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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莱姆的舅舅施奈德倒是基尔海关的小公务员,可施奈德是个自私自利之人,亲情在他眼里不值一文。
“穿越前是一等一的高富帅,穿越后却成了码头搬砖丝,我大概是穿越客里混得最惨的一个吧。”
小饭桌上有一块黑面包,那是海瑟薇一天的口粮,王海蒂捂着空空如也胃,拼命忍住口水,一口气喝下大半杯凉水,扯起一件从弗雷西身上淘换下来的脏兮兮的小背心便往货运码头走去。
凄厉的小雨过后,宁静的波罗的海满是白绸似的碎浪。万吨级的货轮停在货运码头旁,无数码头搬运工如同蝼蚁一般,肩扛手提着将那些百十斤重的货箱搬上码头小火车上。伴着醉人的晚霞和血红的斜阳,西格弗里德级海防舰的最后一艘哈根号海试归来,别具一格的一具烟囱设计让关心海军的搬运工们毁谤不已。
“帝国海军办公室的设计师们也太废物了吧,有钱还不如多造几艘勃兰登堡级呢……”来自奥格斯堡的布朗特叼着一根被雨水打湿了的卷烟,抓着火柴盒站在货轮上骂骂咧咧。
初夏的天气总是这样,像是一位多愁善感的姑娘,时而小雨淅淅沥沥,顷刻间又能晴空万里。海蒂-西莱姆跳上防波堤,脱下黏在身上的那件洗的发白的小背心,使劲拧了一把,挤下一滩水来。
〃臭道士,你玩真的?理科生、金融天才、黑帮大佬和现役退役军人才是穿越专业户,让我这么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学无术虚度青春的不合格产品穿越重生,臭道士,你不怕时空管理局找你麻烦……〃
海蒂刻意忘却了某些事实,似乎当年那个一心想要穿越的大学生并不是他。海蒂高高卷起裤腿,捡起一块海石向湛蓝的海水狠狠的投掷过去,似乎那块海石就是那个手艺不精的老道士。海蒂已经厌倦了港城的多变的天气,正如他厌倦了没有前途不能NG的穿越生涯。
小石子溅起点点水花,掀不起太多的涟漪。海蒂的心情就像海石带起的水波,他跳着脚,指着血红的天际气急败坏道:
〃我上有白发高堂,下有小女友肚子里的意外产品,左右还有美眉一个,兄弟几人,蓝颜知己一双。臭道士,你跟上帝、真主阿拉、无量天尊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在让我再穿回去……〃
海蒂的喋喋不休着消散在了波罗的海和煦的海风里。海鸟犹自在近海盘旋翱翔,海的精灵们不时掠过海面,闲庭兴步般的叼起几尾小鱼。微醺的海风抚过,晚归的水手们所吟唱着的古老的歌谣渐渐飘了过来。没有人搭理海蒂,徒留海蒂在码头防波堤上徘徊成伤。
什么是穿越?
穿越是穿越时间和空间的简称。通俗的是指某人物因为某原因,经过某过程(也可以无原因无过程),从所在时空穿越到另一时空的事件。(百度百科)
很不幸,年少轻狂的海蒂也时尚了一把。某个万里无云的初夏午后,在某位面瘫腹黑学艺不精的江湖道士的刺激忽悠下,素不信邪的海蒂意外穿梭时空。
〃臭道士,没能把我送到皇阿玛四哥八爷老十四家也就算了,没机会认识项少龙、方怀、若曦这些牛逼穿越前辈也就罢了,没有条件追随李中堂袁大头蒋校长毛太祖也无所谓,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PSP的‘三无’生活咱也还能忍受,一副忠诚的黄心却裹上一层白色外皮之事实我也可以忽略它,可是,臭道士你能不能别把我丢到……〃
雨后的黄昏,波罗的海基尔海湾一派繁忙的景象。海岸线高地处的灯塔灯火早早点亮,万吨级的海轮穿梭不止;基尔港郊外,蜿蜒的铁路线两旁,伴着唯美的夕阳,大片大片的小雏菊正在盛放;基尔大学里,有着砖红色的外墙的哥特式建筑在郁郁葱葱菩提树中若隐若现;霍尔特瑙,两座高大的船闸渐趋成形,威廉皇帝运河开通指日可待;基尔军港区,集德国工业之精华、海防铁甲舰终极放大版的勃兰登堡级战列舰正静静停泊在码头旁,几名陆战队员正在持枪警戒。
德国,这可是1894年的德国基尔!
前世的海蒂虽谈不上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这样五毒俱全,但也算得上是90后〃垮掉的一代〃的典型。可就算海蒂再怎么好吃懒做、胸无大志、不学无术,德国在某皇帝和某元首的率领下,发起两次世界大战并且两次战败的事实海蒂还是略有耳闻的。
王海蒂虽然奔着建功立业而来,可这并不意味着他舍得让自己马革裹尸,黄沙百战穿金甲,破了蓝楼终不还可不是宅男的性格。
〃可是,臭道士你能不能别把我丢到一战前的德国呀,就算我有九条命也不够战争摧残的。道士叔叔、道士爷爷,我再也不嘲讽您了,我信您了还不成,我把您当春哥一样供起来还不成,求您让我回去吧……〃
心理学专业毕业,不会化学不会物理,上不识天文下不懂地理,不晓得如何造枪造炮,不清楚玻璃肥皂的生产流程,不懂投资倒把也没有搞传销的天赋,前世海蒂最大的个人价值就是拉动国家内需、消耗国家商品粮,穿越后海蒂也没有获得反穿红内裤,手吐蜘蛛丝的超能力,有的只是癌症晚期的母亲,在大海上从事高危职业的捕鲸人父亲,四马克三十五芬尼的全部家当和位于贫民区的一栋既不遮风又不挡雨的木棚屋。
〃就算逆天改命,你见过这样创业起点这么低的吗,人家波希米亚下士1好歹还不愁吃穿呢。咱呢?穿的永远都是旧校服或者是弗雷西改小的旧衣服,吃上拥有几块南瓜饼和涂有黄油的黑面包的午餐都成了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生为人子,既要照顾得了癌症的海瑟薇,又要为在南大西洋上猎鲸的弗雷西担惊受怕;作为学生,想去柏林大学又害怕给家人增加负担,想要放弃学业又怕海瑟薇伤心。〃
前世王海蒂也曾下载过一本《德意志的荣耀》,可那本书还在海蒂的起点书架上尚未翻看。也曾在地摊上买过一本盗版的《重铸第三帝国之新海权时代》,可惜被室友借去了,连盗版书封面的颜色都没来得及记下。海蒂揉了揉他淤青发紫了的臂膀,使劲揪着他一头小麦黄的金发绝望道: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如果能让我回去,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奋斗终生。我一定好好孝敬父母,爱护小女友,照顾我那没出世的意外产品。我一定见到倒地老人就扶,周正龙说是华南虎我就相信,政府搞拆迁我一定全力支持……〃
〃西莱姆,雨都停了这么久,你还想偷懒到什么时候!快过来搬货箱,小心我扣你工钱!〃
远远传来了工头莱曼尖酸刻薄的叫骂声,海蒂只得停止吐槽,点头哈腰赔着笑,跟孙子似的溜到货轮上。
深呼吸,朝长满老茧的糙手吐了口唾沫,微微向前屈膝,干练的海蒂喉咙一紧发出野兽般的低鸣,双手发力,头向左微微一撇,飞快的举起重达五十斤的货箱架到自己的右肩。
海蒂并不强壮的身子猛的向下一沉,涨红了脸眼冒金花,几个呼吸方才缓过气来。在莱曼的催促下,曾经幻想能拯救世界,开创大时代的王海蒂失魂落魄地扛着沉重的货物,艰难的朝码头挪去。
【注释】
1。波希米亚下士:即希勒特,波希米亚下士是保罗-冯-兴登堡对他的蔑称。
第一部二十年第一章是柏林还是基尔(一)
“小子,来一根?”下工号吹响,精疲力竭的搬运工们欢呼起来,三三两两席地而坐,眼巴巴的等着工头莱曼派发的工钱。海蒂坐在小货轮生满铁锈的舷梯上,扶着他隐隐作痛的臂膀,不自觉的学起文艺小青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泪眼朦胧。
这时候,来自奥格斯堡的布朗特走了过来,倚着海蒂-西莱姆海蒂坐了下来。他从脏兮兮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方被报纸裹得很严实的烟丝,扯下一点纸,捻起一小撮烟叶,拧巴一下卷成纸烟,顺手丢给海蒂。
“谢谢……”海蒂接过那支烟,点头致谢。
四十多岁的老工人布朗特扬了扬手里的火柴盒朝示意海蒂,王海蒂会意,叼起那根烟,撇过头拿手挡风以方便布朗特点烟。
这并不是王海蒂第一次抽烟,前世为了培养所谓宅男小清新气质,王海蒂也曾抽过几包寡淡无味的中南海,而后在小女友的残酷镇压下只得悻悻作罢。烟叶很劣质,过肺的感觉并不好受,王海蒂猛的咳嗽起来,淡蓝色的烟雾不断咳了出来。
“平时不怎么干重活吧,一见你就知道你还是个雏,不懂技巧,不会偷懒,只晓得蛮干。”码头靠气力吃饭的汉子爽朗的笑了起来,普朗特歪着脑袋替他自己点上了一支烟,拍了拍王海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