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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老臣不该惊动皇上,请皇上谅解。”
“是什么事?陈师傅。”
“咳,皇上说的大魔头孙文、黄兴、还有陈其美……我也说不清还有谁,到北京来了!”
“什么!”
小溥仪惊恐起来,向来,宫中的人是谈“魔”色变的。
“皇上,孙文、黄兴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孙文已辞去总统的职务,黄兴也不再是什么‘部长。’
“陈师傅,什么叫‘总统’、‘部长’?”
“都是些匪贼的番号,称号。”
“听说袁世凯也是总统。”
“所以袁世凯也是匪贼。”
“这么说,袁世凯就成了大魔头了。”
“是的。”
“那么,孙文和黄兴到北京来,为什么不捉拿他们?”
陈师傅叹了一口气,道:“孙文和袁世凯匪贼结合,不好捉拿的。可是,太后、摄政王也太……”
陈宝琛不愿再说下去。
博仪道:“皇额娘和王爷怎么了?”
“孙文到摄政王府里拜见了摄政王。”
“他到了王爷府上?”
“是的,”陈宝琛气哼哼地道,“他们到了王爷府上拜见王爷,王爷应质问他们为什么不到宫中拜见太后,皇上。——可是,王爷却受到了孙文的蛊惑,好像自己存什么不是似的。摄政王对他还很友好呢。”
博仪听了陈师傅的话,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他以为孙文这些魔头到京城、到王府要吃人,要喝血,可是他们到了王府,和王府的人反而友好,博仪就觉得陈师傅的气愤没来由。
陈师傅又道:“那孙文还称赞摄政工能看清历史潮流呢,临走还给了摄政王一些亲笔签了名的像片。”
小皇上脸上露出笑容,道:“魔头还是怕天上下凡的贵星的。星君要是发怒,那魔头可就害怕了。”
“是的,那孙文是匪贼,堂堂真命天子的摄政王怎能对他这么客气。”
溥仪笑道:“那魔头又不害人,赦了他。”
“该剥皮抽筋。可是摄政王在下午还到孙文的行馆去回拜。”
溥仪不笑了,道:“那有星君去回拜妖魔的。”
“就是。更可气的是隆裕太后还降旨要摄政王宴请孙中山。”
“孙中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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矢志复辟 第2节
“就是孙文——宴会是在金鱼胡同那宅第内举行的。”
“皇额娘和王爷是不是要收服这些魔王妖鬼?”
“不是。
博仪模模糊糊地意识到陈师傅为什么生气了。
陈师傅又道,最可恨的是那个博伦,在宴会上还为孙文、黄兴、陈其美那些人作颂词,说他们‘革命’是保证国家进化的‘应有之举’,居然说孙文、黄兴及其他革匪有什么远见卓识,还胡说什么他们的光辉业绩堪与华盛顿的功勋并论。真是一派胡言。
“华盛顿是谁?”
“美国的一个总统。”
“那他也是一个贼匪了。”
“都不是好东西。”
博仪的心里有点沉甸甸的,为什么会这样,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有如发生了可怕的瘟役,紫禁城里的人们个个唉声叹气,脸上显出紫灰色。太后又不断地抹眼泪,陈宝琛师傅讲课的语气总是非常低沉,内务府大臣世续则整日缩头缩脑,总是白眼珠多,黑眼珠少。
“又跑了一个太监。”
张谦和念叨着。
博仪心里不明白,太监为什么总是逃跑,于是问道:“有谁打他们了吗?他们跑什么?”
可是并没有人回答万岁爷的话。
有一天,放过学后,小皇上照例到长春宫向隆裕太后汇报了上学的情况,出长春宫后,溥仪对在身旁的阮进寿和张谦和道:“我们出去散散步吧。”
“好的。”张谦和心里也郁闷,巴不得皇上说这句话。
他们来到西二长街,看见成群的太监在搬动体元殿的自鸣钟和大瓶之类的陈设。
“这是在干什么”?溥仪问。
“万岁爷,这是太后叫往颐和园搬的。到了颐和园,还不知怎么样呢。”
“什么?为什么要往颐和园搬?”溥仪问。
张谦和愁眉苦脸地说:“这个,奴才们也说不清楚。”
“你们不是说这紫禁城是我的,这天下都是我的吗?为什么害怕?你们为什么害怕?我不要往颐和园搬!”
“万岁爷,可这确实是老祖宗是太后要搬的呀?”张谦和道。
“皇额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阮进寿道:“万岁爷,这也没有什么好瞒的。太后这样做,是因为了那个什么‘条件’,什么……诏书……”
“我明白了,”小皇上愤愤地说,“这肯定都是因为孙文和袁世凯,是不是?”
“万岁爷英明,的确是这样。”阮进寿道。
张谦和接着说:“听说袁世凯要搬到这里住,太后才不得不命人把东西往颐和园搬。”
阮进寿道:“人们都纷纷地说,到了颐和园大伙都活不成,所以才纷纷逃跑的。”
“我要杀了袁世凯!”小皇上恨恨地道。
“万岁爷,我们都是老爷子的好走狗,万岁爷到哪儿,奴才跟哪儿保驾,决不像那些胆小鬼。”
张谦和并不像他说的那样英勇,他的脸整日阴沉着,拉得很长,偶尔挤出笑来,比哭还难看。每天早晨,他在小皇上的“龙床”旁替万岁爷念书,总是如秋的蝉鸣一样,有气无力。
北京的天空也如紫禁城一样凝重。就要进入隆冬,是京城死人最多的季节,人人在大街上惊慌失措地行走,就如大雨即将到来。风已经旋起时的蚂蚁。可是惊慌之中,京城也显出一些新的气象来,大街小巷多了五色旗——这是民国的国旗,多了一些彩灯。这是民国二年元旦即将到来时所显现的新气象。
老百姓虽然对这些新气象并没表现出什么异样,但在紫禁城内,慌恐的气氛渐渐被欢欣和微笑冲淡了。
阳历除夕。小皇上到了毓庆宫,见陈师傅已坐在那里。他见皇上来了,忙起身躬立,待皇上坐定后,他也坐下,但一反常态,并没有拿朱笔图书,却微笑着瞅着皇上,皇上被他看得莫名其妙,道:“陈师傅有什么高兴的事,这样情不自禁的?”
“是这样,”陈宝琛的脸上溢满了笑意,“明天是阳历元旦,民国要来人给皇上拜年,是他们那个大总统派来的。”
“他们都是妖魔鬼怪,我才不接见他们呢!”
“皇上,”陈宝琛道,“收服妖怪也要讲方法方式的,明天皇上还是见的好——这说明,皇上还是真命天子,妖魔鬼怪是改变不了什么的,这是天意。”
“那我也不想说话。”
“皇上可以什么话都不说,由内务府大臣安排一切就行了。”停了一会儿,陈宝琛的脸像绽开的一朵花,道:
“优待条件载在盟约,为各国所公认,连他总统也不能等闲视之。”
这一天早早地放了学,皇上到了太后那里,太后的长脸也露出笑容,这是非常难得的。
太后道:“皇帝,明天大总统就要派人来给皇帝拜年,皇帝可要显示出天子的尊严来。”
“说实在的,我真不愿见他们。”
“嗯——”太后道,“这说明我们的地位还是无比尊崇的,皇帝就是皇帝。”
第二天,张谦和等人忙里忙外,张兰德更是威风八面,春风得意。小太监们或洒扫,或摆设,或购置东西,个个脚步轻快,脸上褂满了笑容。
内务府大臣指挥着太监,给皇上穿上金龙袍褂,戴上珠顶冠,挂上朝珠,皇上顿时显得威严了许多。
人们簇拥着皇上来到乾清宫,皇上稳坐在高高的宝座上,两边侧立着御前大臣以及御前行走如带刀的御前侍卫们。
溥仪坐在高高的龙座上,目视前方:这里的一切仍就是我的,我是天子!天下是我的!
总统派来的礼官朱启铃走进殿门,遥遥地皇上鞠了一躬。皇上定睛望去,那是个面目白皙的小个子,这就是妖怪吗?博仪见他又走前几步,不敢正视龙座,向前几步立定,再鞠一躬。博仪盯着总统的特使,见到他来到龙座前了,他看到朱启铃的目光刚和他一接触就回缩低眉,九岁的博仪心内、声冷笑,眼光更锐利地如同刀子,他见朱启铃又深深地向他鞠了三躬,然后致贺词。至于这位特使说了什么,皇上一句也没听到,他只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他的地位最尊宠的。
绍英走上台,跪在皇上的面前,小皇上把面前龙案上的黄绢封面的匣子打开,取出事先写好的答辞,交给了绍英。绍英接过,站起来向朱启铃念了一遍,念完了又还给皇上。这时朱启铃再鞠躬,后退,然后转身走出殿外。
紫禁城充满了笑声,彤云密布的冬天,似乎比秋高气爽的季节更加美好。
张谦和驼背这些天也直了,胸脯挺得高高的,晚膳后,他又给皇上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