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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尔根尼奇不知道“青年近卫军”里他的大部分战友的悲惨命运。但是向克拉斯诺顿进军的时间拖得愈久,他内心的痛苦和忧伤就愈是强烈。和他并肩完成了这么多辉煌的业绩、他为之贡献出他最美好的一部分心灵的那些男女青年,在他心目中也就变得愈崇高、愈纯洁、愈高贵。
有一次,牛奶场里有几个挤牛奶的姑娘在执行他的命令时发生动摇,她们坦白承认她们害怕德国法西斯匪徒。克拉庇文,也就是杜尔根尼奇,没有对姑娘发火,只是痛心地说:
“唉,你们这些姑娘!我们苏联的姑娘哪能这样?……”
于是,他忘掉了一切,开始对姑娘们讲起邬丽亚、刘巴和她们的女友的故事。姑娘们都听得愣住了,她们感到惭愧,同时又被他眼睛里突然迸射出来的幸福的光芒摄住。他突然住了嘴,两手一摆,话没有讲完就走了。
一直到二月份,杜尔根尼奇带着他的游击队加入了红军正规部队,才跟着这个部队强渡北顿涅茨河,来到了克拉斯诺顿。
在这个时期里,克拉斯诺顿的居民受尽了逃窜的德国军队带来的一切灾难。撤退下来的党卫队抢劫和赶走居民,炸毁城里和全区的矿井、企业和所有的大建筑物。
刘巴牺牲的时候离红军开进克拉斯诺顿和伏罗希洛夫格勒只有一个星期。二月十五日,苏联坦克冲进克拉斯诺顿,苏维埃政权马上就跟着回到了城里。
在接连好几天漫长的日子里,大批老百姓悲痛地看着矿工们不断从五号井的探井里拖出死难的布尔什维克和“青年近卫军”队员的尸体。在这几天里,死者的母亲和妻子始终守在矿井的井筒旁边,等着收领她们的孩子和丈夫的残缺不全的尸体。
叶列娜·尼柯拉耶芙娜在奥列格还活着的时候就到了罗文基。但是她对儿子的事无能为力,儿子也不知道母亲就在他的近旁。
现在,当着奥列格的母亲和他的全体亲人的面,罗文基的居民从坑里拖出奥列格和刘巴的尸体。
人们很难认出,这个两颇发黑而深陷、眼睛里含着的沉痛使性格坚强的人也会深为震惊的矮小衰老的妇人,就是以前的叶列娜·尼柯拉耶芙娜·柯舍瓦雅。但是,这几个月来她一直协助儿子做的工作,特别是使她万分痛苦的他的死难,把她身上的那股使她能超脱个人悲痛的精神力量显示出来。过去,那日常生活的帷幕挡住了她的视线,使她看不见充满人类的斗争、努力和热情的巨大世界,现在,帷幕好像被掀开了。在她跟随儿子的脚印走进这个世界之后,她面前就展开了一条为社会服务的广阔的大道。
这几天里还揭露了德国人另一罪行的详情:公园里矿工们的墓坑被发掘了。在掘开墓坑的时候,殉难者还是那样站立在泥土里:先露出头,然后露出肩膀、身子和手。在这里面发现了瓦尔柯、舒尔迦、彼得罗夫和怀抱婴儿的妇人的尸体。
从五号井的探井里挖掘出来的“青年近卫军”队员和成年人的尸体,都葬在公园里的两个烈士墓里。
参加葬礼的有全体活着的克拉斯诺顿布尔什维克地下组织的成员和“青年近卫军”的队员:伊凡·杜尔根尼奇、华丽雅·鲍尔茨、若拉·阿鲁秋仰茨、奥丽雅·伊凡卓娃和妮娜·伊凡卓娃、腊箕克·尤尔金等。
杜尔根尼奇向部队请了假来跟死难的战友告别,这时他的部队已经从克拉斯诺顿开到米乌斯河上。
华丽雅·鲍尔茨从卡缅斯克附近偷溜回来,玛丽雅·安德烈耶芙娜就把她送到伏罗希洛夫格勒一个亲戚家里,因此华丽雅是在那边迎接了红军。
生还的人们里面没有谢尔格·列瓦肖夫,他在越过战线时被打死了。
斯巧巴·萨方诺夫也牺牲了。红军突击的第一夜就收复了他在卡缅斯克住的那一部分城区,他参加了一个分队,在攻打卡缅斯克的战斗中牺牲。
阿纳托里·柯瓦辽夫被一个工人掩藏在新村里。他的强壮的身体遍体鳞伤,浑身的伤都连成一片,根本没法给他包扎,只好用温水把他身上洗干净,用被单把他裹起来。柯瓦辽夫在那里躲了几天,但是再把他藏下去有危险,所以他就去投奔亲戚。他住在顿巴斯还没有被解放的那个地区。
在红军收复伏罗希洛夫格勒之前,普罗庆柯和他的部队一直走在败退的德军前面,在他们最近的后方跟他们作战。一直到了伏罗希洛夫格勒,普罗庆柯才跟妻子卡佳见面,这是他们在高罗箕希附近分别以后第一次见面。
受普罗庆柯的委托,由纳烈日内率领的一队游击队员,从米佳金镇附近被封堵的采石场里掘出那辆著名的“迦济克”,它依然完好无恙,装满着汽油,甚至还有一桶备用的汽油。这辆“迦济克”就像产生它的时代那样长命。
普罗庆柯和卡佳乘着这辆“迦济克”前往克拉斯诺顿,顺路把玛尔法的丈夫高尔杰依·柯尔尼延柯接到玛尔法那里去小住几天。在这里,他们得以听到玛尔法讲起她们村里的德国人最后几天的情况。
在苏军收复这个村子的前一天,玛尔法跟从前给奥列格的亲属赶过大车、又把自己的衣服换给普罗庆柯的那个老头结伴到原来的村苏维埃去。那里临时住着顿涅茨河对岸逃过来的德国宪兵队和“警察队”的官员。村里有好多居民都在村苏维埃旁边闲逛,希望无意之中能听到红军离这里有多远,或是只要看看法西斯匪徒逃跑的狼狈相来出出气。
玛尔法和老头站在这里的时候,又有一个“警官”乘着无座雪橇如飞而至。他在老头身旁跳下雪橇,用疯狂的眼睛四下一望,就匆匆地向老头问道:
“队长先生在哪里?”
老头眯起眼睛说道:
“什么先生不先生,你没看见同志们要追上来了吗?……”
“警官”骂了一句,但是他神色仓皇,竟没有顾得把老头揍两下。
那批德国人嘴里一边嚼着东西,一边从屋里跑出来,转眼之间就乘着几辆雪橇逃之夭夭,只见他们后面扬起了一片雪粉。
第二天红军就开进村子。
普罗庆柯和卡佳到克拉斯诺顿来追悼殉难的布尔什维克和“青年近卫军”队员。
普罗庆柯到这儿来另外还有一些事要办:应当恢复克拉斯诺顿煤业联合公司,修复矿井。此外,他希望亲自打听成年的布尔什维克和“青年近卫军”队员死难的详情,打听杀害他们的刽子手的下落。
斯塔庆柯和索里柯夫斯基跟着他们的主子逃跑了,但是侦查员库列肖夫被居民认了出来,被扣下交给苏联司法机关。通过他才知道斯塔霍维奇的招供,知道维丽柯娃和李亚德斯卡雅对“青年近卫军”的覆灭起了什么作用。
在殉难的布尔什维克和“青年近卫军”队员的墓前,他们的活着的同伴们宣誓要为战友复仇。在坟上竖立起临时的纪念碑——普通的木头方尖碑。竖在成年地下工作者坟前的那块碑上,写着以刘季柯夫和巴腊柯夫为首的他们的姓名,在“青年近卫军”的方尖碑的四面写着这个组织的为国牺牲的全体战士的名字。
这些名字就是:
奥列格·柯舍沃伊、伊万·捷姆奴霍夫、邬丽亚娜·葛洛莫娃、谢尔盖·邱列宁、刘波芙·谢夫卓娃、阿纳托里·波波夫、尼柯拉·苏姆斯柯依、符拉箕米尔·奥西摩兴、阿纳托里·奥尔洛夫、谢尔格·列瓦肖夫、斯吉潘·萨方诺夫、维克多·彼得罗夫、安托妮娜·叶里谢延柯、维克多·鲁基扬庆柯、克拉芙箕雅·柯瓦辽娃、玛雅·毕格里万诺娃、亚历山德拉·庞达烈娃、瓦西里·庞达烈夫、亚历山德拉·杜勃罗维娜、李箕雅·安德罗索娃、安托妮娜·马什谦柯、叶夫盖尼·莫什柯夫、李丽亚·伊凡尼兴娜、安东妮娜·伊凡尼兴娜、鲍利斯·葛拉万、符拉箕米尔·腊高静、叶夫盖尼·谢毕辽夫、安娜·索波娃、符拉箕米尔·日丹诺夫、瓦西里·庇罗若克、谢苗·奥斯塔片柯、耿纳箕·鲁卡肖夫、安格林娜·萨莫欣娜、妮娜·米纳叶娃、列昂尼德·达狄谢夫、亚历山大·希什庆柯、阿纳托里·尼柯拉耶夫、杰米扬·福明、妮娜·盖拉西莫娃、盖奥尔吉·谢尔巴柯夫、妮娜·斯塔尔采娃、娜杰日达·毕特里雅、符拉箕米尔·库里柯夫、叶芙盖尼雅·基依柯娃、尼柯拉·茹柯夫、符拉箕米尔·扎高鲁依柯、尤利·维采诺夫斯基、米哈伊尔·葛利高利耶夫、瓦西里·鲍利索夫、妮娜·凯济柯娃、安托妮娜·箕亚庆柯、尼柯拉·米朗诺夫、瓦西里·特卡契夫、巴维尔·帕拉古塔、德米特里·奥古尔卓夫、维克多·苏鲍丁。
一九四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