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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权三枪杀人这件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很多船主碰上事了,都找三枪摆平,在鉴河上跑船的人很少有不知道权老大的。他犯了事,谁都在说,怎么会不知道呢。”
保良问来问去,再也问不出所以,再问似乎就有点处心积虑了。
这天晚上他和姐姐更多的是谈过去,似乎只有鉴宁老家的那条巷子,只有他家那个温暖的小院,只有权虎开着“宝马”来接他们去百万豪庭吃红烧鲍鱼,只有这些使人依依回首的陈年往事,才更能撩拨姐姐的兴趣。
第二天,姐姐起得很早,她给保良做了早饭,端上桌子才叫醒保良。吃早饭时姐姐说:保良你还是别住在我这儿吧,万一权
虎回来了,你可往哪躲呀。保良说:我躲什么,他还真把我杀了不成。姐姐说:他不杀你,他杀我。他不愿见到陆家的人。再说我以前都跟他发过誓的,我发过誓再也不进陆家的门,再也不认陆家的人了。保良沉默片刻,说:我回头在附近租个房子。
可吃完了早饭,姐姐又说:保良你去街上买点年糕吧,姐姐给你炒年糕吃,这是以前权虎教我做的,味道特别好吃。保良非常高兴,姐姐给他做早饭,姐姐叫醒他的声音,姐姐说你去街上买年糕吧……等等等等,都让保良有了家的感觉,那感觉非常甜美,非常动人。
保良说:好啊!
保良出门的时候,姐姐拿出二十块钱给他,保良没要,他说:我有。
保良出门上街,心情格外开朗,他的步履又轻.又快,走到巷口的副食店内买了年糕,又到门外的菜市里去看当天的新鲜蔬菜,挑菜时身边一个男的轻声对他说道:“买完菜往左,一直走。”保良吓了一跳,转头抬眼,认出说话的竟是涪水公安的一位便衣。
保良兴奋的心情骤然冷却,这才想起他的身前身后,还有无数暗处的眼睛,才想起他和姐姐的幸福团聚,其实只是暂且的欢愉,四周依然疑云密布,身边依然危机四伏,他还肩负着不可告人的使命,他在这里,并不只是享受回首往事的呢喃,和被轻轻叫醒后的早饭。
保良没再挑菜,心情?昆乱地转身向左,穿过夹道的菜摊,一路前行。出了菜市,涪水便衣从身后上来,和保良并肩的刹那低声指示:“跟着我走!”便大步向前。保良远远跟在身后,转过一个街角,进了一座茶肆。茶肆像是刚刚开门,此时正是安静少人,只有最里面的一张桌子,坐着一男一女,虽,然背身向外,但从 轮廓上一看便知,那是金探长和夏萱二人。
对面坐下,金探长先问:“怎么样,有情况吗?”
保良低头,在想,怎么回答。
金探长说:“你先喝口茶。你买的什么年糕?”
保良抬了下头,说:“我姐让我买的。”
金探长说:“跟你姐处得怎么样,还好吗?”
保良说:“还好。”
金探长说:“咱们不能谈太长时间,你有什么情况赶快说说。”
保良说:“没什么情况。”
金探长说:“你们聊天的时候,谈到权三枪的情况了吗?”
保良说:“谈了。我姐说他们和权三枪早没来往了。”
金探长说:“以你观察,你分析,这话可信不可信?”
保良说:“可信,我姐那人,脾气倔,但人很善良。”
金探长说:“她和权三枪没来往,不等于权虎和权三枪没来往。那权虎和……”
保良说:“我姐和权虎在一起生活,她应该了解权虎。”
金探长见保良这样打断他明明合理的疑问,显然察觉出保良对他的使命产生了抵触,于是正色说道:“保良,你分析判断这事,千万不要从感情出发,我们知道你和你姐感情很深,但我们还是相信你能正确分清事实,分清是非。你以前也是公安学院的学生,也算当过警察吧,当警察的人,必须要敏锐,而且要公正。何况,权三枪杀的,也是你的家人。而且,他还要杀你。协助我们抓到权三枪和他的同伙,也是为了你和你家人的安全,也包括你姐姐的安全,这一点你不要糊涂!”
保良听着,半天没有吭声,他点了下头,却又说:“我只是不 相信我姐我姐夫和权三枪这事有什么关系,尽管他们以前和权三枪关系不错。可现在权三枪逃了,他们还是做他们的生意,再说他们还有一个孩子,我姐夫很爱他的孩子……”
金探长也点头,却打断他说:“我们都不下结论,让事实说话吧,我们让你接近你姐,就是希望搞清事实。你平时注意一下你姐家里的东西,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能说明权虎和权三枪的联系,能让我们分析权三枪现在躲藏的地方。你姐家有电脑吗?”
保良摇头:“好像没有。”
金探长说:“反正留心看看吧,看看有没有权虎和什么人的通信,也许信上提到权三枪了;另外这两天有谁给你姐家打电话你也留意听听,看看权虎除了和冯伍和那些船长船工打交道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社会关系。”
保良沉闷地应了一声:“哦。”
这次接头见面,总共持续五六分钟,金探长和保良一问一答,涪水的便衣踱在门外望风警戒。整个过程夏萱一言未发,她只是看着保良,目光鼓励,表情温和。
保良拎着那包年糕独自走出这间茶肆时,太阳已经钻进了发黑的云里,天色突然晦暗,从鉴河上刮来的风吹拂着一股腥气,保良也说不清这个季节河里的鱼们是不是又发情了。
这是一个躁动的季节,街上的人全都行色匆匆,保良的步履被反衬得有些迟缓,有些沉重。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和神经乱无头绪,游离于这个季节,游离于周围的环境。他走进小巷推开院门的那刻,院里的尘沙倏然平地飞起,被风吹向无光的半空。
第二十三章
经保良再三劝说,这天下午,在吃完菜炒年糕的午饭之后,保良带着姐姐去了涪水惟一的一家正规医院,验了血,验了尿,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那医院里还设有中医门诊,保良又拉着姐姐去搭了一下脉搏,看了一下舌苔。西医的化验结果第二天才能出来,而中医的诊断则当场写在了病历卡上。
中医的说法危言耸听:姐姐脾胃虚弱,气血两亏,中焦阻塞,呼吸不畅,上有实火,下有虚寒,脉象极其不好。脸色灰暗,双手浮肿,反映肝肾都有病因。医生告诫,应马上住院检查,全面治疗调养。那位年过花甲的老中医对姐姐说:“你这么年轻,刻不容缓呀,再耽误就该酿出大病啦!”
保良头上出汗,他看姐姐,姐姐的脸色,更加暗淡无光。
老中医给姐姐开了十服中药让她先服,保良送姐姐回家后立即去药店照方抓药,抓完药回家让姐姐上床躺着,然后问姐姐
家里有没有煎药的砂锅,姐姐说以前因为要给雷雷煎药,买过一个,这一年多没用,可能是放到地下室去了。地下室就在客厅人口的一侧,门是锁着的。保良向姐姐要钥匙,姐姐说家里箱子柜子的钥匙都是权虎拿着的。姐姐说没事就用铁锅煎吧,保良说那哪行啊铁锅煎破坏药效。
保良找了一根铁丝,在地下室的门锁上捅来捅去。姐姐在卧室里叫他:“保良你干什么呢?”保良答:“没干什么,我找锅呢。”姐姐说:“你帮我拿个盆来,我想吐。”保良连忙扔下铁丝去厨房找盆,没找到盆子找了一只蒸饭的铝锅,端到姐姐床头。姐姐干呕了半天呕不出来,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保良说:“是不是年糕吃坏了。”
姐姐昏昏沉沉:“以前也吃过,也没事啊。”
安顿姐姐躺下,保良又去捅锁,三捅两捅没有反应,使劲一拧居然开了。保良打开门,门里霉气扑鼻。除了门外的光线照亮了几级水泥台阶外,下面暗得深不见底。好在,保良的视线很快触到了墙上的一个电门开关,“啪”的一声,楼梯下端的一只灯泡应声而燃。灯泡的瓦数很小很小,光线与地下室的墙壁一样陈旧。地下室的门楣很低,需要弯腰低头方能进入。保良小心地进门,小心地一步步走下陡峭的台阶,下面的空气凝固而又浑浊,霉味之外,还掺杂着家具和杂物的陈腐气息。保良下到底层,环目四顾,才发现这间地下的储物室呈刀把形状,堆满破旧的家具,空间局促,满地肮脏,其中多数东西,可能都是房东或上一个租户的弃物。
保良站了片刻,直到慢慢适应了这里的气味和光线,才得以在胡乱堆砌的杂物中寻找煮药的砂锅。那些堆放在表面的东西,多为被褥及破旧衣物之类,还有少量书籍,打捆码在一只巨大的五斗柜的柜顶。这只五斗柜塞在这间刀把房的里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