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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其门,则构成其罪;与之善者,虽厮养下士,尽至荣宠。寻历户、兵二尚书,
知政事如故。
寻又以太子瑛、鄂王瑶、光王琚皆以母失爱而有怨言,驸马都尉杨洄白惠妃。
玄宗怒,谋于宰臣,将罪之。九龄曰:“陛下三个成人儿不可得。太子国本,长
在宫中,受陛下义方,人未见过,陛下奈何以喜怒间忍欲废之?臣不敢奉诏。”
玄宗不悦。林甫惘然而退,初无言,既而谓中贵人曰:“家事何须谋及于人。”
时朔方节度使牛仙客在镇,有政能,玄宗加实封,九龄又奏曰:“边将驯兵秣马,
储蓄军实,常务耳,陛下赏之可也;欲赐实赋,恐未得宜。惟圣虑思之。”帝默
然。林甫以其言告仙客,仙客翌日见上,泣让官爵。玄宗欲行实封之命,兼为尚
书,九龄执奏如初。帝变色曰:“事总由卿?”九龄顿首曰:“陛下使臣待罪宰
相,事有未允,臣合尽言。违忤圣情,合当万死。”玄宗曰:“卿以仙客无门籍
耶?卿有何门阀?”九龄对曰:“臣荒徼微贱,仙客中华之士。然陛下擢臣践台
阁,掌纶诰;仙客本河湟一使典,目不识文字,若大任之,臣恐非宜。”林甫退
而言曰:“但有材识,何必辞学;天子用人,何有不可?”玄宗滋不悦。
九龄与中书侍郎严挺之善。挺之初娶妻出之,妻乃嫁蔚州刺史王元琰。时元
琰坐赃,诏三司使推之,挺之救免其罪。玄宗察之,谓九龄曰:“王元琰不无赃
罪,严挺之嘱托所由辈有颜面。”九龄曰:“此挺之前妻,今已婚崔氏,不合有
情。”玄宗曰:“卿不知,虽离之。亦却有私。”玄宗籍前事,以九龄有党,与
裴耀卿俱罢知政事,拜左、右丞相,出挺之为洺州刺史,元琰流于岭外。即日林
甫代九龄为中书、集贤殿大学士、修国史;拜牛仙客工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
事,知门下省事。监察御史周子谅言仙客非宰相器,玄宗怒而杀之。林甫言子谅
本九龄引用,乃贬九龄为荆州长史。
玄宗终用林甫之言,废太子瑛、鄂王瑶、光王琚为庶人,太子妃兄驸马都尉
薛锈长流瀼州,死于故驿,人谓之“三庶”,闻者冤之。其月,佞媚者言有乌鹊
巢于大理狱户,天下几致刑措。玄宗推功元辅,封林甫晋国公,仙客豳国公。其
冬,惠妃病,三庶人为崇而薨。储宫虚位,玄宗未定所立。林甫曰:“寿王年已
成长,储位攸宜。”玄宗曰:“忠王仁孝,年又居长,当守器东宫。”乃立为皇
太子。自是林甫惧,巧求阴事以倾太子。
林甫既秉枢衡,兼领陇右、河西节度,又加吏部尚书。天宝改易官名,为右
相,停知节度事,加光禄大夫,迁尚书左仆射。六载,加开府仪同三司,赐实封
三百户,而恩渥弥深。凡御府膳羞,远方珍味,中人宣赐,道路相望。与宰相李
适之虽同宗属,而适之轻率,尝与林甫同论时政,多失大体,由是主恩益疏,以
至罢免。黄门侍郎陈希烈性便佞,尝曲事林甫,适之既罢,乃引希烈同知政事。
林甫久典枢衡,天下威权,并归于己,台司机务,希烈不敢参议,但唯诺而已。
每有奏请,必先赂遗左右,伺察上旨,以固恩宠。上在位多载,倦于万机,恒以
大臣接对拘检,难徇私欲,自得林甫,一以委成。故杜绝逆耳之言,恣行宴乐,
衽席无别,不以为耻,由林甫之赞成也。
林甫京城邸第,田园水常∩想椤3嵌醒ν醣鹗滞び腻洌子诙
邑,特以赐之,及女乐二部,天下珍玩,前后赐与,不可胜纪。宰相用事之盛,
开元已来,未有其比。然每事过慎,条理众务,增修纲纪,中外迁除,皆有恒度。
而耽宠固权,己自封植,朝望稍著,必阴计中伤之。初,韦坚登朝,以坚皇太子
妃兄,引居要职,示结恩信,实图倾之,乃潜令御史中丞杨慎矜阴伺坚隙。会正
月望夜,皇太子出游,与坚相见,慎矜知之,奏上。上大怒,以为不轨,黜坚,
免太子妃韦氏。林甫因是奏李适之与坚昵狎,及裴宽、韩朝宗并曲附适之,上以
为然,赐坚自尽,裴、韩皆坐之斥逐。后杨慎矜权位渐盛,林甫又忌之,乃引王
鉷为御史中丞,托以心腹。鉷希林甫意,遂诬罔密奏慎矜左道不法,遂族其
家。杨国忠以椒房之亲,出入中禁,奏请多允,乃擢在台省,令按刑狱。会皇太
子良娣杜氏父有邻与子婿柳勣不叶,勣飞书告有邻不法,引李邕为证,诏王鉷
与国忠按问。鉷与国忠附会林甫奏之,于是赐有邻自尽,出良娣为庶人,李邕、
裴敦复枝党数人并坐极法。林甫之苞藏安忍,皆此类也。
林甫自以始谋不佐皇太子,虑为后患,故屡起大狱以危之,赖太子重慎无过,
流言不入。林甫尝令济阳别驾魏林告陇右、河西节度使王忠嗣,林往任朔州刺史,
忠嗣时为山东节度,自云与忠王同养宫中,情意相得,欲拥兵以佐太子。玄宗闻
之曰:“我儿在内,何路与外人交通?此妄也。”然忠嗣亦左授汉阳太守。八载,
咸宁太府赵奉章告林甫罪状二十馀条。告未上,林甫知之,讽御史台逮捕,以为
妖言,重杖决杀。
十载,林甫兼领安西大都护、朔方节度,俄兼单于副大都护。十一载,以朔
方副使李献忠叛,让节度,举安思顺自代。国家武德、贞观已来,蕃将如阿史那
杜尔、契苾何力,忠孝有才略,亦不专委大将之任,多以重臣领使以制之。开元
中,张嘉贞、王晙、张说、萧嵩、杜暹皆以节度使入知政事,林甫固位,志欲杜
出将入相之源,尝奏曰:“文士为将,怯当矢石,不如用寒族、蕃人,蕃人善战
有勇,寒族即无党援。”帝以为然,乃用思顺代林甫领使。自是高仙芝、哥舒翰
皆专任大将,林甫利其不识文字,无入相由,然而禄山竟为乱阶,由专得大将之
任故也。
林甫恃其早达,舆马被服,颇极鲜华。自无学术,仅能秉笔,有才名于时者
尤忌之。而郭慎微、苑咸文士之辍渍撸獬摺A指Φ溲〔渴保∪搜襄呐
语有用“杕杜”二字者,林甫不识“杕”字,谓吏部侍郎韦陟曰:“此云
‘杖杜’,何也?”陟俯首不敢言。太常少卿姜度,林甫舅子,度妻诞子,林甫
手书庆之曰:“闻有弄獐之庆。”客视之掩口。
初,杨国忠登朝,林甫以微才不之忌;及位至中司,权倾朝列,林甫始恶之。
时国忠兼领剑南节度,会南蛮寇边,林甫请国忠赴镇。帝虽依奏,然待国忠方渥,
有诗送行,句末言入相之意。又曰:“卿止到蜀郡处置军事,屈指待卿。”林甫
心尤不悦。林甫时已寝疾。其年十月,扶疾从幸华清宫,数日增剧,巫言一见圣
从差减,帝欲视之,左右谏止。乃敕林甫出于庭中,上登降圣阁遥视,举红巾招
慰之,林甫不能兴,使人代拜于席。翌日,国忠自蜀还,谒林甫,拜于床下,林
甫垂涕托以后事。寻卒,赠太尉、扬州大都督,给班剑、西园秘器。诸子以吉仪
护柩还京师,发丧于平康坊之第。
林甫晚年溺于声妓,姬侍盈房。自以结怨于人,常忧刺客窃发,重扃复壁,
络板甃石,一夕屡徙,虽家人不之知。有子二十五人、女二十五人:岫为将作监,
崿为司储郎中,屿为太常少卿;子婿张博济为鸿胪少卿,郑平为户部员外郎,杜
位为右补阙,齐宣为谏议大夫,元捴为京兆府户曹。
初,林甫尝梦一白晰多须长丈夫逼己,接之不能去。既寤,言曰:“此形状
类裴宽,宽谋代我故也。”时宽为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故因李适之党斥逐之。
是时杨国忠始为金吾胄曹参军,至是不十年,林甫卒,国忠竟代其任,其形状亦
类宽焉。国忠素憾林甫,既得志,诬奏林甫与蕃将阿布思同构逆谋,诱林甫亲族
间素不悦者为之证。诏夺林甫官爵,废为庶人,岫、崿诸子并谪于岭表。林甫性
沉密,城府深阻,未尝以爱憎见于容色。自处台衡,动循格令,衣寇士子,非常
调无仕进之门。所以秉钧二十年,朝野侧目,惮其威权。及国忠诬构,天下以为
冤。
杨国忠,本名钊,蒲州永乐人也。父珣,以国忠贵,赠兵部尚书。则天朝幸
臣张易之,即国忠之舅也。国忠无学术拘检,能饮酒,蒱博无行,为宗党所鄙。
乃发愤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