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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路迎客范围以内,而这条山路,由当地入山,自近处来,却须绕越,又极荒僻,算计来人,不问敌友,均无由此走入之理。主人又说,后山只一小庙,自家也轻易无人涉足,万氏父子,只知主人不曾生疑,事情既多,自信又深,就此忽略过去。
明远先是无心,见山势奇秀,又有好几处果林,不觉信步走进。行约十里许,刚想往前面山坡小庙走去,遥望前坡小庙,门前有一小尼姑的影子,似由高处纵落,身法快极,一闪不见。
十九、猛觉喉已失音
明远暗忖此庙,背山而建,小尼来路低下,怎会由高下落?两地相隔,也有里许,少女遍视无踪,如是这小尼,本领不小,庙主也定是个异人,适才语意不恶,荒山之中,有此尼庵,也实奇怪,何不前往求见。万一遇见敌党,率性借口拜山,公然入居宾馆,仇敌既甚拿稳,定必当众逞强,也无期前暗算之理。
心中一定,便往庙前走去。那庙不大,三面修竹环绕,独空正面,刚到山脚,正要沿坡走上,猛瞥见坡侧一株古松之下,有一磐石,上放一个小风炉,旁坐一个须发雪白的红脸矮胖老头。
他手里拿着一柄小芭蕉扇,形制精雅,用年太久,色已全黄,却无丝毫残破。炉上坐着一把陶质茶壶,连同茗杯,均是难得见到的,精细古雅的茶具,壶水已有沸声,茶烟袅袅,隐声清香。
老头倚松傍石而坐,两目眼皮下垂,手中扇子也似坠未坠,仿佛正在听松煎茶,忽然停挥入梦情景。
五月天热,日中走了大段山路,本就觉着有些烦渴,意欲求饮。继一想,这里深山僻境,先见果林,当有人家,到后只此尼庵孤悬,并无居民。这老头面似朱砂,肤色如玉,衣履茶具,无不精洁雅致,照这形势,直和画图一样。深山之中,怎会见到这等人物,尤奇是先前怪物,就在对面不远,横驶过去,那么猛恶的声势,竟会无觉。
明远终日寻求异人,心中本有成见,再看出许多异处,越发留心。情知庵主与这老头,均非常人,只不知顾哪头是好。
方自盘算,猛觉口渴心烦越来越盛。老头已然睡熟,不便冒失惊动,向其索饮。便往庵前,连叩了几次门,并无回应。
不特烦渴难耐,并还头昏眼干胸际胀闷,作恶欲呕,四肢绵软无力,大有重病将临之兆。心中忧疑,料是山中尼庵,闭户清修,不容外人走入。末次叩门,婉言求水未应,只得重回老头身侧。
望着那壶茶,直如甘露一般,口里渴得,似要冒出火来,无如素日耿介,又断定对方不是常人,执意挨到老头醒来求索,决不自取。
似这样又强忍了一会,人实支持不住,病象已成,对方如是异人,定必相救,不致为此见怪。方想低声唤醒,猛觉喉已失音,知道不妙,心中一惊,当时晕倒在地。
明远觉着鼻孔似有一丝热气冲入,同时耳畔,先闻怪风与后随怪人呼斥之声,去而复转,同时身侧有一少女,口喝:“妖物,敢在这里猖狂!”说未说完,又一老年口音笑道:“玄姑何必盛气,容它多活几天,免将妖师惊走,又费手脚。”
明远人虽倒地,心仍明白,听出少女似要出手除那怪物,被老头阻住。
这一老一少,定是异人,寻访经年,好容易无心得此机遇,偏又病倒,不能起立拜见,眼都难睁。忽又听先前崖上警告的少女口音道:“那么这中毒的人呢?”
二十、由我救他便了
老头道:“此人倒还志诚,适才藏处正当下风,恰值妖物受你捉弄激怒,狂喷丹毒,中了一点毒气,虽不甚重,也须调治。我料他受人指点,有意寻来,如若料中,那人自不收徒,却代人到处多事,一时有气,不为施治,看其是否现身,故此未理。不想来人,性行颇好,我料那人也细查无踪。我自峨眉开府盛会之后,久欲物色门人,不再坚持成见。我收徒不计根骨,重在性行心地,似这样人,再多一两个,我也肯收,先抬进庙里去,由我救他便了。”
明远闻言,自是惊喜交集。老头末句,话未说完,忽听远远有人接口道:“既然如此,我再引进一个如何?”老头笑骂道:“我早料是你闹的鬼,不然怎会有人知我在此?此人我已心许,你引进的我决不要。”随听两少女向人礼拜问候。
那人也来到身侧答道:“你这老头,怎成了老而无耻?怎刚说的话,就不算数?并且以前还答应我,代你物色一个徒弟,好容易为你寻来,又不要了。”
老头道:“木花子休得无赖,我知你外作孤僻,内实和易心软,自不收徒,却把凡人不要的弃材到处引进,不错,我答应过你收这一个,不就交代了么?”
那人笑道:“能不赖收我一个,话就好说。等你把此人救转一问,如其经我指引而来,不特我引进的你不必收,任凭处罚如何?”
老头道:“我虽在暗中防止妖物所喷丹毒随风害人,匆匆无暇推算,但是此人来处,恰与妖物行处迫近,为防惊走妖孽师徒,只率事后挽救,先当寻常山行,巧值妖物走后,因已有人提醒,令其藏避,正想查看中毒也未,他竟在毒未发透以前,向我走来,对我又极虔敬,极似受过指教。我久未出山,只你知我日内要来,又有舍妹在此隐居,必先晤聚,此外决无人知。料你记我前言,有心戏弄,如非他毒发口渴,曾叩庵门求水,直想不理。后看出他心意志诚,方始转念,仍料定你在左近,果然一引就来。我一向言出必践,只问出与你无干,我必照办便了。”
明远听出来人是木尊者口音,心虽喜极,人却堪堪待毙。
先一少女道:“师伯和木老前辈,只管谈话,这病人呢?”
老头道:“你们知道什么?此非常毒,我已在他倒地时下手,现虽多受苦痛,正好借此连体力浊质并毒一同去尽,异日修为便易,忙他作什?可搭向庵中。你师入定回醒,说我新收弟子便了。这两丸药也带了去,再过半个时辰与服,纵令晕死无妨,不可提前。我与木道友,还有话说,你们去吧。”
明远身子被人捧起走去,心如油煎,通体血脉偾张,胀痛欲裂,除知觉未失还能听话外,余均火热痛苦,失了效用。暗忖此是转祸为福之机,仙人也许相试,万不可畏慑悔急,率性把诸般苦痛,视若固然,强以虔心毅力,忍耐过去。
明远也是福至心灵,秉赋既强,武功又好,本来一息奄奄,念头一转,竟于万分苦痛之中强自镇摄心神。咬牙忍受,当时不曾晕死过去,虽然多受苦难,但与道家守心摄神,战胜内魔要旨,暗相吻合,又与异人投缘,一见垂青,以法力和乾罡真气,清除内体浊质,以致得了许多益处。
二十一、无意中得到一口神物奇珍
两少女均是行家,看出他心性如此强毅,也是称奇。待了片时,明远渐觉痛楚减少,越发心安,半个时辰过去,痛竟全止,只是身同瘫废,骨髓皆融,口仍发渴,已不似先前厉害。正想能得点水饮才好,忽觉丹药进口,跟着有人灌上一大杯水,当时口鼻皆生异香,烦渴立止,心胸逐渐爽适,反倒神倦欲眠,就此睡去。
隔了些时,忽听少女急喊:“师弟快起!”明远腹痛欲裂,知要大解,身在庵榻之上,一着急,赶及睁眼跃起一看,身已全好。
面前站定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小女尼,未容开口,便先说道:“师弟邪毒将下,快去庵外觅地,解完手来再说。”
明远也觉难忍,接过手纸,应声忙往外赶,因恐污秽净地,仗着人已复原,刚逃回原处,眼前一暗,怪鸟已自临头下击,所幸身已入穴,不曾击中,只听喀嚓一声大震,穴口山石,竟被击碎,纷落如雨,溅得满头满身皆是,几受重伤,方觉不妙。
二十二、你只代我对付一两个妖人
忽闻远远一声清啸,紧跟着又听怪鸟一声厉叫,由近而远,似已飞走。忙即寻径而下,走出岩外,四顾并无踪影,以为怪鸟既知此剑珍贵,必是妖物一流,飞行那等神速,恐被发现追来,相隔又远,存有戒心。一路掩藏前行,直到庵前,方喜未生变故。
杨于敏忽由内走出,相见惊喜,互谈经过。
原来于敏与明远分手后,走出不远,便遇木尊者,于敏自是喜出望外。拜见之后,意欲同寻明远,木尊者笑说:“无须,他另有遇合,你如寻他,反而有碍,多日不饮酒,且与我同往酒家一醉,再引你去拜一老友为师。明远也在那里,此老收徒,但凭心性为人,不论根骨,日后好自修为吧。”
于敏大喜,陪往酒家吃完,便往当地走来,到时,明远已先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