手闻风丧胆、被皇家海军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北海刺客”——奥托-韦迪根上尉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潜艇甲板上,不一会儿,副艇长卡尔-邓尼茨中尉也钻了出来。
“arschloch!”守在毛奇号战巡左舷一门88炮附近的劳伦少校气急败坏,指着得意洋洋的韦迪根上尉破口大骂。
韦迪根上尉满不在乎,紧了紧套在身上的飞行兵样式皮夹克,嘴里叼着一根香烟,慵懒的回敬了一句什么。隔着北大西洋呼啸着的海风,那声音断断续续,劳伦少校怎么也听不真切。
“司令官!”当挂着少将军衔的王海蒂出现在毛奇号战巡左舷时,散漫的韦迪根上尉终于慌乱起来,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飞快地丢下嘴里的纸烟,理了理乱糟糟的军容并拢脚跟敬礼。
虽然赫湾防御司令部已经被取消,但是王海蒂的旧属依旧喊他司令。中下级军官和普通水兵的世界简单干净而又淳朴,他们并不了解皇帝威廉的自卑和犹豫、不清楚海洋战略层面的博弈、更不知道海军高层之间的龌龊和数不清的妥协退让,他们只记得一场又一场酣畅精彩的胜利、赫湾海战后司令官在美因茨号轻巡上的感伤,他们只想用“司令官”这个如今有些名不副实的称呼来表达他们的崇敬。
“洛斯托夫特港已经被我们摧毁了,哈哈,这片海域已经没有任何能称之为猎物的漂浮物!”u-9号潜艇靠近了一点,劳伦少校探出身去,遥指远方的赫尔戈兰岛,对韦迪根调笑道:“回你的潜艇基地去吧!”
奥托-韦迪根摆摆手,指着脚下那一片海域指手画脚,似乎在解释些什么。全文字无广告北海的风浪稍大,隔断了韦迪根的声线,只有零散的几个词汇若有若无的飘了过来。
“8月25日……洛斯托夫特港……u-15沉没……祭奠同僚的亡魂……”
“洛斯托夫特港的u-15?波罗的海的马德格堡号?”敏感的王海蒂下意识将这两件毫不相关的事物放到了一起,仅仅只是毫无根据的猜度便已经让他毛骨悚然,冷汗顷刻间渗了出来,顺着帽檐在十一月的北海肆意流淌。
“副司令,海军情报处急电!”
诱饵舰队的情报参谋慌不择路的跑了过来,将海军情报处发来的绝密情报塞到宅男手中。
“凌晨四时,戴维-贝蒂的第一战列巡洋舰分舰队紧急出海,五时许,第三战列舰分舰队出港南下,7时30分左右,杰利科率领大舰队全部主力全速南下。”
情报处姗姗迟来的情报在毛奇号战巡司令塔内传阅了一圈,三艘战舰指挥官、u-9号潜艇艇长、舰队高级参谋面面相觑,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在毛奇号战巡幽森封闭的司令塔内扩散。
“戴维-贝蒂的第一战巡舰队凌晨四时就出动了,为什么海军情报处的情报现在才送过来?”毛奇号战巡的枪炮长抓着电报纸忿忿不平道。
“先生们,与其抱怨帝国谍报人员的失误,还不如务实一点,弄清楚英国人的真正意图!”枪炮长的抱怨引来了一片附和声,毛奇号战巡舰长皱了皱眉头,伸手敲了敲铁制长桌,阴沉道:“杰利科的大舰队究竟是冲着我们来的,还是正常的战斗巡航训练,亦或是10月末大舰队威利斯湾战略转移的复制?”
群情激奋的指挥官与高级参谋们顿时安静下来,苦苦思考英国人战略意图。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难堪的沉默还在延续,谁都不敢也不愿意打破这沉寂,因为这其中包涵一个巨大的悖论,每当深入思考问题,心思缜密的德国人思维就会陷入一个解不开的怪圈。
从大舰队南下的轨迹来看,皇家海军的目标十有是这支实力可观的德国舰队,然而戴维-贝蒂的第一战巡舰队出动时间又让所有人对自己的判断感到迟疑。凌晨四时,那时候的诱饵舰队加煤加水补充弹药工作刚完成一半,战舰锅炉尚未充分燃烧,除了三艘战舰的最高指挥官和临时配属舰队的高级参谋,舰队水兵和中下级军官都以为这次出海只是简单轻松的例行战斗巡航。
“情报泄露,不,德国的密码复杂程度是世界最高的,它几乎不可攻破!海军内部虽然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矛盾,但是绝不会有人胆敢出卖国家和民族利益!”
年轻的海军参谋们的拳头松了又紧,倔强着不肯确认他们已经动摇了的心理,直到王海蒂一锤定音。
“从洛斯托夫特近海到多格尔沙洲西南侧需要多长时间?”王海蒂黝黑的脸上挂着竭力伪装出来的自信,淡漠道。
“109海里航程,如果全速航行,只需要五个半小时。”经验丰富的老航海参谋头也不抬的介绍道。
“第三战列舰分舰队与第一侦查舰队从赫尔戈兰湾赶到多格尔沙洲需要多少时间?”
“200海里直线距离,第一侦查舰队需要十个多小时的航程!”
“五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