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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来红-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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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帮你初诊的医师所言,各医师委员的意见也一致,认为应该没必要连子宫也摘除,但,事实上手术是由院长负责,如果他说切开后发觉债汉很严重,也无法反驳。”

“这么说,院长也被找去问话了?”

“当然,院长也被委员会换去查问。虽然一般认为没必要摘除,可是切开后发现出乎意外的严重面筋除,未在当场见到的人,无法肯定绝对是过失,当然也不可能追究其责任。而,依医师委员所言,如果保留被摘除的子宫,还可用来判定。”

“子宫还保留吗?”

“当然没有。”

就算是为了判断手术是否适当,一想到自己的子宫被很多人仔细观察,冬子也不禁毛骨惊然了。

“反正,手术乃是属于密室作业,除了当事者之外,详情如何无人知道,何况,若当事者处理得不留下证据,更是无从调查,若依证据优先的观点追查,当然会碰壁了。”

柜台前面有很多客人,但,厢座这边只有他们两人,不必担心被听见谈话内容。

“这么说,这件事已经不了了之了?”

“不,不能这样说。二十多岁的年纪,罹患子宫肿瘤通常不会连子宫一并摘除,问题是在于手术前的症状严重程度如何。”

当时的确在生理期间会腰痛,而且出血相当多,但是,冬子并不想告诉船津这些。

“也许医师委员会直接问你这些事。”

“但,若不知实际的手术情形,岂非也没用?”

“或许是这样也不一定,但,所谓的肿瘤象是有如青春痘一般,健康的妇女也都多少会有的。”

“青春痘吗?”

“这么说也许有点言过其实,但,肿瘤乃是良性的肿瘤,就算形成,也不会像癌细胞那样扩大、致命,因此即使有肿瘤,也不见得必须摘除。”

听过医师们的说明,船津似乎也得到不少知识。

“通常是因腰痛、腹胀才发觉,但是大多数是子宫因怀孕而扩大时才发觉。”三年前怀孕时,冬子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也因为这样,虽说同样是肿瘤,有的是愈早摘除愈好,有的则不去理睬也没关系,可谓千差万别。

“那么,是否摘除要根据什么来决定?”

“问题就在这里。一般是剧烈疼痛,有较大硬块、贫血,再配合年龄来分析,由每位医师自行判断。只不过,最近摘除肿瘤的手术明显增加,而且几乎是连子宫一并摘除。关于这点,医师们的意见也有分歧。”

“你的意思是……”

“也许我的举例不伦不类,但,摘除肿瘤就像挖番薯一样,必须把根上缠结的很多须根除去,所以有一方意见认为,既然要摘除,就得连子宫一并摘除才算完全的手术。相反的,有些医师认为只要摘除目前的病根即可,子宫部分应该保留。若以彻底根治而言,前一种方法最新,也最恰当,但,连子宫一井摘除,总是会令人觉得太过分了些。”

船津喝了一日掺水威士忌,接着说:“的确,既然要治病,就必须让病因完全不会再度复发,不过总不该连根拔除,亦即,如果脚上有脓肿,就把脚踝部位截断,岂非同样过分?”

冬子能明白船津的意思。

“因为这次的事,我也才第一次知道,医学虽然如此进步,还是有很多问题存在,即使只是以治疗方法一项而言,什么情况应该动手术?何种程度只要摘除肿瘤?至何种程度才必须连子宫一并摘除,完全依个案而定,最重要是由医师自行判断。所以,选择医师等于决定自己的命运!”

“命运……”

冬子想起最初去医院的时候。当时若去目白的医院,子宫也许就不会被搞除了。想到这里,她慌忙甩甩头。“这么说,院长的决定也可能是正确的了?”

“有可能……就算据理力争,最后还是会依病患个人体质的不同为藉口而逃避责任,所以即使委员会直接问你,要追究那位院长的责任还是很难。”

“我一开始就认为不可能的。”

“你自己都这样说,那就更麻烦了。”

“可是,我们是外行,不该插手专业医师的领域。”

“你这么说是没错,但是,却可能有那种因为医学上并无定论,而擅自施行手术,连不必摘除的子宫也摘除的医师存在。当然,这应该只是极少数的医师,不只妇产科,外科或内科都会有这样的情况存在。”

“内科也有吗?”

“虽非施行手术,但是让病患服用不必要的药物,作不必要的注射……只不过这不像手术的影响那么严重,不容易引入注目。”

冬子记得也曾在周刊杂志上读过这类报导。

“目前的保险制度和医疗制度确实很差,如果不做可以不必施行的手术,或让病患服用多余的药物,很多执业医师会维持不下去,可是,病患就无法忍受了。”说着,船津的声音逐渐大了。“医师或许认为这只是单纯的赚钱手段,但对病患而言,却是饮关自己一生的重大问题。”

“我知道。”冬子点头,望向柜台,坦白说,她很希望避开这个话题。“对不起,给你带来很多麻烦。”

“且慢,还没结束呢!委员会还希望向你问清楚当时的直接症状。”

“可是,结果还是相同吧?”

“或许不能因此要求赔偿,或裁定对方的院长必须负责,但,很可能会对其提出警告,再加上又被委员会怀疑,今后他可能就不会再如此轻率行动。”

“那还是算了。”

“你不出席接受委员会的询问?”

“不!”这次,冬子肯定回答。

“或许向警方提出控诉也可以。”

“不,真的没必要。”

“我做得太差了。”

“没有这回事!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知道肿瘤、手术之间存在那样多复杂且困难的问题,所以,现在我又增长不少知识了。”

“我也是调查后才知道的。”

“来,忘掉这些,喝酒吧!”

“可是,真的这样就算了吗?”

“是的!这样比较好。”

“为什么?”

“也许你不了解、如果这真的只是医师单方面的过失,我反而会更难过。”

“这我了解……”

“到目前这种程度最好。来喝吧!”冬子激励自己似的端起酒杯和船津碰杯。“辛苦你了。”

船津仍似无法同意,但,还是举杯了。

“你还是要去美国?”

“嗯。”

“那么,今夜我们尽情畅饮一番。”

“真的吗?”船津脸上终于恢复笑容。

又有客人进入,柜台前已经客满。妈妈桑是肥胖的中年女人,但是客人以像船津这样的年轻上班族居多。

“还是要在那边待好几年?”

“难得去一趟,总要多学一点东西。”

“这么说,我们已经无法再见面了?”

“没有这样的事!虽是美国,只要花一天的时间就能回来了。我打算每隔半年回来一趟,很快又能见面。”说着,船津喃喃自语:“我是为了离开你才去美国的,半途回来毫无意义。”

冬子凝视着盛有白兰地的酒杯,心想:为何此刻心里会有这样的寂寞呢?是只因失去爱慕自己的青年的寂寞,或者是失去一份爱情的寂寞?

“走吧!”冬子虽喜欢这里的气氛,却想换个地方。

“去哪里?”

“出去再说。”

走出店外,雨停了,但是云层仍很厚。

“去饭店的酒吧好吗?”船津指着矗立在夜空中的饭店。

“我想找个可以跳舞的地方。”

“我不太知道,但,上次所长曾带我们去的那边可以跳舞。”

“是在银座吧!就去那边。”冬子走在前面,向驶近的计程车招手,上车后,吩咐司机:“到银座。”

船津问:“真的可以吗?”

“当然,接下来我请客。”

“不是这个、而是……如果被所长见到……”

“放心!再说你不是已经辞职了吗?”

“可是你……”

“我的事你没必要担心。”

上次和贵志去的酒吧是在银座的新桥旁,位于白台.大楼的地下层。与其说是酒吧,倒不如说比较接近酒廊。

行道树街是单行道,由新桥这端进入约二百公尺,可见到白色大楼。

两人在这里下车,走进楼梯。见到霓虹钉招牌,冬子才慈起,店名是“玛格丽特”。

上次来时,感觉上整间店光线颇暗,但今天来了一看却并非那样。虽已快十一时了,但是对这一带而言大概算是刚人痪,客人并不多。

两人进人后,在左手边靠内侧的厢座坐下。

“喝什么呢?”女服务生马上送来冰开水,问。

“我要白兰地。你呢?”冬子问。

船津沉吟一下,说:“我也一样。”

“最近贵志先生来过吗?”冬子问服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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