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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示后人,然后书之,垂于不朽。善善恶恶,不可以诬,故称一字,则至明矣;
定褒贬是非之宜,泯同异纷纶之论。
赠司徒吉甫,禀气生材,乘时佐治,博涉多艺,含章炳文。燮赞阴阳,经纬
邦国。惜乎通敏资性,便媚取容。故载践枢衡,叠致台衮,大权在己,沈谋罕成,
好恶徇情,轻诺寡信。谄泪在脸,遇便则流;巧言如簧,应机必发。
夫人臣之翼戴元后者,端恪致治,孜孜夙夜,绢熙庶绩,平章百揆。兵者凶
器,不可从我始;及乎伐罪,则料敌以成功。至使内有害辅臣之盗,外有怀毒虿
之孽。师徒暴野,戎马生郊。皇上旰食宵衣,公卿大夫且惭且耻。农人不得在亩,
缉妇不得在桑。耗敛赋之常赀,散帑廪之中积;征边徼之备,竭运挽之劳。僵尸
血流,胔骼成岳,酷毒之痛,号诉无辜,剿绝群生,逮今四载。祸胎之兆,实始
其谋;遗君父之忧,而岂谓之先觉者乎?
夫论大功者,不可以妄取,不可以枉致。为资画者体理,不显不竞,而岂妨
令美?当削平西蜀,乃言语侍从之臣;擒翦东吴,则訏谟廊庙之辅。较其功则有
异,言其力则不伦。何舍其所重而录其所轻,收其所小而略其所大?且奢靡是嗜,
而曰爱人以俭;受授无守,而曰慎才以补。斥谏诤之士于外,岂不近之蔽聪乎?
举忠烈之庙于内,岂不近之昵爱也?焉有蔽聪昵爱,家范无制,而能垂法作程,
宪章百度乎?
谨按谥法,敬以直内,内而不肃,何以刑于外?宪者,法也。《戴记》曰:
“宪章文武。”又曰:“发虑宪。”义以为敬恪终始,载考历位,未尝效一法官,
议一小狱。及居重位,以安和平易宽柔自处。考其名,与其行不类;研其事,与
其道不侔。一定之辞,惟精惟审,异日详制,贻诸史官。请俟蔡寇将平,天下无
事,然后都堂聚议,谥亦未迟。
宪宗方用兵,恶仲方深言其事,怒甚,贬为遂州司马,量移复州司马。迁河
东少尹。未几,拜郑州刺史。
荥阳大海佛寺,有高祖为隋郑州刺史日,为太宗疾祈福,于此寺造石像一躯,
凡刊勒十六字以志之。岁久剚缺,荥阳令李光庆重加修饰,仲方再刊石记之以
闻。
及敬宗即位,李程作相,与仲方同年登进士第,召仲方为右谏议大夫。敬宗
童年戏慢,诏淮南王播造上巳竞渡船三十只。播将船材于京师造作,计用半年转
运之费方得成。仲方诣延英面论,言甚恳激。帝只令造十只以进。帝又欲幸华清
宫,仲方谏曰:“万乘所幸,出须备仪。无宜轻行,以失威重。”帝虽不从,慰
劳之。
太和初,出为福州刺史、兼御史中丞、福建观察使。三年,入为太子宾客。
五年四月,转右散骑常侍。七年,李德裕辅政,出为太子宾客分司。八年,德裕
罢相,李守闵复召仲方为常侍。
九年十一月,李训之乱,四宰相、中丞、京兆尹皆死。翌日,两省官入朝。
宣政衙门未开,百官错立于朝堂,无人吏引接。逡巡,阁门使马元贽斜开宣政衙
门传宣曰:“有敕召左散骑常侍张仲方。”仲方出班。元贽宣曰:“仲方可京兆
尹。”然后衙门大开,唤仗。月余,郑覃作相,用薛元赏为京兆尹,出仲方为华
州刺史。开成元年五月,入为秘书监。外议以郑覃党李德裕,排摈仲方。覃恐涉
朋党,因紫宸奏事,覃启曰:“丞郎阙人,臣欲用张仲方。”文宗曰:“中台侍
郎,朝廷华选。仲方作牧守无政,安可以丞郎处之?”累加银青光禄大夫、上柱
国、曲江县开国伯,食邑七百户。二年四月卒。
仲方贞确自立,绰有祖风。自驳谥之后,为德裕之党摈斥,坎坷而殁,人士
辈之。有文集三十卷。
兄仲端,位终都昌令。弟仲孚,登进士第,为监察御史。
裴潾,河东人也。少笃学,善隶书。以门荫入仕。元和初,累迁右拾遗,转
左补阙。元和中,两河用兵。初,宪宗宠任内官,有至专兵柄者,又以内官充馆
驿使。有曹进玉者,恃恩暴戾,遇四方使多倨,有至捽辱者,宰相李吉甫奏罢之。
十二年,淮西用兵,复以内官为使。潾上疏曰:“馆驿之务,每驿皆有专知官。
畿内有京兆尹,外道有观察使、刺史迭相监临;台中又有御史充馆驿使,专察过
阙。伏知近有败事,上闻圣聪。但明示科条,督责官吏,据其所犯,重加贬黜,
敢不惕惧,日夜厉精。若令宫闱之臣,出参馆驿之务,则内臣外事,职分各殊,
切在塞侵官之源,绝出位之渐。事有不便,必诫以初;令或有妨,不必在大。当
扫静妖氛之日,开太平至理之风。澄本正名,实在今日。”言虽不用,帝意嘉之,
迁起居舍人。
宪宗季年锐于服饵,诏天下搜访奇士。宰相皇甫镈与金吾将军李道古挟邪固
宠,荐山人柳泌及僧大通、凤翔人田佐元,皆待诏翰林。宪宗服泌药,日增躁渴,
流闻于外。潾上疏谏曰:
臣闻除天下之害者,受天下之利;共天下之乐者,飨天下之福。故上自黄帝、
颛顼、尧、舜、禹、汤,下及周文王、武王,咸以功济生灵,德配天地,故天皆
报之以上寿,垂祚于无疆。伏见陛下以大孝安宗庙,以至仁牧黎元。自践祚已来,
刬积代之妖凶,开削平之洪业。而礼敬宰辅,待以终始;内能大断,外宽小故。
夫此神功圣化,皆自古圣主明君所不及,陛下躬亲行之,实光映千古矣。是则天
地神祇,必报陛下以山岳之寿;宗庙圣灵,必福陛下以亿万之龄;四海苍生,咸
祈陛下以覆载之永。自然万灵保祐,圣寿无疆。
伏见自去年已来,诸处频荐药术之士,有韦山甫、柳泌等,或更相称引,迄
今狂谬,荐送渐多。臣伏以真仙有道之士,皆匿其名姓,无求于代,潜遁山林,
灭影云壑,唯恐人见,唯惧人闻。岂肯干谒公卿,自鬻其术?今者所有夸炫药术
者,必非知道之士。咸为求利而来,自言飞炼为神,以诱权贵贿赂。大言怪论,
惊听惑时,及其假伪败露,曾不耻于逃遁。如此情状,岂可保信其术,亲饵其药
哉?《礼》曰:“夫人,食味别声,被色而生者也。”《春秋左氏传》曰:“味
以行气,气以实志。”又曰:“水火醯醢盐梅,以烹鱼肉。宰夫和之,齐之以味;
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夫三牲五谷,禀自五行,发为五味,盖天地生之所以奉
人也,是以圣人节而食之,以致康强逢吉之福。若夫药石者,前圣以之疗疾,盖
非常食之物。况金石皆含酷烈热毒之性,加以烧治,动经岁月,既兼烈火之气,
必恐难为防制。若乃远征前史,则秦、汉之君,皆信方士,如卢生、徐福、栾大、
李少君,其后皆奸伪事发,其药竟无所成。事著《史记》、《汉书》,皆可验视。
《礼》曰:“君之药,臣先尝之;亲之药,子先尝之。”臣子一也,臣愿所有金
石,炼药人及所荐之人,皆先服一年,以考其真伪,则自然明验矣。
伏惟元和圣文神武法天应道皇帝陛下,合日月照临之明,禀乾元利贞之德,
崇正若指南,受谏如转规,是必发精金之刃,断可疑之网。所有药术虚诞之徒,
伏乞特赐罢遣,禁其幻惑。使浮云尽彻,朗日增辉;道化侔羲、农,悠久配天地,
实在此矣。伏以贞观已来,左右起居有褚遂良、杜正伦、吕向、韦述等,咸能竭
其忠诚,悉心规谏。小臣谬参侍从,职奉起居,侍从之中,最近左右。传曰:
“近臣尽规。”则近侍之臣,上达忠款,实其本职也。
疏奏忤旨,贬为江陵令。
穆宗即位,柳泌等诛,征潾为兵部员外郎,迁刑部郎中。有前率府仓曹曲元
衡者,杖杀百姓柏公成母。法官以公成母死在辜外,元衡父任军使,使以父荫征
铜。柏公成私受元衡资货,母死不闻公府,法寺以经恩免罪。潾议曰:“典刑者,
公柄也。在官者得施于部属之内;若非在官,又非部属,虽有私罪,必告于官。
官为之理,以明不得擅行鞭捶于齐人也。且元衡身非在官,公成母非部属,而擅
凭威力,横此残虐,岂合拘于常典?柏公成取货于雠,利母之死,悖逆天性,犯
则必诛。”奏下,元衡杖六十配流,公成以法论至死,公议称之。转考功、吏部
二郎中。
宝历初,拜给事中。太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