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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近卫军-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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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开始懂得,形势是多么险恶,因此他希望克拉娃和她的父母不仅已经过了顿涅茨河,而且已经过了顿河,但是另一方面,假如他还能在这里遇到克拉娃的话,他也会感到非常幸福。

万尼亚和若拉正在这个逃难队伍里到处寻找克拉斯诺顿的同乡的时候,突然听到一辆大车上有人喊他们的名字。接着,他们的同学奥列格·柯舍沃伊,已经伸出有力的长胳膊搂抱着他们,使劲地吻着他们的嘴唇了。奥列格虽然晒得黑黑的,但仍旧像平时一样清洁整齐,他那肩膀宽阔、矫健灵活的身形和长着金色睫毛的、发亮的眼睛里,都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气。

他们碰到瓦尔柯和谢夫卓夫乘坐的新一号井的汽车,碰到邬丽亚和奥列格的亲属乘的大车,还碰到由于他俩的努力才能离开克拉斯诺顿的那个保育院,可是它的主任现在甚至认不出他们了。

第11章

因为有新一号井井长瓦尔柯的黧黑的手在严厉地管理着,所以在万尼亚和若拉加入的那一部分逃难队伍里,到处都已经秩序井然:汽车和大车分别排列成行,各处都挖了防空壕。矿井的卡车旁边放着储存的木柴——几米长的农家篱笆。玛丽娜舅母和邬丽亚在用新鲜白菜和猪油做菜汤。

这个老茨冈瓦尔柯是一个真正的当家人。他带着他的工人和五个共青团员,迈着沉重的脚步,连在一起的浓黑的眉毛底下的眼睛令人望而生畏,使人们不由得不给他让路。他一直向渡口走去,希望用自己强硬的手腕来干预这件事情。

从瓦尔柯着手整顿秩序的那一刻起,奥列格就爱上了他,正像他不久以前爱上卡尤特金以及更早以前爱上邬丽亚一样。

不可遏制的要活动的渴望,要充分发挥本身能力的愿望,要参与人们的生活和活动,以便献出自己的、比较完善的、比较灵活的、充满新内容的东西的愿望,——这种还不是完全自觉的、然而却充满他整个身心并构成他性格的基础的精神力量述和评价,反对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控制着奥列格。

“啊,万尼亚,我碰—碰到了你,真巧—巧极了!”奥列格高兴地、微微有些口吃地说。他和万尼亚并排跟在瓦尔柯后面走着。“我们碰到了,真好,我想你想得好苦啊。瞧,你居然还在念诗!啊—啊,老兄!……”后来奥列格尊敬地用目光和手指指着瓦尔柯的背影。“是啊,老兄,世界上主要的力量就是组织的力量!”他说,围着暗金色睫毛的眼睛里射出锐利的光芒。“没有这种力量,最好的和最需要的事情也要垮台,就像编织的东西一样,破了一点,线头就要散开。但是只要着手去做,拿出毅力来——那……”

“那你就小心要挨耳光。”瓦尔柯没有转过脸来,说道。

青年们也很赞赏他的阴郁的幽默。

越在前线,到了部队的第二梯队之后,就难于判断前方战斗的规模和剧烈的程度;同样,在渡口,待在最后一批等候过河的人里面,也就无法判断灾难的真正规模。

越靠近渡口,渡河的人们的情形就越是混乱,越发不可收拾,大伙的怨气也积得越深。这股怨气日积月累,已经达到白热化的程度,恐怕已经没有一种力量能够使它消散。各种各样的交通工具都拚命要逼近浮桥,但是后面的车子紧抵着前面的车子,人群夹在车辆中间,挤得水泄不通,乱得不可收拾,因此除了逐渐向前推进,已经毫无办法来整顿秩序。

天气本来就热,再一挤,格外热得难以忍受;人们汗流如注,心里又是万分紧张,似乎他们只要互相一碰,就会爆炸似的。

管理渡口的那些军人已经有好多天没有睡觉。由于睡眠不足,由于从早到晚待在烈日之下,还由于几千只人脚和车轮不断扬起的尘土,他们的脸都变得黧黑,嗓子叫骂得已经沙哑,眼皮红肿,黝黑的手上全是汗水,他们的神经疲惫不堪,手里连东西都握不住了。但是他们继续执行他们的非人力所能胜任的工作。

非常清楚,除了这些人做的那些事以外,其他已经什么办法也没有了,但是瓦尔柯仍旧一直走到桥头的堤坡上,他的沙哑的声音就在人声和汽车吼叫声中消失了。

奥列格跟同伴们好容易挤到岸边。他脸上带着孩子般的紧张的注意、失望和惊讶的表情望着:只见在这一片尘埃和炎热之中,满载物件的卡车和大车,从松坍的、满是泥泞的河岸上一辆接一辆地开过去,人们不断地走着,虽然汗流浃背,肮脏不堪,满心怨恨,受尽屈辱,但是仍旧走着,走着……

只有顿涅茨河本身,大伙从小就喜爱的、宽阔的、在这一带水势平稳的顿涅茨河——小学生们在它的中游不知洗过多少次澡,捉过多少次鱼啊,——它的温暖的、有些混浊的河水依旧滚滚流动。

“不,真恨不得打谁一顿嘴巴子!”维克多·彼得罗夫突然说,他的神情忧郁的、大胆的眼睛不是望着渡口,而是望着河水。他是波高烈莱庄上的人,是在这条河边长大的。

“可是你要打的人大概已经过了河了!”万尼亚开玩笑说。

青年们用鼻子嗤了一声。

“要打不该在这里打,应该到那边去打。”阿纳托里把戴着乌兹别克小帽的头朝西方点了点,冷冷地说。

“一点也不错。”若拉支持他的意见。

几乎就在他说这句话的同一刹那,响起了一声叫喊:

“空袭!”

高射炮立刻开炮,机枪也响起来,空中充满发动机的吼声,落下的炸弹的刺耳的啸声也愈来愈响。

青年们都在地上卧倒。近处和较远的爆炸震撼着四周的一切,泥块和木屑纷纷落下,随着第一批飞机马上又飞来了第二批,跟着就是第三批。呼啸声、吼叫声、投下的炸弹的爆炸声、高射炮和机枪的火力,一时似乎充满了草原和天空之间的整个空间。

但是现在飞机过去了,人们也开始从地上站起来。这时从不太远的地方,从若拉和万尼亚过夜的庄子那边,传来了隆隆的炮声。过了一瞬,就有炮弹带着巨响在逃难队伍里爆炸开来,炸起了一股一股的泥土和木屑。

从地上站起来的人们,一部分又仆倒在地上,一部分扭过头去对着炮弹爆炸的那一面,同时眼睛却仍旧盯着渡口。看到管理渡口的军人们的脸色和行动,大家明白,有一件无可挽救的事情发生了。

管理渡口的军人们交换了一下眼色,好像凝神倾听似地站了一会;突然,其中有一个军人跑进通浮桥的堤坡旁边的掩蔽部,另外一个沿岸叫喊着召集他们的队伍。

过了一分钟,那个军人从掩蔽部里跑了出来,一只胳膊上搭着两件大衣,另外一只手拖着几个背包的背带。接着,这两个军人和警卫小队的战士们并没有排队,就撒腿在浮桥上奔跑起来,越过了那些重又向浮桥开过去的汽车和在浮桥上开动的汽车。

跟着而来的事情发生得实在太突然,所以谁也讲不清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有些人跟在军人们后面拔腿就跑,一面叫嚷着。堤坡上的汽车突然乱成一团:有几辆汽车同时涌上浮桥,卡在一起,轧轧地响起来。前面的路虽然明明被这些汽车堵住,但是其他的汽车仍旧后面的顶着前面的,发动机响得可怕,继续向浮桥上这一堆汽车冲过来。一辆汽车跌到水里,跟着又跌下了一辆,第三辆眼看也要跌下去,幸亏司机拚命用力一扳,把车子煞住了。

万尼亚本来是惊讶地睁着一双近视眼望着车祸,这时忽然叫了一声:

“克拉娃!”

就撒腿奔到堤坡上。

不错,差一点跌到水里的这第三辆汽车正是柯瓦辽夫的车子,柯瓦辽夫本人、他的妻子、女儿和另外几个人都坐在行李上面。

“克拉娃!”万尼亚又是一声高呼,他不知怎么已经到了汽车跟前。

车子上的人一个个跳下来。万尼亚伸手去搀,克拉娃就跳到他面前。

“完了!……他妈的!……”柯瓦辽夫这样一说,把万尼亚的心都说冷了。

克拉娃浑身哆嗦,迷惘地斜睨着万尼亚。万尼亚却不敢老握着她的手不放。

“你能够走路吗?你说呀,你能够走吗?”柯瓦辽夫迸出哭泣一般的声音向妻子问道,他妻子正用手捧着心,像鱼儿那样张着嘴吸气。

“别管我们啦……你快跑吧……他们会把你弄死的……”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嘟囔着。

“怎么啦,出了什么事?”万尼亚问。

“德国人来了!”

“你跑吧,跑吧,别管我们啦!”克拉娃的母亲重复着说。

柯瓦辽夫抓住万尼亚的手,眼泪直流。

“万尼亚!”他含泪说,“救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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