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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热,父亲后来调到昆山工作,很少回家,柳丝丝大多数时间都是跟着母亲过活。甚至过年的时候,父亲也是尽量不回到家里来,这成为丝丝心中难解的疼。
在柳丝丝的印象中,是莎比揭开了家庭的不和。那时候她还小,不知道什么原因,只记得莎比有一次哭哭啼啼地说姨父什么什么,也就是说柳丝丝的父亲在她洗澡的时候,跑进浴室间搂住她。因为这个事情,柳丝丝的父母暴风骤雨般地吵了一架,自此以后,家里的父母平静的生活便被打破了,柳丝丝突出的感觉,就是她不再重要了,失去了父亲的特别喜爱。
那时候,柳丝丝还小,她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无法把自己的深爱着的爸爸与莎比说的那个在她洗澡时搂着她的男人联系在一起。这样的丑陋的场面,紊乱了一个少女成长时的平静的思絮,自此以后,她只看到,家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长辈们也不可能向她这个黄毛丫头解释这里面究竟发生什么,她只知道,是莎比的存在,让父亲曝光在众人面前,家庭的温馨从此与她无缘。
伴随着成长的混乱的思绪而逐渐定型下来的这种看法,顽强、执着地扎根在柳丝丝的心里。这也是她一直以来对莎比气不打一处来的原因。是莎比改变了她的一切,剥夺了她的美满生活。近年来,父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但是柳丝丝再也寻觅不到童年时的家庭的和美与温情,这一切,都在强化着她把责任归咎于莎比。
但是,在培训班的这一段时间,莎比对她的宽容与包涵,特别是莎比一如既往的姐姐的风范,使柳丝丝的心态发生了改变。她把过去的不良记忆重新包裹收藏起来,她逐渐接受了面前的这个依然像姐姐般温暖的莎比。尘封过去的痛苦与不详,柳丝丝找回了她与莎比目前的这种如履薄冰的友好关系。
164
当柳丝丝与莎比来到南京路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两个人从公共汽车上下来,一时找不到方位感,朝四周望去,大同小异的高层建筑,像透明的星球一样,包裹着她们。城市让每一个进入到它的腹地的人们,都像是来到了大人国。
两个人没有完全去考究方位,不约而同地向东走去。五光十色的南京路,用缤纷的妖艳的光线,搅乱着她们的视线,仿佛在前面设置一个辉煌的未来一样。可是只要你洞穿城市的实质,你就会知道,在城市灿烂的背后,是灰暗与寂寞,这种感觉,一种是外观上的,一种是灵魂上的。在城市呆久了,这两种感觉是驱逐人离开城市的两大杀手锏。在欣欣向荣的中国,也许要过很久的时光,才能感受到发达国家源于上述两种情感的逃离城市的浪潮。
“莎比姐,你还记得你在过街天桥上为我拍照的事吧。”柳丝丝抬头望着辉映着灯光的城市半空,说道。
“记得啊,那时候,我们吃过晚饭,就喜欢爬上天桥不闲闲。”莎比拉着柳丝丝的肩膀,回避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唉,那一次拍照片之后,过街天桥就拆了。可惜,现在从天上看看南京路也看不成了。”
“有办法,我们到一百商店去乘电梯吧。”柳丝丝建议道。那时候,她们最喜欢的就是到一百商店里,乘透明电梯,看着脚下的城市越来越小,人民广场在远处升了起来,觉得特别刺激,特别有意思。
“你啊,还是没有变,”莎比笑着望着她,“你肚子不饿啊?”
“我饿了。”柳丝丝显出一副垂头丧气的神气,那是一个小妹妹跟着姐姐外出时特有的撒娇的动作。
“走吧,先去填饱肚子啊。”
“我喜欢吃大光明电影院边上那个店里的饺子的。”
“傻丫头,那店早拆了。走吧,新世界顶楼上新开了一个餐饮店,上次去,它还没有建好呢。我们一起上去吧,你不是说要乘电梯的吗?有得看,又有得吃,美吧。”
“真的?太好了。”柳丝丝使劲地抓住莎比的膀子,穿过永远不曾安宁的南京路,向对面走去。这里的灯光,永远是那么的虚假而空洞,把整个道路映照得尤如一台布景般不真实。
她们乘上了电梯,然后像泥鳅一样,钻进了里面,两个这么大的姑娘家,还是这么一副疯疯颠颠的嬉闹样子,令电梯里的几个乘客很为之侧目。两个人挤到电梯的边缘,看到的是对面的像巴士底狱般沉闷的建筑,电梯启动,眼前的世界,缓缓开始下降,对面的建筑,像沉陷似的,无声地沉入到大地深处,远处的地平线开始上升,灯光辉煌的人民广场像冉冉升起的月亮一样,浮现在她们的面前,市政府、博物馆那一团建筑,像是精致的小玩具,在远处熠熠生辉。
很满足地看完了小时候看过多少遍的城市鸟瞰图,两个人似乎很惬意。就是这面前的人民广场,几乎就是一部上海的变迁史。从最初的最呆板的主席台到现在花团锦簇的布置,这个城市每时每刻都让人陌生。
在新世界的顶层吃过晚饭,两个人相携着又乘上电梯,重新回到了南京路上。钻进了一条小巷,两个人不由分说地向黄河路的方向走去。
柳丝丝突然问,“你想不想小姨妈家去?”
“小娘娘(姑姑)住在这里?”莎比有些惊讶地问。在她的印象中,自从婆婆搬离了这儿之后,整个黄河路区,就找不到一个亲人了。
“是啊,她的街道工厂还没有搬呢。”
“那她住哪里呢?”
“有一段拆迁房,没有人住,她正好住在里面给人家看家呢。”
“我去看好吗?”莎比心怀戚戚地说道,迟疑地迈不开脚步。自从离开家之后,莎比自觉地与过去的温暖的大家庭分隔了。
“没事的,小姨娘没小孩,看到我们最喜欢了。”柳丝丝鼓惑着说。
柳丝丝说的小姨娘是她的最小的一个姨娘,当然,对莎比来说,柳丝丝的小姨娘应该是她的小娘娘(姑姑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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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丝丝凭着前一阵来过的记忆,带着莎比穿越在上海背后的小巷中。左拐右弯,当初黄河路拆迁的地方,停着一座烂尾楼,黑洞洞的,像一个巨大的怪兽,吞噬着城市的光亮。柳丝丝绕过那片杵到路边的巨型的建筑框架,来到了一片相对而言矮得多的旧房区。这里本来连贯在一起的房屋,支离破碎,到处是一片狼籍的颓势。
借着路口昏黄的灯光的映照,断壁残垣张牙舞爪地朝外狰狞着,一些钉子户,孤零零地立在那儿,两边的房屋都已拆去,撕扯开的墙壁上,泛着苍白的颜色,就像没有见过阳光的皮肤暴露到阳光下一样,闪烁着脆弱的光泽。被强行扭断的橼子,黑乎乎地探出头来,凸现在墙壁的断面上。地面上到处垒着不成体统的废砖碎瓦,烂材朽木,从本质上讲,这些房屋并不比一堆垃圾好多少,但它们竟然是昔日上海的主要构件。当它们暴露在光天化日下,竟然是这样的寒酸与窘迫。
柳丝丝牵着莎比的手,走在前面,前望望,后瞧瞧,努力判断着地理方位。莎比没有吱声,很放心地听任小表妹带着她向前走。
“好像是这儿。”柳丝丝停下脚步,面前是一座独立而完好的两层旧房。这是上海旧式建筑中的最具代表性的房屋。只是房屋两边没有任何支撑,只有这座房屋突兀地立在这里。
“这里吗?这里怎么能住人啊?”莎比不相信地摇摇头。
“是这儿。我记得的,上次还有三间房连在一起的,现在只有这一间了。”柳丝丝若有所思地说道。“你等一下,我敲一下门。”
柳丝丝拍了拍木质的门,这时果然看到楼上亮着朦胧的灯光。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啥人在外头?”
柳丝丝应声道:“小姨,是我啊,丝丝。”
随即,楼上的灯光大亮,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小姨那张永远没有血色的发黄的脸,闪现在门洞里,她高兴地拉着柳丝丝的手,说:“丝丝,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小姨,你看,还有谁?”柳丝丝用头示意了一下身后。
“莎囡?”小姨用她的左手,拉着莎比的手,莎比可以感觉到,小姨把右手缩在了一边。
“娘娘,是我啊。”莎比亲热地叫着。
“莎囡,你今天怎么来看娘娘了?快进来,快进来。当心楼梯,小心不要踩空。”小姨把两个女孩让进屋门,然后把形式主义的木门重新扣合上。她让两个女孩先上楼,自己尾随着,并且高声叫着:“大明,快下来,你看谁来了。丝丝与莎囡啊。”
柳丝丝与莎比还没有走到二楼,一个粗状的男人站在楼梯口,声音宏亮地说:“这是丝丝。莎囡可是好久不见了。”快进来。
柳丝丝与莎比分别叫了姨父与姑父,屋子中的正房,开着电视,看样子,小姨与姨父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