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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火艰难地吐着细细的声音,“莎比姐……谢谢……你。”
莎比觉得小火的手轻轻地捏紧了一下她的手,便悄声地打断了她的话,“快别想那么多。把自己身体养好了。”停顿了片刻,又问道:“要不要打电话叫你父母来。”
“别……别告诉他们……”小火的眼睛张得很大,露出惊恐的神色,握在莎比掌心里的手,急促地抓着什么,“求你了……”
“那要不要告诉谁?”
小火的眼睛里闪出一丝茫然的神态,眼珠飘浮着,像无根的飘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莎比懂得她的意思,便说道:“你放心,我会照料你的。”
一丝清亮的眼泪,从小火的眼睛里流了下来,莎比觉得鼻子也酸酸的,女人的眼泪,就像传染的病毒,带有很强的传染性,甚至有时是为了传染而传染。
小穆站在一边,见到这两个女人竟然如此惺惺相惜,实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曾经目睹过两个人针尖对麦芒,一副不斗得一个你死我活不善甘罢休的劲头。女人之间部落http://46852。tk那种生死活对头的感觉,似乎是由生俱来的。但是,正因为如此,两个女人之间如果有一种融洽共处的关系,倒是一道最美丽的风景。
小穆觉得自己在一步一步地了解着莎比,当初这个女人在他的心目中是庸俗与浅薄的,但是,随着更多的接触,他越来越发现莎比身上有着许多可爱的地方。他觉得自己应该帮助莎比做一些什么,他的心态显然是站在莎比身边。他由自己对莎比的爱,设身处地地想到了小火的爱,这么一闪念,一个主意萌生在心间。
202
穆岩碰了碰莎比的后背,示意莎比再出来一下。莎比跟着穆岩来到了外间,悄声问:“怎么了?”
“我倒想到有一个人,可以照应小火。”
“谁?”
“阿冥啊。你不记得了,小火失踪之后,阿冥还去找过他呢,我与你不也是陪着他去的吗?”
“你说的倒也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晓得阿冥是蛮喜欢小火的,但小火不知遇到了啥事体,这次,她大病了一场,我琢磨来琢磨去觉得怪丝丝的。按理讲,小火应该找阿冥才对,可她却跑到学校来,也不知要找谁。你想,要不是那天我迟离开学校,她一人晕倒在学校里,还有命吗?我倒担心,她与阿冥之间出了啥毛病。”莎比喃喃地说道,细细地掂量着这一连串的事情。
“是有一点怪啊。”穆岩挠挠头,“你没有问小火最近上哪里去了?”
“我怎么好问啊,她刚刚好一点,我没法开口啊。”
“前一阵阿冥与小火都商议结婚了,两个人有感情是不会错的。肯定遇到了特别的事情,我觉得还是找阿冥,至少能弄清楚是什么原因吧。”穆岩说道,他的心理是把小火托付给一个可以托靠的人,这样想的原因,也有一点私心,他不想自己与莎比过多地把时间耗在医院里,小火有了一个能照顾她的人,他们也好脱身离开医院了。
“你说得也有道理。那我联系一下阿冥,是吧?”莎比说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查着过去的记录,嘴里小声地呢咕着,“上次在记得有他的号码的,不知藏到哪里去了?……找到了,是这个号码……”
拨了阿冥的号码,电话里很快传来阿冥的声音。莎比把小火在医院里的情况说了一下,阿冥立刻说要赶过来,莎比有一些惊讶,阿冥在松山当老师,这么迟,还有这么大的风雨,赶过来实在是不方便的,但是电话中的阿冥的口气十分焦急,完全是一股锐不可当的劲头。莎比叮嘱他路上小心一点,便放下了电话。
莎比朝穆岩看了一看,她的谈话,穆岩都听到了,她只是想看一下她意见。穆岩沉思了一下,说道:“只是小火愿不愿意见他。”
“要不要我去问她一下?”莎比说道,“不然阿冥来了,小火如果不想见,对她的身体也不利啊。”
“嗯,那你去问一下她吧。”
莎比重新走进病房,俯下身来,对小火说,“马上阿冥要过来了。”
小火的眼睛张得很大,本来她的脸颊就偏长偏瘦,唯有一双眼睛,尚明亮有神。此刻,一双饱含着惊恐的眼睛,在她的憔悴的脸上,闪现出倾尽全力的烈火,仿佛要把自己的所有的生命的能量都燃烧出来。她的嘴唇嚅动着,说道:“别让他来,我不想看他。”
“小火,”莎比摸着她的手,“你们怎么了?我看得出,阿冥是喜欢你的。”
“不要,不要,莎比姐,求求你了,不要让他来了。”小火挣扎着说道。
“小火,你是不爱他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如果你不爱他了,我就不让他来。”莎比说道。
小火目光中的火焰燃尽,变得空空荡荡,她仰视着天花板,一抹眼泪盈在眼眶中,嗫嚅着说道:“我不配他,我……不想他……看到我这样……”
穆岩躬下身来,凑近前去,对小火说道:“那就按照你的要求来吧,不告诉阿冥了。”
莎比扭头不解地望着穆岩,穆岩向她使了一个眼色,叫她不吱声,莎比明白了穆岩眼色中的含义,他是想造成既定事实,事情是明摆着的,小火的眼睛,表明她并非不爱阿冥,只是她不想连累阿冥,这样的情况下,还是不阻挡阿冥前来为宜。
203
小火的药水挂完,已经深夜了。雨渐渐地止住了,仿佛它也知道,子夜需要宁静。
医院里的护士要求莎比与小穆离开医院,因为按照医院的规定,是不允许病人的亲属来探访的,但莎比不放心,她想等到阿冥到来,把小火交到他手里,再离开。
莎比与穆岩来到急诊室,坐在走廊里的长凳上等阿冥的到来。在十二点的时候,挂了一个阿冥的电话,阿冥说已经不远了,他说到医院的时候再打电话来。
莎比开始的时候,还能穆岩讲话,但渐渐地两眼提不起神来了。女人可能都不善于熬夜,穆岩看到莎比的精力不集中的神情,便说道:“你倚着我睡一会吧。”
“你不困啊。”莎比有气无力地说。
“你知道我是夜猫子,每天这时候,正是我上班的时候呢。”
“那你借给我当枕头。”莎比把头倚靠在小穆。
“行啊,只要你不嫌这个枕头硬就行了。”小穆正了正身子,让自己舒服一点,以使接纳莎比的身体。
小穆展开自己的怀,莎比把头滑入到他的胸前,倚靠着,穆岩轻轻地扶着她的头,把莎比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莎比便屈着身子,伏在小穆的腿上,迷迷糊糊地打起盹来。
小穆努力保持着平衡,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莎比的头发,在子夜时分,搂着一个他喜欢的女孩,他觉得精力充沛,感受着弥漫在空气中的那种特有的清新的气息。女孩就是一种兴奋剂,令所有的时光变得珍惜而宝贵,自己愿意放弃睡眠去感受在一起的分分秒秒。他想起了与初恋女友当年携手在城里散步的情景,那一天晚上,两个人手挽着手,逛到了南京路上,沿着道路向西走,在城市里的方位总是带有某种错觉,他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向西走,会能走到火车站。也许是因为他对南京路的印象,源自于他从火车站那个出发的起点。一个外来人,对上海的最初印象,永远是上海的火车站。他会为了重温某种上海给予的第一次的感觉,而乐此不疲地重返到火车站,在那里寻找到一种童年般的特有的温馨。
夜的上海被喻为不夜城,但是,子夜过后,城市的眼是昏蒙着的,并不清醒。道路上车来车往并不减少,但都像在梦里穿梭,缺乏激情。路上的行人,在城市的不变的光环里,也变得乖巧而安静。他们就那样地绝不言退地往前走,似乎经过了上海展览馆,他们从一道敞开着的门走了进去,一楼的空间十分高大,看不到一个人迹,仿佛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空虚的棺材,那种与道路上的车水马龙不相称的寂静感,让他们都感到有一些不适应。女友把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胳膊,两个人在一楼的僻静处,深深地吻起来。这种发自于肉体的温情,冲淡了夜的恐惧,这也许是恋人喜欢看恐怖片的原因,因为恐怖,而觉得两人的亲热与需要。
此刻,物是人非,另一个叫莎比的女孩躺在自己的怀里,穆岩竟朦胧地觉得,这个女孩才是他的真正的归缩。她那么安然地依偎着自己,令他涌上一种无由的感激。女孩表达爱的最深刻的方式,就是对一个男人的信赖。她会敞开自己,毫无保留地献出自己,把自己的生命、安全都交付给男人。女人在睡眠中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时候,但一个女孩,却安然地躺在一个她认定的男人的怀里,只有她完全地信赖那个男人,她才能做到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