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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盒子。”他说,“拿着这盒子。”他瞥了一眼阿拉伯人的尸体,接着说:“他们会不顾一切地抢这盒子。”
“谁?你什么意思?”
疼痛使阿彻的脸一阵扭曲。他用颤抖的双手把盒子推给考顿。他脸色惨白,嘴唇变得黑紫。“千万别让盒子落到他们手里。”
“这是什么?”她问。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微弱得几乎听不到。“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马太。”
“你到底什么意思?”
阿彻没有作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他示意考顿靠近些,她把耳朵贴向他嘴边。
她迷惑地摇着头问:“求求你,我不懂你的意思。你让我阻止太阳?黎明?”
阿彻突然来了精神,他抬起头。大声说:“戈——埃尔——克瑞普!”
考顿感到一阵眩晕。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呢?太不可思议了。阿彻竟然说出了这种语言,这种语言在考顿还是个婴儿时听过。只有一个人对考顿说过这种语言,那就是她的双胞胎姐姐,那个夭折的双胞胎姐姐。
第三章归途
“你怎么会说这种话?”考顿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但是,阿彻已经闭上了眼睛,他的手从盒子上滑落,头向后仰了下去,胸口停止了起伏。
阿彻死了。
地穴里的灯泡串闪了几下,随后便灭了。上面的发电机一定是没油了,考顿心想。她轻轻把阿彻的头从她的腿上挪下来。
没时间把阿彻的尸体弄出墓穴了,她必须赶紧离开这里——外面只剩那么一辆卡车了,时间不多了。
为防止被地上的废弃物绊倒,考顿把那只盒子夹在腋下,伏在地上,凭着感觉朝隧道的出口处爬去。突然,她感觉地面颤了一下,墙壁也随着晃了晃。她吓得双手抱头,跪在那儿蜷作一团,等着棚顶砸下来。灰土夹着砂砾从上面掉下来,散到她的手背和头发上,几块小石子打在她背上。看来,炸弹没有击中墓穴。
震荡过后,考顿继续往前爬。行李袋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但是在漆黑狭窄的空间里考顿每移动一步都很艰难。
她用手在地上摸索,突然又把手猛地抽回来。
她摸到了阿拉伯人的血。
考顿慌忙用阿拉伯人的裤腿把手上的血抹掉,然后顺着墙摸到了隧道口,她的行李袋就在那儿。她从行李袋里摸出一支带手电的钢笔。
打开开关后,手电上的灯泡闪了一下就灭了。“妈的!”考顿用力晃了晃手电。灯泡又亮了,但是光线弱得几乎等于没有。
她用嘴叼着手电,把行李袋里的录像带和杂物倒在地上。
把阿彻给她的盒子装进袋子。正当她重新整理行李袋时,手电又灭了,她用手四处在地上摸,看看有没有落下东西。
第二枚炸弹使墓穴又一次剧烈震荡起来,紧接着,第三枚和第四枚炸弹也相继爆炸。考顿看过一些空军战备资料。从爆炸声中判断,这几枚炸弹是从战斗机上投射的超音速炸弹。
“阿彻!”隧道那头传来一个男子的喊声,“我们不能再等啦。”那声音顿了顿,“听到了吗,阿彻?我们得走了。”
“等一下!”考顿边叫边抓起行李袋,站起身。
她摸着黑跌跌撞撞地摸到了隧道口,当她跑出墓穴时,卡车已经轰鸣着开上了公路。
“停车!”考顿边跑边喊。
那个土耳其人从卡车货厢里站起身,冲考顿挥了挥手。
考顿跑到卡车跟前,把行李袋扔上车。土耳其人接住袋子,伸手把她拉上车。
“你跑得可真快。”土耳其人说。
考顿强挤出一丝笑容,猫下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阿彻呢?”土耳其人问,颠簸的汽车使他的声音模糊不清。
苫着卡车货厢的帆布被风吹得呼啦啦作响,加上轰鸣的引擎声,人们很难听清对方的话。
“他死了。心脏病突发。”考顿用手指指胸口说。
土耳其人摇摇头,把噩耗用土耳其语告诉了坐在他身边的几个人。
喷气机呼啸着划过漆黑的天际,地平线上升起两个橙色的亮点。考顿忧伤地凝望着天边,等待着美军飞机被导弹击中的惨剧上演。导弹没有击中目标,它们像流星一样被夜幕吞没了。
卡车向北疾驰,驶向土耳其边境。考顿双臂抱膝缩在角落里,努力回想着墓穴里发生的一切:一个男人为了一只盒子要杀死另一个男人。盒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呢?阿彻临死前说的话她完全听不懂,只有最后那句让她刻骨铭心。阿彻竟然会讲那种语言,那种只有考顿和她那出生时便夭折的双胞胎姐姐才会说的语言。
考顿被嘈杂声惊醒。阿拉伯的太阳高高地挂在早雾迷茫的天上,考顿从床铺上坐起来,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土耳其的考古队员们像搬家的蚂蚁一样从卡车的后货厢里爬出来。考顿坐直了身子,四下看了看。
人们蜂拥在公路上,向起伏的群山里行进。四周的山谷中,不断有人流加入到队伍中。考顿意识到,大批的难民正赶在开战前撤离家园。女人们或把吃奶的孩子揽在乳头前,或像背口袋一样把孩子扛在肩上,手里牵着稍大一点的孩子,像潮水一样从考顿的卡车边经过。考顿注视着那一张张充满困惑的脸,美国人应该好好看看这些面孔。
考顿拎起行李袋,跳下车。她绕到卡车的另一边,看到好多车在路上排起了长龙,发动机早已熄火,车上的铺位已经空了。考顿知道,她已经到了土耳其边境,也许这里是扎库地区。
前面有一道铁丝网拦起的屏障,人们必须从一道狭窄的安检口通过,安检口旁停着装甲车和坦克。几百个荷枪实弹的土耳其士兵将难民引向安检口,在通关前接受询问和证件核查。
考顿抱着行李袋,随着人流向安检点移动。临近安检口时,她从行李袋里掏出了护照和记者证。“我是美国记者。”她把证件递过去后大声说。刚过安检口,考顿就立刻拿出相机,拍了几张难民过境的照片。这些黑白特写画面有的描绘的是难民的面部表情,有的展现的是孩子们大大的眼睛,有的体现的则是母亲牵着孩子逃亡的场景。考顿在脑海里默默揣摩着这些定格画面在纪录片中的剪辑方式。不用背景乐,也不用旁白,只要把这些苍白而充满恐惧和绝望的面孔穿插在活动的影像中,就自然会制作出一个足够震撼而感人的纪录片结尾。
一个年轻的土耳其士兵向考顿挥挥手说:“美国人,过来,到这儿来。”他扳着她的肩膀,把考顿拽进了土耳其境内。
“谢谢。”考顿话音未落,士兵已开始检查下一个人的证件。
突然,另一个士兵抓住考顿的胳膊,把她拖到一边。
“证件?!”一个土耳其军官对她说。
“我是美国人。”考顿看着冷眉冷眼的军官说,“过安检时他们已经看了我的证件。”
“现在我还要看。”
考顿把护照和记者证递上去,说:“我为美国的SNN工作。”
军官打开考顿的证件,把记者证和护照上的照片对比着看了看。“过来。”他边说边把考顿领向旁边的一辆卡车。
“有什么问题吗?我刚在巴格达做完采访,正赶着回纽约。
你不能……”
军官把卡车的后货厢挡板放了下来,指了指挡板说:“把包撂这儿。”
考顿必须冷静,这只是例行公事而已。他们不会怀疑她会携带非法物品过境的。
“把包打开。”军官指着行李袋说。
考顿拉开拉链,打开袋口。在一堆录像带下面,阿彻的那只盒子隐约露出一个角。
“带子录的什么?”
“采访素材,关于老人和孩子的素材片。”
“孩子?”他审视着录像带的标签,“我怎么知道你骗没骗我?”
考顿用袖子擦了擦额头说:“我保证没说谎。”
军官把录像带拨拉到一边,“你的摄像机呢?”
“我是文字记者。”考顿回答说,“摄像记者还在伊拉克。”
他继续翻弄着袋子。“这是什么?”他把阿彻的盒子翻了出来。
“是个配重器。”
“给什么配重?”
“是用来稳定我的照相机三脚架的。”
“那你的三脚架呢?”
“扔在伊拉克了。”
“三脚架不要了,却留着这块木头?”
“它一直在袋子里,我走得急,没时间把它扔出去。”
他把盒子掉了个个儿,晃了晃,然后把它放了回去。又随手把考顿的相机拿了出来。
考顿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尼康的。”他摆弄着相机说,“不错,真不错。”
“是尼康的。”考顿有点不耐烦地说,“我可以走了吧?”
“那要看表现哕。”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