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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天美快乐。看到天美平静而温和地做他的女人。可是现在,天美却因为三霸在
生气在发怒在孤独而顽强地保护自己。天美尖锐的声音从那边的窗内传进了这边的
窗里。天美的每一个字都是一粒钉子。天美的每一粒钉子都扎着水下的心。水下心
里怒吼着,三霸你这个王八蛋!三霸你竟敢让我的女人生气!三霸你害我的女人不
开心!三霸我绝对不会饶你!
水下的声音,除了水下自己的心,没有人听得到。水下知道,这才是他最大的
悲痛。他这一生,所有的幸福和快乐,所有的痛苦和哀愁,都只能独属他自己。只
要有一个外人在,他就得神情淡淡的。他就得距天美远远的。他就得管天美叫姨。
或许他为了自己的爱,这些都能不介意。可是,有人欺负了天美呢?有人想要占天
美的便宜呢?有人让天美受了委屈呢?难道他也能不介意?难道他的愤怒也只能沤
在心里让它烂掉?
水下一屁股坐在了墙根下。天已经黑了,水下也没有开灯。在黑地里,能更加
清楚地看到天美屋里的灯光。水下的心里好麻乱好空洞。天美在那边的屋里突然发
出惨烈的叫声。水下再也忍不下去了。水下跳起来,冲出小杂屋。水下在院子里碰
到从天美屋里出来的三霸。水下定住了脚。水下说,我姨怎么了?三霸说,她犯贱。
这些臭婆娘,三天不揍就上房,抛砖揭瓦还扔石头。也不晓得哪来的胆子。水下说,
你打了我姨?三霸斜着眼打量着斗鸡一样的水下。三霸说,她又不是你什么亲姨,
水下你当什么真?老公打老婆,天经地义的事情。你长大就晓得了,老婆不打就不
跟你亲。水下说,你真打了?三霸说,你也晓得,我在那边有女人。我那边的女人
要生了,可是你姨就是不肯离婚。而今新社会了,婚姻自主,哪能一头赖在我身上。
水下说,姨可以离婚,可是家产得归她。三霸说,放他妈的屁!这是她平常跟你说
的?
天美从屋里冲了出来。她披头散发,眼睛红肿着。天美扑到三霸跟前,一把搂
着他的腰,哀求道,三霸,不要丢下我。我跟你做牛做马都行,你在外面有女人也
行,只不要丢下我。三霸说,我不是丢。两人没感情了,何必硬凑在一起。天美说,
怎么会没感情?当初你追求我的时候,我们俩是什么样的感情?分开一分钟都要想
呵。三霸说,那是什么时候?这是什么时候?我也守了你这些年,你生不出伢儿,
我又怎么能要你?我家祖宗几代,讲的就是一个孝。你害我成不了孝儿,我跟你还
有什么感情?跟你说了这些,你怎么也不听呢?天美说,我不听,我就要跟你。你
是我的男人,我不准别人把你抢走。只要你天天歇在我的床上,我们好好做,我保
证跟你生个伢儿。三霸说,你看看你看看,水下在这儿哩。你这样赖着跟我,还讲
这样一些话,你要不要一点脸面?天美说,我不在乎脸面。只要你不丢我就好。
水下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他心里好难过。他不是为自己难过,而是为天美难过。
他觉得天美这么美丽这么贤惠这么善良这么温柔可爱的女人,是人人都高不可攀的。
是站在高山的顶上坐在月球上的。是世间人应该仰望的。是被所有男人所疯狂追逐、
所有女人所疯狂嫉妒的。而三霸算什么?三霸是应该呆在阴沟里的。是应该扔在茅
厕里的。是应该让所有的男人都瞧他不起、所有的女人都朝他身上吐唾沫的。三霸
哪有半点的资格让天美来求他?
三霸强行掰开天美紧紧搂着他的手。将天美推得远远的。然后厉声道,天美,
我警告你,我再给你十天的时间,如果你不签字,我就对你不客气了。你不要害我
等儿子生出来后,才和他妈结婚。你不要怪我,要怪怪你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三霸说完,也不等天美反应,便扬长而去。天美没有追出门,她蹲下身,嘤嘤
地哭着。
水下却追到门口。水下到了门边就站住了。水下看着三霸开着的卡车突突地往
路上开,一直看到它消失在夜色中。水下转身进门,把院子的大门拴上。这里又只
剩下了他和天美两个人。
天美的哭泣已经止住了。水下说,美美,你怎么会这样呢?天美说,我不这样,
万一他怀疑你和我呢?水下说,是这样呵。水下心里又感动起来。水下想,天美不
惜委屈自己,不惜放下自己的身份,不惜弃自尊不顾,原是为了保护他们两个人的
这个小天地呵。天美是在演戏哩。
水下想着,默默地替天美脱下那袖口已经毛了边的旧衣。又默默地拿出他买回
的红毛衣给天美穿上。穿上新毛衣的天美光彩照人。水下好激动,他紧紧地抱住了
天美。水下说,美美,你好漂亮。天美说,是好漂亮。是你让我漂亮的。水下说,
我不想要你哭。不想要你这样要求三霸。天美说,小下子,我又在你面前丢脸了。
水下说,哪里呀哪里呀。我只担心委屈了我的美美哩。三霸他不配你这样。就算是
演戏,他也不配哩。
水下扳着天美的脸,痴痴地看着她,痴痴地说这番话。天美的泪一下子又流得
满脸。天美呜咽道,要是三霸也像你这样想就好了呵。
水下这天晚上做了梦。梦见自己一直跟在三霸的身后。梦见自己不停地说,你
怎么配,你怎么配。又梦见天美坐在湖边哭。天美哭道,我死也不离婚。我喂给鱼
吃也不离。
水下醒来时,天美还没醒。天美的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胸前。水下抚着这胳膊一
直在想他的梦。想过后,心里有些闷闷的。
下午,水下把废品拉到县里总站后,看到时间还早,便去找了同学聊天。同学
开了家洗脚的店。见水下便拉着他让他洗脚。说是老同学洗一分钱不收。水下便没
客气。店里没什么客人,同学便陪他聊天。水下说生意这样清淡,怎么赚钱。同学
说到了晚间客人就多起来了。两人东一句西一句地拉扯着。同学看出水下情绪不是
太高,便问水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水下就说了天美的故事。水下当然没有把自
己扯进去。只说是自家亲戚遇到的事。同学说,这事呀,有什么难的。那男人犯了
重婚罪,一告就让他坐大牢。二奶没有半点权利,家产全归你亲戚得。简单得很。
水下一听脸色就亮了。水下说,真的?真的可以这样?同学说,是不是真的,
你让你亲戚试试看嘛。水下说,怎么个告法呢?同学说,我也不懂。对了,县里律
师事务所有个律师常来我这里洗脚,我介绍你认识他。人家是专门搞这个的。
水下立即就看到方向了。水下对同学说,要这样,事情办成了,我请你喝酒。
同学笑,就你那酒量还敢陪我?水下也笑了起来。笑过后,心里好轻松。
第11章
第十一章
水下拿着同学的条子去找律师时,律师不在。水下怏怏地往回走。走时路过另
一家废品收购站。水下知道这家收购站一直在跟三霸竞争。水下突然想看看他们的
情况怎么样,想过便走了进去。
收购站的老板正在骂手下人懒。见水下,便瞪着眼问什么事,找什么人。水下
说,你们站的生意好像不如三霸那边呀。那老板眼睛便瞪得更凶了。说三霸的关系
多,我哪比得上。话语间冷冷的,很是不服。水下说,就不想赢他?那老板说,怎
么不想赢。做梦都想哩。水下脑子立即就浮出一个主意。一瞬间水下的心跳动得厉
害起来,手心也出汗了。水下说,三霸生意做得这么大,还明目张胆包个二奶,伢
子都快生了。真是要钱不要命呀。水下说时长叹一口气。那老板说,生个伢子就要
命?这话怎么讲?水下说,这是犯法的事呀。法律讲这是重婚罪哩。告到法院,少
说他也得坐五年十年的大牢。一个人把牢饭一吃,这辈子还有什么戏?那老板说,
有这样的事?水下说,我不晓得,听城关律师说的。那老板似是附和水下又似是自
语,说要是这样,他也太胆大了。
水下笑了笑,很随意的样子。然后便朝外走。走时他瞥了那老板一眼。老板仿
佛想着心思,脸上闪着诡谲的笑意。水下晓得,他不必再找律师。
只几天,三霸又来找天美。三霸是早上来的。这正是收购站最忙的时候。水下
在过磅,天美忙着跟送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