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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个叫电影吗?他懂得蒙太奇吗?他懂得电影的虚拟空间吗?”黄导演声音中明显有一些不愤,“算了,人都死了,还与他认真做什么?你拿出命来去拼搏的东西,总得值得你去献身一回吧,这么一个垃圾,你拼了一条命去干,得不偿失啊。”
下面传来的是赵土根的声音,“黄导演,这次你拍的这部电影,肯定要胜过陈逸飞一筹了?”
“那当然,他那个算什么东西,要不是香港的那个导演,用港片那么庸俗的几招糊涂起来,他那个电影能看得下去吗?”黄导演志得意满的声音传来,声震九皋,胸有成竹。
214(上一节标号有误)
趁着室内人谈话停顿的机会,莎比从窗子边闪了一下,然后出现在办公室门前。
室内果然杂七杂八地布着五个男人,有莎比认识的,主要是钱盛肿,赵土根,石教授,还有一个是摄影师,有一个是莎比不认识的,大概那个人就是这一行人称呼的黄导演了。
莎比抑扬顿挫、袅袅婷婷地向各位打招呼,除那个叫黄导演之外的男人,纷纷依次向莎比点头回应。钱盛肿屁股坐在桌子上,两腿搭在对面的另一个办公桌,一副鹬鸟高高瘦瘦的站姿。看到莎比进来,便对着莎比说道:“小全,来来,认识一下黄导演——著名的黄炎黄导演。”
那个黄导演站了起来,眼睛却没有离开莎比身上,莎比一向知道,自己的身上可能富含勾子,一般总很容易就能把男人的眼光吊起来,因此对黄导演目不转睛的神情也没有多少讶怪。看到女人眼睛就发直,也算是中国导演的职业病,莎比总是把他们往好的地方想,总认为,导演看女人,多是看镜框里的女人,就像美术家看xxx女人的那种审美目的是一样的。在黄导演留神细看她的时候,她也用眼睛的余光打量了一下黄导演,黄导演年龄要比赵导演要大一截,长得矮胖而圆满,气色很好,面色红润,按照钱盛肿经常性的三句不离口的分割法,应该属于第四代导演了。
钱盛肿反过来向黄导演介绍道:“黄导,这位是我们的小全,全智贤的全,姓全的都是美人胚子,黄导,你看着还行吧?”
莎比最反感钱盛肿总是把她当成奇货可居的一个器物,一有来人便拿出来摆设,黄导演间不容发地打量着全莎比,微微点着头,“不错,不错,一个挺不错的小姑娘。”
钱盛肿紧追着了一句,“就不错啊?能不能在你的电影里演一个角色。”
莎比被黄导演终于望了有一些不自在,而比黄导演更经久不息观望着的,倒是钱盛肿那死搅蛮缠的死不丢。她不好向黄导演发作,便朝钱盛肿瞥了一眼,说道:“钱主任,你总拿我开玩笑,不管遇到什么,都把我拎出来寒碜我。”
钱盛肿嘿嘿笑了一笑,说道:“小全,这黄导演可是货真价实的导演,他最近正在筹迫电影《刘文彩》,要是黄导演看中了你,演一个角色,你小全也能全国闻名了。”
赵土根四腿翘起,一副世外高人相,此刻插嘴道:“小全,钱主任没有几句正经话,不过这次说的倒没有错,黄导演可不是我赵土根赵导演,他可是上了台面的电影导演。”赵土根不愠不火,但话中却醋味扑鼻。
“认识黄导演真是三生有幸了,”莎比向黄导演欠了一下腰,“只是我这业余级的,实在不入黄导演的眼啊。钱主任专喜欢拿我开玩笑,黄导演不要见怪。”
钱盛肿带着温和的笑容,牙花肉子却大面积地裸露,“我这是爱才心切啊,如果咱们这个剧组也能推出全国性的明星,不也是为我们这座小庙争光嘛?”
赵土根呵呵大笑,说道:“钱主任终于说了心里话了,小全也是钱主任的心肝宝贝,在这一点,我支持钱主任。哈哈哈。”
莎比白了赵土根一眼,“不理你们了,你们专门拿我开玩笑。”
钱盛肿说道:“小全,我说的句句是真话。今天,既然黄导演在这里了,要证明我不是假话,就让黄导演拍一个板吧,黄导,你看我们的小全能演什么角色?”
“算了吧,我也是拿不上台面的。”莎比娇笑着,躲到人后,只想话题从她身上快快离开。“就算演,我也只能演一个姨太太的角色。”
黄导演接过话茬,说道:“不要小看姨太太的角色哦,我这一部戏中,姨太太是很重要的角色哦。”
钱盛肿接口道:“刘文彩的姨太太多,不知黄导演安排我们小全演哪一个啊?”
黄导演呵呵地笑道,却不表态,“钱主任对演员却是关怀备至,我深受感动,一旦影片定下来,我肯定会给一个说法的。”
钱盛肿说道:“小全,还不向黄导演道一声谢谢啊。”
莎比重新从人后边站出来,对黄导演又鞠了一躬,说:“还望黄导演栽培,提携。”
黄导演乐呵呵地笑道:“钱主任的红人,我会记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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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盛肿今天能把黄导演贵驾请来,少不得要在莎比面前继续吹嘘起来。他介绍说,黄导演早在文革期间就已经参拍电影,那时候他是助理导演,当年在上影厂筹拍过故事影片《收租院》,主要是表现刘文彩的罪恶行径,只是后来文革结束,这部电影被暂时告停。
说到这里,黄导演抢过话头,“这是我心头的一个结。我一直在心里耿耿于怀这个题材,只是老天不助我,一直拖延到今天才能得以筹迫。在今天的情况下,表现‘刘文彩’才真正找到一个科学的视角。当年拍那个片子,完全是阶级斗争的框框条条,对刘文彩完全是一种丑化的态度,在那个时代的眼中,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家里就是一个魔窟,‘收租院’那个题材大家都知道吧,那哪像一个地主的庄院?就是地狱也没有这么恐怖。”
石教授说道:“现在流行翻案文章,黄导新说‘收租院’,倒赶上了时代潮流了。”
黄导演沉吟着说道:“我不是要翻案啊,只是我觉得,把什么都简单化地看成是阶级斗争的关系,并不一定能反映生活的实质。刘文彩家里没有水牢,这是当年我们实地走访时就已经知道了的,但并不能说明刘文彩就是一个好人。在现在的经济环境下,坏人并不是有一副狰狞的丑恶的面孔,他可能还很讲仁义道德,但是,他通过经济的命脉,盘剥老百姓,像刘文彩,勾结官府,把握当地的经济命脉,大肆捞取钱财,这是一种更高级的大盗。奇怪的是,我们当年却视而不见他经济上的盘剥,只是强调他的血淋淋的暴力成份,似乎只有暴力才能丑化一个人似的。我现在要拍的这个电影,就是把刘文彩回到一个人的状况,他也有情义,对乡邻也不错,但是,他的那种经济上的野蛮的剥削,却比那种水牢那种血衣更加触目惊心。”
赵土根说道:“这样的电影,有人看么?”
黄导演愣了一下,“那不是我问的事情了。我只管拍出来,看不看,我也不能干预观众的。只是,我也考虑到了,这也是我想把姨太太插在电影里的原因了。”
钱盛肿说道:“要是由我们小全担任里面的姨太太的角色,肯定会受到观众关注。”
黄导演面带微笑,说道:“钱主任这种倾尽全力支持影片的热情,我感受到了。钱主任,到时候,还望你投资影片呢。”
钱盛肿一听说要他出资拍片,立刻心里格登一下,在中国当前拍片,完全是一种赌博的行为,他经常听赵土根说,赵导演的校友周晓文,当年在娱乐片大潮中是拍娱乐片的翘楚,所拍的“疯狂”系列颇在市场走销,名气越来越大,就凭着这一个名声,拿着一本《秦颂》的剧本四处招摇,骗动了深圳的一个大款,倾家荡产,投资一亿多元,拍了一部《秦颂》,颗粒无收,从此从大款跌入赤贫。当前中国拍电影,多是还需说动国家部门投资,这类影片多是行业宣传片或地方宣传片,形成中国特色的电影类型,但这类电影大多无法进入电影院,钱盛肿不想当这样的冤大头,于是他说道:“我们这样的小本经营,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与你们动辄几百万元的投资,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黄导演说道:“你要是有投资,我们就用你的演员,怎么样?老钱,干不干?”
钱盛肿见势不好,赶快见风使舵,“这个,我们还得商量,再说,小全还要动员才肯出山,呵呵。”
“你手下不是有一批演员的吗?我都可以考虑用啊。”黄导演大有锲而不舍的精神,不让钱盛肿破财不甘罢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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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盛肿顺坡卸驴,赶忙对莎比说:“小全,听到黄导演说的没有?你再到班上去叫几个学员来,说不定能入黄导演的法眼的。”
莎比还在犹犹豫豫,不知道钱盛肿说的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