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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云:
一封疏入君王奏,转使赃行罢职归。
正直为人持国法,包公才干更惟谁?
话说包拯得脱身而回,遂与少府主簿一官密谋此事,便差弓手二百人,令去北门藏伏,候转运过时,见有行李扛箱之类,即群起而夺之。弓手领诺而去。良久,转运果有行李盈途而来,诸卒皆夺之,回见拯。拯开其行李,但见金帛无数,尽是赃物,即大骂云:“公为转运,巡行州县,反受官员财物,当奏之朝廷。”转运闻而甚恐,力恳之,不从。拯遂前往东京,迤逦行到帝城,乃击鼓。朝门外监鼓郎官备问事因,拯具以张运使之事告之。郎官遂接之,便见天子。拯山呼殿下奏之。上因览奏大怒,即罢张转运之职,仍前发放为民。
第八十二回 劾儿子为官之虐
断云:
家法尤严王法重,忍叫其子虐良民?
离任归来多宝物,包公怒奏不容情。
话说仁宗因贬黜了张转运,甚喜拯之梗直敢言,遂擢为直谏大夫。其子包秀,年方十六,乃敕授为扬州天长县知县,即去赴任。不想包秀为官爱财贪赃,及任满,多获宝货而归。
一日,拯公事余,忽有一吏通报:“天长县知县任满已回。”拯闻儿归,甚喜。及见行李数担,开视金宝无数,拯核计二年俸钱资财,犹余一千贯。拯大怒,奏之朝廷:“臣有小儿为天长县知县,任满已回,检点行李物色,除俸钱犹余一千贯,今贪财虐民,所合自劾。”天子览奏云:“卿于子既无隐,可谓刚直,今依旧授卿子以官职,令其改过自新。”拯又奏:“臣蒙陛下擢为直谏之职,子有罪过,即父之罪也。臣子罢职则幸矣,朝廷岂宜复与之官哉?况臣自合贬谪,臣决不敢为直谏矣,乞另受他职,容臣报过。”上乃允奏,敕令为定州太守。
拯谢恩,即日辞帝。临任之后,政事条理,民怀其德。后因与朝官不协,遂乃匿其政绩不报。忽一日闻谣言朝廷要来提之,拯乃弃了官职,隐居东京修行。且看后来因甚复取用,下回公察便见。
第八十三回 判张妃国法失仪
断云:
受任临行邦宪重,御街夺驾礼仪刑。
朝廷臣宰虽能隐,铁面包公岂顺情?
话说仁宗一日设朝,文武山呼毕,阁门大使奏:“午门有众耆老要见陛下说民情。”帝召一年老者,各拜于殿阶之下。
仁宗问老人陈说甚事,老人奏曰:“臣等是陈州西华县人,今因陈州三县连年荒旱,五谷绝收,黎民饥死无数,乞陛下怜而赈济之,则百姓得安,盗贼不起矣。”仁宗闻奏,乃云:“朕已知此事,预差赵皇亲发十万钱粮赈济陈州三县饥民去了,如何又来告贫?”父老云:“小民该死,只得直奏。赵皇亲与监仓官侯文异、封库官马孔目、管库官杨得昭三人同作弊,三十贯钱只籴一斗米,有二分是稻糠,不堪充食。有钱之家尚可,无钱之家死于道路,不忍以视。”上听罢色不悦,曰:“朕以国戚为心腹,谁想有如此之罔法耶?”乃赏众耆令退,与群臣商议,问:“谁可往陈州赈济饥民,代朕分忧?”
忽班部中青州王相公名诚的出奏云:“欲救陈州三县之民,除是包文拯可去,其余者去,民不受惠。”上曰:“文拯名声,朕素知之,今现任何官?”诚奏曰:“此人近除定州太守,为因梗直,与在朝官员不相和睦,臣闻其弃职隐居于东京普照寺修行,不知其在否?”上曰:“朕复宣来任用,可乎?”诚又奏曰:“此人性烈,恐逃躲别处,待臣亲往访之,知其下落,或肯来。”上允奏。
王诚径辞了仁宗,一行人来到普照寺。众长老听得,迎接入方丈。坐定献茶毕,诚问:“此处有包先生否?”长老禀道:“贫僧不认得包先生。只数月前,寺中有个赖皮包行者,吃着三餐饭,只是去睡,并不理事,未知是否?”诚乃令召来相见,已认得正是包文拯。诚不胜之喜,乃曰:“朝廷欲封足下之官,前往陈州赈济,君可同我入朝。”包云:“下官职位卑小,如何去得陈州?”诚云:“见朝廷自有高封,只看我幞头动则便谢恩。”文拯承命,即日随王丞相入朝见仁宗。朝拜毕,上道知赈济之由:“封卿为三道节度使,代朕而行。”文拯视王丞相幞头不动,俯伏殿阶不走,王诚奏云:“文拯职小,如何管得皇亲?乞陛下重封之,方全得此一椿事。”天子乃加封文拯为十五府提督,使得自专斩罚。帝又恐权势之人不服,又着十位大臣为保官。文拯抬头见王丞相幞头动,乃叩首谢恩。
出得午门,忽报皇后鸾驾来到,文拯急避于官房,问左右是哪官皇后。张龙禀道:“乃偏宫张皇后,要往南岳烧香,问正宫曹娘娘借来鸾驾。”文拯云:“偏宫皇后如何敢乘正宫鸾驾,国法何在?”即令手下夺其黄罗销金伞而去。随驾宫娥皆惊走入宫中。次日张皇后入朝奏知仁宗,说被文拯无故夺去销金黄罗伞。
帝闻奏大怒,便宣文拯到金阶问云:“何得轻慢内院后妃,夺其法驾,是何道理?”文拯奏云:“臣该万死,敢问张娘娘是哪宫皇后?”上曰:“是偏宫妃子。”文拯道:“既是偏宫妃子,如何做正宫行动?”上曰:“朕已许正宫借与六般大礼,前去南岳烧香。”包曰:“陛下偏宫借得正宫仪礼,我王大位可借与六大王坐么?可知今水旱不调,民有饥色,正因国法不正所以致。臣既不能正朝廷,如何去得陈州赈济?依臣判理,张皇后不当僭上,合罚黄金一百两。如此则国法以明,朝廷可理矣。”上闻奏默默然。王丞相出班奏曰:“包文拯所奏极明,乞陛下准其拟判。”仁宗从之,遂下敕罚了张、曹二后黄金入库。
文拯谢恩辞于帝,明次起柱赴陈州赈济,仁宗大悦,御赐酒食而出。且看接何公案?
第八十四回 判赵省沧州之军
断云:
刁恶肆狂欺寡弱,包公断拟问充军。
恢恢天眼疏无漏,赵省焉逃此日刑?
话说包公辞帝出朝,计点上任公差,排下仪具,侵早离东京赴陈州。出城三十里,地名万松林,馆驿中坐下,唤过随衙只候人吩咐云:“尔众人且回,待我到陈州十日后却来跟随。”
众人各领诺而去。包公只带吏胥名唐公一人同行,与之私议曰:“今赴陈州,可装作白衣秀士模样,不要从馆驿经过,只去茶坊酒店寺观之处采访不平之事。”唐公承命,牵着包公所乘驴子而走。
将近天晚,来到一庄门,包公道:“休去人家打扰,就在此车蓬旁边安歇。”唐公依听,解下了行囊,安顿包公歇息一夜。侵早有管庄人赵省,最是个刁徒,横行乡曲,人皆惧之。
呼称其小名为赵大郎。那日赵省见车蓬下有人安歇,大骂不息。唐公答云:“庄主休怒,我官人要往东京赴选,到此天晚,暂投宝庄车蓬下借宿一宵便去,望乞恕罪。”大郎听罢喝道:“昨夜庄上不见了两只水牛,无寻处,想是你两个偷了,好将来还我,便放你二人去,不然绑缚送官,以作盗论。”唐公云:“我是出路之人,水牛偷去何用?”大郎怒云:“不打不肯认。”
即令庄客用麻索吊起二人,要送去官司理问。赵太公听知此事,乃云:“大郎休得屈人,岂有过路秀才偷牛之理?待我自去访问个明白。”太公出得院来,见吊二人在杨柳树下,抬着头早认得是包文拯。太公见大惊,连忙着人解下麻索,纳头拜云:“老拙顽子已合死罪,万乞赦宥。”包公云:“尔乃家主,不训诲儿子守礼法,白昼指平民做贼,当得何罪?且幸是我来,若是客商到,不被尔儿所陷耶?国法难容。”即具手本呈知本处县官,拟问赵省沧州充军,登时起行。太公哭道:“顽子得罪大人,责治不差,只可怜老拙只有此儿,乞宽其罪。”
文拯云:“律法朝廷设立,我岂敢私?”竟发配不恕。乡人皆悦。
第八十五回 决秦衙内之斩罪
断云:
酷虐凶横行势要,市曹斩首不容情。
包公正直无私屈,直断奸顽救庶民。
话说包公问拟赵省之军,与唐公望陈州而行。经过郑州城前,到泰康县,包公谓唐公云:“行了半日,将近晌午,且在垂杨树下歇息片时,却入城去。”唐公遂放下行李,二人歇于树下。忽有数骑马来到,见伙人牵弓抽矢,赶得一头獐子来。
田旁有农夫叫道:“秀才,且下路去躲,泰康知县秦衙内采猎,赶得一个獐子来,你若冲散他的,必是死也。”包公听罢,乃云:“此知县名谁,恁地可恶?”农夫道:“姓秦名卿,最是酷虐。他儿子打杀多少人命,没奈他何!”包公听罢,令唐公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