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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英心中一动,忽然又想起了那天偷听到的情况,向外看了看,见没有外人,就小声说道:
“小的也曾听说肃顺有许多事都不奏报皇上就独自主张裁定了,前不久,小的无意听到了一件事,也不知是真是假,娘娘是否听说恭亲王等留守京城的大臣奏请皇上早早回銮呢?”
懿贵妃皱一下眉头,“如今天寒地冻,皇上又卧病在床,如何回銮呢?尽管不能够回銮,肃顺他们也应该把恭亲王等人的奏折奏报皇上才对,怎能密而不报,他们到底是何居心呢?我从来也没有听皇上与皇后提及恭亲王的奏折之事。”
李莲英见懿贵妃对奏折之事十分感兴趣,听后十分动怒,又进一步说道:
“娘娘有所不知,还不止这些呢?据说皇上本不同意我朝与俄国签订的《爱珲条约》,是肃顺等人私下以皇上的名义答应的。”
懿贵妃一听更是大吃一惊,这些都是她闻所未闻的事。
梳罢头,懿贵妃又重重夸赞李莲英几句,叮嘱他有什么事多留心一下,并经常报告给她:
“小李子,你常在皇上周围,事事多长个心眼,大小事多往我这里跑几趟,本娘娘决不会亏待你的。”
懿贵妃来到如意宫,见贞皇后正在为皇上的病发愁,直接说道:
“娘娘是否听说恭王爷及留京的众大臣请求皇上回銮的事?”
贞皇后摇摇头,“如今天气如此寒冷,何况皇上害的又是怕冷之病,如何回銮呢?”
“就是现在不回銮,对京中大臣们的奏折也应奏请皇上,征求皇上的意见,若皇上坚持要回京呢?但肃顺等人却把京中来的奏折都压了下来,密而不报。我所听说的就这一件,其余没有听到的还不知多少呢?如此长期下去岂不蒙蔽了皇上,让朝中大权旁落,我朝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
贞皇后听了点点头,“妹妹说得也有道理,只是我等后宫之人不知道也是正常,也许他们奏知了皇上呢?历朝历代都禁止后妃干预朝政,我们如何敢问皇上?”
懿贵妃急了,“皇后娘娘太实诚了,现在不同于往常,是避难于此,皇上又卧病于床,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母仪天下,理应为皇上排忧解难才对,怎能叫干预朝政呢?”
贞皇后又问道:“妹妹所听到的情况可是事实,倘若是传闻,我等轻意询问皇上不是惹皇上生气吗?又要骂我们多管闲事了。”
“实不相瞒娘娘,我听到的消息还不止于这些呢?据说我朝同俄人签订的《爱珲条约》也是肃顺等人私下同意,也没有奏请皇上。”
贞皇后一听有这等大事也火了,站起来说道:
“走,问一问皇上有无此事,倘若真有,一定找肃顺等人理会,决不能让他们独揽朝政,误国误民!”
贞皇后和懿贵妃来到烟波致爽殿,咸丰皇上刚刚用过药,咳嗽稍轻一下。两人问过安便分左右坐在床前,咸丰略微有点吃力地问道:
“你们两人同时到此,一定有什么事同朕商量吧?”
贞皇后看看皇上便说道:“皇上是否有回銮京师之心?”
咸丰叹息道:“朕早有回銮之心,也不知京城修复如何?估计洋人对京师破坏甚重,奕䜣等留守大臣尚没有修缮完工,否则早有奏折到此了。”
咸丰看看贞皇后,“怎么?你们现在也想回京了吗?”
贞皇后没有回答皇上的问话,又问道:
“皇上果真没有见到恭亲王等人奏请皇上回銮的奏折?”
“怎么?京城修复完毕了,恭王奏请朕回銮了?朕怎么没有见到折子?”
懿贵妃从旁边添油加醋地说:“听说让肃顺等人押了下来。哼!这些人也太胆大妄为了,皇上给他们处理政事的权力,并没让他们事事欺瞒着皇上独断专行!”
咸丰知道懿贵妃与肃顺因为路上膳食和换车的事有隔阂,也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淡淡地说道:
“朕令肃顺等人全权处理一切朝政,他们一定是怕朕知道的太多劳神伤身子就没有奏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况如今天寒地冻路滑,朕又卧病在床,如何回銮呢?他们才作主回复恭王暂不回銮。”
懿贵妃一听皇上的话,根本不相信自己,而是偏向着肃顺等人,十分恼火,又进一步怂恿说:
“这事倒也罢了,皇上一直反对的《爱珲条约》他们也自作主张答应了,皇上怎不会不管吧?”
《爱珲条约》一事咸丰是知道的,但他为了不背这个千古骂名,就私下让肃顺代笔签订,对外只说自己一概不知,想让肃顺为自己背上丧权辱国的骂名。
咸丰见懿贵妃提起此事,也不想解释什么。他知道今天贞皇后到此也是懿贵妃蹿掇的,就向她们挥了挥手:
“你二人回去吧,这些是国家大事,请你们不要干预,朕自有分寸。”
二人无奈,只好碰了一鼻子灰回去了。
澄湖烟雨楼。
肃顺正坐在楼上独酌斟独饮,望着冰封的湖面和远处原野上皑皑白雪,他心情舒畅,怡然自乐,诗情大发,端起酒杯,临窗朗声诵道:
万树梨花迎风开,
铺天盖地覆澄湖。
临窗高歌独斟酒,
烟雨楼上笑开怀。
他年寄寓篱檐下,
今朝拥梅蝶飞来。
赫赫声威震大地,
飒飒旌旗斗风采。
肃顺边诗边饮,陶醉在自己大权在握的胜利中,和野心勃勃的变幻中。怎能不使他得意忘形呢?当初只是一个门客寄居在柏葰和奕䜣府中,经过自己的努力奋斗,获得当今圣上赏识,从一名普通的京官到如今的一品大员,乃至现在的权倾于世。皇上病倒了,并且得的是那该死的病,而皇上对自己信任有加,只要皇上一旦宴驾,自己就是辅政大臣,如此年幼的娃娃还不任其摆布吗?适当的时机都有可能取而代之。哈哈,到那时自己也登上御座,享受一下君临天下的威武之味道。
肃顺正在想着好事,忽见御前太监杜双奎慌慌张张地进来说:
“肃大人,大事不好,刚才懿贵妃蹿掇皇后娘娘到皇上面前告大人一状。”
“她们向皇上说了些什么?”
“小的也没听清楚,只听懿贵妃说什么恭亲王的奏折,还有什么《爱珲条约》之类的事。”
肃顺暗暗心惊,这些事她怎么会知道,莫非我的身边也有懿贵妃的暗探。如此看来,这位兰姑娘果真不是平庸之辈,今后还要小心一点,以防被她抓住什么把柄,但他仍不动声色地问:
“皇上说了些什么?”
“小的没听皇上说什么就把她们两人打发回去了,她们一走,小的便找个空子来报告给大人。”
肃顺点点头,“你先回去吧,以后遇到这样的事听清楚一些,多留些神儿。”
“是,大人!”
杜双奎走后,肃顺再也没有刚才的豪情兴致,他又小饮几杯,才离开烟雨楼去找载垣商量对策。
载垣一听惊奇道:“懿贵妃怎会知道呢?莫非是景寿这家伙告的密?因为这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
肃顺摇摇头,“不可能,倘若是景寿告的密,他会直接告诉皇上,决不会告诉懿贵妃的。”
“肃大人你认为皇上会不会埋怨我等呢?”
“只有先见见皇上,从皇上的态度上见机行事。即使皇上没有怨恼之辞也要想方设法消除皇上的心中疑虑,否则,让皇上对我等失去了信心对将来没有好处。”肃顺分析道。
二人来到烟波致爽殿,咸丰刚刚坐起,听说肃顺与载垣来见,便让他们进殿叙话。
肃顺看见皇上神色和往常并无什么异样,稍稍松口气,仍谨慎地问道:
“皇上龙体康复如何?”
咸丰略有感伤地说:“朕的病最忌严冬,而今又碰上这倒霉的天气,一直不见好转。”
肃顺立即关切地说:“皇上不必忧虑,皇上只是偶感伤寒,经御医悉心治疗,待春暖花开大气回转的时候,病自然会好起来的。”
载垣趁机从旁连说道:“前不久恭亲王来奏折请皇上回銮,我们几人见皇上龙体尚未康复,唯恐提及此事触动皇上心事,就没有把回銮之事奏请皇上。如今见皇上面色较往日稍好一些,不知皇上是否同意回銮?”
咸丰面无表情地说:“朕早有回銮之心,只是得了这倒霉的病,又逢上如今寒冷的天气,怎经得起路途颠簸劳顿,回銮之事只有等到阳春之日了。”
“我等也是从这几点为圣上考虑的,让恭亲王妥善处理好战后修缮之事,等到来年春日皇上回銮决不能看见破败的京城,特令他进一步修补完善。”
肃顺边说边留心皇上面上表情细微的变化,见皇上对他们并无猜忌之心,这才安然放心。忽又想起一件事,奏清道:
“前日恭王又送来一道折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