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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他是向冬子采购商品,照理冬子应该招待对方,可是每次却都由木田付款。即使冬子表示“这次让我付帐”,木田也不答应。
刚开始还无所谓,但是两、三次以后,冬子的心情开始沉重了。
木田是外貌柔和、风度翩翩的男人,身材虽不太高却很匀称,总是一身气度的穿着。当然,身为服饰部门的采购主任,注重打扮自然是应该的,但是,从头到脚随时保持光鲜亮丽,那就不简单了。
戴银边田镜,头发微烫卷。三十五岁,有一个女儿,不过,只看外表却好像单身员族。
木田对女性亲切、体贴,上车时必定让女性先上,上餐厅时,也会帮女性先拉开椅子。
但是,坦白说,冬子并不太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
两人如果在一起的话,确实有某种方便,但若对方过度在乎自己,反面会觉得筋疲力竭。
冬子很想告诉木田:“男人应该稍微粗矿些!”
可是,对方毕竟是重要的交易对象,又说不出口。
冬子本以为,年轻女性可能会喜欢这种体贴的男人,但,好像也不是这么回事。真纪背地里常说“那个阴险的家伙”,友美则称他是“拜拜的家伙”。阴险是肉麻的代用语,至于“拜拜的”则是指木田明明是男人,打电话结束时总是像女孩子般说“拜拜”。
两人经常模仿木田讲话的语气而大笑。有时候木田邀她们一起吃饭,也都是不太情愿的答应。
“他说要吃什么都可以,所以我点叫一份五千元的牛排。”真纪说着,缩编脖子。
“这样不太好呢!”冬子说。
“可是,是他找我的,没办法呀!”
真纪伸伸舌头。“老板娘,你可不能被那种男人诱惑的。”
“怎么可能……”
“可是,他的目标是老板娘哩!像今天,他就追根究底的问我老板娘的病。”
“那你怎么回答?”
“我说只是平常的感冒。但,你猜他说什么?”
“这……我不知道。”
“他说,不会是去堕胎吧?”
“岂有……”
“男人嘛,都喜欢想一些奇妙的事!我觉得很生气,就问他说难道你希望老板娘生孩子?”
“结果他怎么说?”友美似觉得有趣,探身向前问。
“他居然说那也不错啊!你看,多可恶!”
“是啊!明明自己一天到晚纠缠着老板娘。”
“他还说老板娘喝醉酒时很性感,又不能控制自己,可是却是个好女人,所以才替她担心。”
“又不是他的女朋友,太多管闲事了!”
边听着两位女职员的话,冬子边望向外头的马路。
半年前,冬子喝醉时曾让木田拥吻。为何会突然有那样的心情呢……
傍晚,木田邀她吃晚饭,在银座的行道树街上的餐厅吃过饭,两人又前往六本木,在第二家位于地下楼的酒吧喝酒时,冬子有点醉了。
那家酒吧,中央有钢琴,四周是个小舞池,有两、三对男女在跳舞。灯光昏暗,几乎不会被坐在座位的人们见到脸孔。
冬子对跳舞虽不太有自信,仍在木田的邀舞下起身。在连续跳了几支舞之间,耳畔忽然感觉到男人炽烈的呼吸气息。她觉得痒痒的,想转过头时,木田已乘机吻上了她的樱唇。
只是那么一瞬而已。之后,冬子马上转脸,等舞曲结束,立刻回座。
不久,两人离开酒吧,木田开车送她回住处。
此后,又和本田见过几次面,却未再提及当时的事,因为冬子一直认定那只是短暂的迷惑,过了之后就已结束。
但,即使只是一瞬,冬子接受木田的拥吻毕竟是事实。虽说马上转脸,若说未沉浸在甜蜜心情之中也是违心之言。
——为何会这样呢?
冬子并非喜欢木田,而且如果可以拒绝,她也不想跳舞。但、被对方拥人怀里之间,心情却很自然的松驰了。是喝醉的缘故吗?或许这也是理由之一,但,酒吧内昏暗的光线和气氛也是问题,很可能是谁也不管别人在做些什么的那种漠不关心,令冬子趋于大胆吧!可是,就算这样,也不该如此率直的接受木田的吻!
说不定当时的冬子在需求着什么也未可知,而在那一瞬间忘记拥抱自己的人是木田,完全惚醉于气氛之中,就是这短暂的空白,使她接受木田的亲吻。
最主要是,那并非现在的冬子,而是另外一位冬子。同时,问题不在对象是谁,而是在于酒吧内的气氛、醉意,以及身体的渴望。
既然和自己的意志无关,男人为何只是对方接受亲吻就自以为被爱呢?
不管理由是什么,一次的亲吻让木田更加深对冬子的关照乃是无可置疑的事。从那以后,木田批购的数量增加了,也将购入的帽子展示于最好的位置,同时并询问冬子,是否打算举办一场帽子时装秀。
另外,他也常出现在原宿的店里,提供橱密位置、排列方法等的建议,夸张一点的说,他仿佛已自认为是店老板。
冬子对这样的木田有些无法忍受,却又不想拂逆他的亲切。
独自在原宿的闹市区做生意内心多少会七上八下的,不知什么时候熬不下去会关门大吉,而面对这样的不安,木田的存在仿佛是一针强心剂。
只是,若想到目前木田的支持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冬子卸毫无自信。如真纪或友美所说,木田既然视自己为女人而接受,或许终有一天必须面对无法避免的状况来临,届时,该如何是好呢?
事业上,木田的确非常照顾,对目前的冬子来说,也是不可或缺之人,可是冬子却汲办法接受,尽管很感激他对自己的帮忙,却不能认同为爱的对象。
木田能了解这点吗?或者因为了解,才更以为只要强迫进行,自己就会接受?
问题在于冬子的个性对不喜欢之事绝对没有转圈的余地。虽然有些不首心,但贵志的残像仍未自她心中消失。既然还对一位男人有所留恋,不可能那么简单去转换成另一位男人。在这个世间,或许有那种明明喜欢某位男人,却很轻易移情至另外男人身上的女性存在。事实上,贵志也曾经想要这样做!
只是想归想,一旦要实行时却又田园了,最后更落荒而逃。更何况,既已又和贵志有了那样的关系,更是毫无可能了,虽对木田很抱歉,终有一天仍旧田要彻底解决。就算店因此关门,也是无可奈何,毕竟是自作自受,怪不了任何人。
手术前,冬子想着这些事,也认为总有一天木田不会再支持自己,届时只好独力撑下去。但,现在却稍微有所不同了。
接受手术摘除子宫,这让冬子体内似乎产生某种决心,今后不能以女人身分,必须凭设计师身分上去。表面虽然仍是女人模样,实际上却已非可被容许撒娇的女人,永远没有结婚、生孩子的可能。
也因此,不得不由此种定位重新思考今后的生存方式。
但,冬子心中还有所踌躇,无法毅然行动。譬如,和已经彻底分手的贵志再发生肉体关系,意志力未免太薄弱了,为何不严词拒绝呢?
当时心中存在着去医院前的不安,很希望找个人倾诉,另一方面,还有着对可能因手术留下田伤的身体之爱借,而希望在那之前,让贵志再看一次自己没有理疵的身体。正因为如此,才会答应了贵志!
现在冷静的回想起来,和贵志分手或许是太勉强,明明深爱对方,却只凭一时的感情冲动就村诸行动,对扔有妻子与自己的男人,恨很的说“永远不要再见到你”。
当时,冬子认为这样就能彻底的分手。问题是,会那般憎恨难道不也代表强烈爱着对方吗?
内心打算分手,可是身体某处仍时刻需求着贵志,亦即,冬子体内的另一个她并未答应放开贵志。
冬子对这样的自己很痛恨,她希望既然已下定决心,身体就完全服从,亦即能够言行合一。
一般而言,女人的这种矛盾情结较男人显著,冬子尤其强烈。感觉上很果断,其实出乎意料的拖拖拉拉,经常在决定某件事后又后侮。
和贵志分手也是这样。她曾无数次后悔:为什么要讲出那样的话呢?
——员志是早就看透自己这样的个性,才会默默答应分手吗?
如果是,那绝对不可原谅!因为,自己等于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冬子希望自己更坚强些,希望能够是既然分手就永远不再碰面。
但,此刻的她却想着完全不同的事。
——摘除子宫后,个性会改变吗?
以往那种迟疑不决的女性化个性了,总觉得现在能更清楚和男性划清界线,可以言行台一的付诸行动。如果真的能够这样,心情该多轻松!
可是,这是否意昧着自己本来具有的女性魅力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