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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李师傅讲了哪些历史掌故,你也讲给额娘听听?”
载淳昂起头,忽视一下大眼,“李师傅讲了秦穆公任用商鞅变法的掌故,以及康太宗任用姚崇、宋璟为相出现贞观之治的故事。”
慈禧点点头,“皇上明白李师傅讲这些故事的用意吗?”
“当然知道,李师傅要把我培养成秦穆公、唐太宗那样的明君贤主。”
“皇上能做到这些吗?”
“能,我要记住阿玛的嘱托,振兴大清王朝,像康熙爷那样有所作为。”
慈禧见皇上进步很快,十分欣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她一把将载淳搂在怀里,紧紧的,许久才松开手,哺哺地说道:
“孩儿,只要你能成为一位有所作为的好皇上,额娘再苦再累,付出再多代价也值得。”
载淳抬起了头,看见两行清泪从额娘脸上流下,他伸出小手轻轻给额娘擦去,关切地问:
“额娘,你又哭了?”
慈禧忙抹一把泪水,“额娘不哭,额娘不哭。”
李连英也从旁边搭讪道:“太后应该高兴才是,皇上学习刻苦,进步又快,将来一定是一代明君,这全是太后的福份。”
慈禧破涕为笑,“小李子真会说话,本宫让你服侍皇上,你可要好好地照看着皇上的生活,将来皇上独立执政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太后说得有理,奴才哪敢慢待了皇上,奴才一定让皇上服侍得好好的。”
正说着,安德海回来了。慈禧便对李连英说道:
“小李子,皇上在上书房经过典学礼,又听李鸿藻讲了几个时辰的课,也累了,你带他去休息休息吧。”
“喳!”
李莲英和皇上一起走了。
安德海急忙奏报说:“启禀太后,奴才已经查清了蔡寿祺的身世。”
“快讲——”
“蔡寿祺是四川人,咸丰五年进士及第出身,后授韩林院编修,不知因何原因于咸丰八年到胜保营中任职,是胜保帐下的幕府,如今正随军在胜保太营入陕平定陕西回民暴乱。”
慈禧点点头,“还有吗?”
“据说此人善于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因在翰林院没有什么油水可捞,又一时提升不上去,才投靠胜保,在胜保帐下当差。”
安德海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太后,“请问太后该如何处理?”
“这还用问我吗?是真是假先把蔡寿祺从陕西调回来再说。”
“是私召还是公调?”
慈禧沉吟一下说道:“公召吧,以逾旨形式召蔡寿祺回京,补授日讲起居注官,让他在宫中行事,由你我看管着他,还怕他不老老实实把一切告诉我们,也省得他在外面起动乱嚼舌头,如果他实在不听话,就让他的嘴巴永远闭起来。”
安德海一竖大拇指,“太后实在高见!”
“哼!都是你这该死的奴才办事不力,给我闯下的大祸,否则怎会再费心思为你擦屁股?如果下次再发生类似的事,也让你的嘴巴永远闭起来!”
“奴才一定谨慎,奴才一定小心!”
“下去吧,老娘也休息了。”
“喳!”
养心殿气氛异常。
王公大臣们一个个静静站立着,他们虽然隔着一道半透明的帘子看不清两宫太后的表情,但从小皇上载淳的神色中已经隐隐约约感到两宫太后十分生气。
据内廷人透出消息,昨天,西洋驻华使节已经通过总理衙门大臣奕䜣告到两宫太后那里,说清朝在前线剿匪的将领作战不积极,贪生怕生,全靠他们洋人打前锋,从而造成洋人死伤惨重。那些驻华使节要求两宫皇太后严惩前线贪生怕死的将领,不然就把他们的洋枪队全部撤走,不帮助大清朝平定叛乱。
两宫太后听到洋人的这些言告怎能不生气,起初他们担心洋人从中作难,直接抵制她们垂帘听政。由于奕䜣从中调和,事先向洋人采取了妥协政策才换得洋人对两宫太后的支持,并同意协助大清朝剿灭太平天国长毛。当然,这付出的代价也是高昂的。
除了《北京条约》、《天津条约》给英法美俄等国的优惠政策外,海关总税务司的职务由英国人赫德来担任。此外,还要默许洋人在中国修铁路,开煤矿,办工厂,开银行,如果大清朝购买军火必须到他们这些国家购买,也要聘请他们的专家作顾问。
尽管条件如此苛刻,两宫太后还是一咬牙答应了。目的就是从屈辱的要求换取西洋列强的合作,早日平定南方的长毛作乱,也好了却一桩心病。
两宫大后怎能不忧心忡忡呢?太平天国的势力已经遍及十七八个省,占据了江南的大部分领土,明目仗胆地在金陵称皇称帝与清廷分庭抗争。这还不算,又多次西征北伐,大有包抄京津灭掉大清的野心。虽然几次北伐均被打败,但也令清廷心惊胆战。
两宫太后听政的第一件大事就是重新调整的军事布署,大胆地任用了曾国藩、曾国荃、左宗棠、胡林翼、李鸿章等一批汉臣,让他们招兵买马,自办武装对付太平长毛,早一天攻下金陵,剿灭乱党。
近日不断有捷报传来,太平天国反贼所占领的土地陆续克服,江南江北大营行将攻破,金陵克复在望。
两宫太后听到这些好消息喜得合不拢嘴。可是,昨天洋人的控告又给两宫太后当头烧了一盆冷水,她们估计南方传来的捷报可能有诈,是虚报军情骗取朝廷的赏赐。进一步说,是欺负她们孤儿寡母不懂朝政,故意糊弄她们。
据说恭亲王昨日在宫中已经挨了两位太后的训斥,这话是否确实谁也不知,但从奕䜣的神色上似乎没有往日那么神采飞扬,多少有一丝的丧气。
整个养心殿仍在沉默着。
两宫太后不开口讲话,谁也不愿作这露头的青萝卜,说得顺耳还好,说得不顺耳轻则挨骂,重则丢官。众大臣起初以为两位妇人家能有啥本领,垂帘听政不过摆摆样子,这一年多的交往,众大臣再也不敢小瞧两宫太后了,一个个暗自心惊,私下里一致认为两宫太后比先皇厉害多了,特别是慈禧太后更不是一个省油灯,做起事来干净利索,说起话来不软不硬挺拿人的,比男人还男人。
静静地大殿上终于从帘后传来两声不大不小的干咳声,众人立即都小心地竖起了耳朵知道是那西太后慈禧要发话了。这两声干咳似乎是慈禧发话的信号,众人也习以为常了,都不由自主地向帘子的西见望去,只听慈禧问道:
“何桂清已经押解在京多日了,此案著刑部与吏部议定裁决处置,不知议定的结果如何?”
众人一听太后询问的是一桩旧事,不是剿匪前线的事,也没提及洋人的质问,都稍稍放松一口气。只见掌管刑部的大学士周祖培出班奏道:
“启禀皇上皇太后,何桂清一案众说纷纭,一时难以定案,须进一步查清事实方可定罪。”
“一件小小的案子查来审去一晃半年有余,至今尚无定论,这等办事速度太令人失望!”
周祖培一听慈禧太后的口气十分不满急忙解释说:
“启禀太后,何桂清是二品顶戴署两江总督先皇曾加思封太子太保衔,朝廷上下对处置何桂清一案也有两种不同说法,有人主张严惩,有人主张宽大处理,加恩降职使用,让他重回江浙战场,戴罪立功,将功补过。”
慈禧一听周祖培这样说,小声问慈安太后:“姐姐以为如何处置呢?”
慈安太后这才提高嗓门问道:“何桂清本人是何态度?”
“先皇在世时,何桂清从常州逃到常熟,曾上疏自请议处,言辞之间流露后悔的意思,也想戴罪立功效命朝廷。”
不待慈安发话,大学士祁寓藻出班奏道:
“启奏皇上皇太后,何桂清虽然在言辞上有悔改之意,但其本人却极力为自己辩护,狡辩自己逃跑到苏州是受江苏司道等人的邀请,足以见出他根本没有悔改的意思,言辞悔改只是为自己搪塞责任,减轻朝廷处罚。请两宫太后明示,此人只能加重处罚,决不能宽恕轻饶!”
周租培立即为何桂清辩解道:“他受江苏司道等人禀请离开常州逃亡苏州也是事实,何桂清曾说有江苏巡抚薛焕。浙江巡抚王有龄等人邀请函可以作证。”
“薛焕、王有龄等人的邀请书信何在?何桂清是否出示公堂?”慈安问道。
周祖培急忙说道:“何桂清说那些信札都存放在苏州,我也曾请两江总督曾国藩协助查清此事,可曾国藩回函说苏州常州失陷后所有的公文卷字都毁于战火,无从查找那些书信。”
“薛焕、王有龄等人对此事有何看法,他们是否承认曾出函邀请何桂清逃离常州呢?”慈安太后又问道。
“薛焕、王有龄承认确实致函邀请何桂清弃城奔走他们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