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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来了一桩买卖,我已雇下车辆前去装米。急取银两口袋来。”贾氏道:“既然如此,我去取来。怎不与女儿说声?”姜韵道:“三五日就回来,何必说与她知。我去后须要小心门户,不可多事。”贾氏答道:“这个自然,何劳吩咐。”
打发丈夫出去,把门闭上,转回身来,坐在房中道:“趁老头儿不在家里,不免叫女儿出来,挫磨她一番。她若不服,饱打一顿,出出平日闷气,有何不可。”遂高声喊叫道:“秋莲哪里?”这秋莲正在闺中刺绣鸳鸯,忽听母亲呼唤,急出绣房,应了一声。只觉喊叫声音有些诧异,未免迟迟而行。又听贾氏大叫道:“怎么还不见来,气杀我也。”秋莲闻听,遂叫声:“奶娘快来。”奶娘走来问道:“大姐为何失惊呢。”秋莲道:“母亲前边发怒,怎好见面。”奶娘道:“虽然发怒,哪有不见之理,小心过去才是。”秋莲胆怯心惊,见了贾氏,道了万福。贾氏道:“万福什么,三文钱一斤豆腐,可不气杀我也。”秋莲问道:“母亲因何生气。”贾氏道:“你还不知郊外有许多芦柴,无人去斲,如何不叫人发燥。”秋莲道:“母亲不必性急,何不雇人去斲来。”贾氏道:“哪有许多银钱雇人,我想你倒去得。”秋莲道:“母亲,孩儿闺中幼女,如何去得。斲柴倒也罢,恐怕旁人耻笑。”贾氏道:“这是成家所为,有什笑处。”秋莲道:“孩儿只会刺绣,不会斲柴。”贾氏大怒道:“哎,你敢违母命么。”奶娘上前劝道:“老安人息怒。大姐从来不出闺门,斲柴如何做得。”贾氏睁眼道:“老贱人多嘴,还不退后。秋莲,我问你去也不去?”秋莲道:“孩儿实不能去。”贾氏大怒道:“你敢连说三个不去。”秋莲道:“孩儿不敢,只是不去。”贾氏把脚一跺道:“哎哟,了不得了!你又不是宦家女,因何朝夕不出闺门,娇生惯养,一点不像庶民人家行径,生活之计,全不关心,岂不气杀了我。”秋莲道:“奉劝母亲暂息雷霆,容孩儿细讲。二八女子,理宜在闺房中做些针指,采樵的营生,自是精壮男儿,才做得着。我平日是柔弱闺女,其实不敢应承。还望母亲思想。”贾氏道:“应承就罢了,如不应承,取家法过来,打个样子你看。还是去也不去?”秋莲满面通红道:“打死也不去。”贾氏道:“你还是这等性硬,小贱人好大胆,还敢嘴强。母亲面前,怎肯容你作怪装腔,全然不听我的言语,实难轻饶。我如今就打死你,料也无妨。”秋莲道:“就打死我,也不去得。那桑间濮上,且莫论三街两巷人谈笑,即是行路的人也要说长道短。况且女孩子家弓鞋袜小,如何在郊外行走。望母亲息了怒,仔细思量便了。”贾氏道:“凡我叫你作事,定然违背。大约是你不曾受过家法,习惯心胜,才这等狂妄。”奶娘在旁劝道:“大姐是嫩生生的皮肤,怎生受得这样棍棒。全仗老安人格外扶养,若是少米无柴,老奴情愿一面承当。请老安人且息怒,待我替大姐拾柴如何?”贾氏道:“你怎么替得了她,她去也少不得你。秋莲还不去,去则便罢,不去定要打死。”奶娘道:“大姐不必作难,我与你同去罢。”秋莲没奈何,说道:“母亲,孩儿愿去。”贾氏道:“既是愿去,你且起来。这是镰刀一把,麻绳一条,交与奶娘同去。下午回来,要大大两个芦柴,若要不足,打你个无数。阿弥陀佛,贪训女儿,误了佛前烧香。待我上香去便了。”奶娘方劝秋莲回房,快且收拾郊外走走。秋莲不敢高声啼哭,唯暗暗落泪而已。正是: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不知秋莲与奶娘怎样打柴,所遇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秋莲女畏逼离阁 春发郎怜情赠金
话说姜秋莲忍气吞声回到绣房,罩上包头,换上蓝布衫裙,紧紧系…,奶娘拿着镰刀、麻绳、扁担,两人哭哭啼啼离了家门。这秋莲从未出门的绣女,走到街前,羞羞惭惭,低着头儿。只得扯住奶娘的衣袖,奔奔跄跄,走出庄村。举头一望,四野空阔,一片芦苇,正是深秋天气。怎见得:
芦叶汀洲,寒沙带浅流。数十年曾度南楼。柳下系船犹未稳,能几日又到深秋。黄鹤断矶头,故人能见否。旧江山,都是新愁。欲买桂花重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右调《唐多令》
奶娘道:“前面就到芦林,大姐快走。”秋莲眼中流泪道:“奴家不知哪世罪孽,今日遭此折挫。若我亲娘尚在,安能受此。不如寻个无常,倒是了乎。”奶娘劝道:“大姐休说此话,古人先苦后甜,往往有之。暂且忍耐,不必伤感。”说话中间,二人已到芦边。奶娘道:“大姐你且坐在这边歇息,待我去斲柴。”秋莲依从,坐在草地,想起自己苦处,未免啼悲。
这且按下不提。却说李春发,与张言行约定在乌龙冈上送别。次日起来,用了早膳,乘着白马,行到冈上,下得马来。等不多时,只见张言行策着马走到跟前,慌忙离鞍道:“贤弟真信人也。”李春发道:“我们知己相交,岂同别人。”两人遂把马拴在垂杨柳下,草地而坐。李春发道:“仁兄到寨,须要相机而行,不可久恋,恐生祸端。”张言行道:“愚兄满腔愤恨,无处发泄,定要做些义气事才畅心怀。”李春发道:“但愿仁兄如此,无烦小弟叮咛。”张言行起身来说道:“紧弟只管放心,他日相逢,自见明白。这路旁非久谈之所,古人云: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愚兄就此告辞。”李春发说:“遵命了。”张言行将马解开,飞身上去,拱一拱手说:“愚兄去也。”李春发立在冈上,又目送了一回,看不见踪影,方才自己上马旋转归家。也是天缘有分,恰好在芦林经过,忽抬头望见一个老妇人拾柴,一个幼女坐在尘埃不住啼哭。停住马,仔细向秋莲一望,心中惊讶道:你看此女,生得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年纪不过二八,天生俏丽,并非小户女儿。不在闺中刺绣,却在这荒郊外,泪眼巴巴,真个诧异,其中定有缘故。不免下马,向老妈妈问个端底。遂滚鞍下马,向着奶娘道:“老妈妈,小生有礼了。”奶娘答礼道:“这个君子,非亲非故,向我施礼,却是为何?”李春发道:“老妈妈身后那位大姐,因何在此啼哭?”奶娘答道:“她是我家大姐,我是她的养娘。我主仆在此拾柴,何劳君子盘问。”李春发赔笑道:“如此小生多口了。”奶娘道:“真个多口。”李春发背身说道:“你看她恶狠狠的直言应答,决非路柳墙花了。细看她云髻齐楚,身体柔怯,尚是未出闺门的幼女,为何在此采樵,甚觉不伦。既是拾柴,又何必啼哭?内里定有蹊跷,还须问个明白。老妈妈转来,小生斗胆再问一生,那位大姐是谁家宅眷,还求向小生说个分明。”奶娘瞅了一眼,带着怒色道:“这位相公放着路不走,只管要问长问短,是何道理?若再问时,定讨没趣。”李春发闻听,低头不语。暗自沉吟:“本不该穷究,无奈心中只是牵挂,回家去定添愁怀,不如舍着脸皮,索性问个清白。”遂硬着胆向秋莲施下礼去,尊声:“姐姐,小生有礼。”秋莲回答道:“素不识面,不便还礼,相公休怪。”李春发道:“非是小生多事,观看姐姐举动,不是小家模样。在此芦边啼啼哭哭,必有情由。姐姐姓什名何,求道其详。”秋莲道:“自古男女有别,于理有碍,何敢轻言。”李春发道:“在这荒野,无人看见,姐姐倘有冤屈事情,未必不能代为解纷,何妨略陈其故。”秋莲见李生说得体切,又是庄言正论,绝不带些轻薄嬉戏光景。况且李生生得风流儒雅,迥异非常,秋莲暗思道:何妨告诉他一番。遂启朱唇,慢慢地道:“相公把马拴在树上,容奴相告。”李春发应命,将马拴定道:“愿闻其详。”奶娘接口道:“大姐不必细讲,说些大概罢,时候久了,恐外观不雅。”秋莲道:“奴家住在罗郡,奎星楼边。大门外有几株槐柳,便是。”李生问道:“老先生是何名讳?”秋莲道:“我爹爹姓姜名韵,表字德化。”李生道:“令尊小生素知,近来作何生理?”秋莲道:“因家道贫寒,出外贩米。”李生道:“令尊既不在家,自有养娘拾柴,大姐到此何为?”秋莲含泪道:“在家受不过晚娘拷打,无计奈何,方到此地。”李生道:“我听姐姐诉了一遍,原系晚娘所害。小生随身带有三两银子,与姐姐留下,拿回家去,交与令堂买些柴米,省得出头露面,受这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