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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一大口,然后将酒传给赫密胥,赫密胥也啜了一口,然后要再传给华勒斯,华勒斯笑着婉拒,这是几个星期以来他的脸上第一次有笑容。
“有一件……事情,威廉,”赫密胥说道。“长腿提议休战。他已经派遣他的媳妇当他的特使,而他的媳妇也派人传话说要见你。”
华勒斯的绿眼睛直瞧着赫密胥,赫密胥皱着有红光的额头,活像是一幅落日的景色。他知道华勒斯在想着为何他要拖到这个时候才告诉他。“会面的细节很繁琐,”赫密胥说道。
“她的使者告诉通知我的那个人必须记住所有的细节。”
“然后?”威廉说道,变得有点不耐烦。“继续。”
“她说她知道你一定不喜欢到她在洛长比的城堡去谈判,因为你会没有安全感。因此她提议你们在一个较中立、较平常的地方会面,然后你就可以很安全的和她谈判。”
“什么地方?”华勒斯问道,心里想着为何赫密胥迟迟不肯说出地点。
“在……在一个谷仓。”59
谷仓的三面环绕着枞树树林,另一边则面对一个废弃的农场,农场上的其他建筑物都已经被拆掉了。这个谷仓看起来很坚固,它的石墙非常结实,仓顶上支撑茅草的木头也重新被整修过。
华勒斯、赫密胥,以及史蒂芬从农场的方向骑向谷仓。他们在离谷仓不远处停下来。详细观察谷仓周围的环境;此时正是黄昏时刻,一切都很安静。谷仓的门口站着两个身穿法兰西蓝色军服的士兵,他们两个是跟随王妃而来的。有一面旗帜无力地垂在一根插在仓顶的旗杆上,它是一面休战的旗帜,华勒斯看到它之后,体内升起一股寒意。他将他的剑交给赫密胥,骑向谷仓。
在谷仓里的阴暗处,藏匿着许多刺客,他们嗜血的刀子都蓄势待发。他们的首领正从石墙上的木头缝隙中窥视华勒斯的行动。“没错,是威廉·华勒斯!”他小声地对他的部下说。“他没带剑来,准备好!”
他们马上埋伏在门口以及窗户附近阴暗的角落,不管任何人从任何的出入口进入谷仓,一定会遭到一阵砍杀。
在谷仓外,华勒斯和他的两位朋友跳下马,将坐骑绑到一株残桩上,走向谷仓的门口。那两个法兰西士兵向他们点头致意,华勒斯说,“你们先请。”他们只犹豫了一会儿,并无异议,就走入谷仓。
华勒斯并没有跟着进去,他马上抓起门外的一根木块将大门封住。在此同时,许多苏格兰人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谷仓里面要刺杀华勒斯的人什么都准备了,就是没有防着这一招。在他们弄清楚他们的埋伏已经被人家反埋伏时,谷仓的所有出口都已经被封住。谷仓内突然变得极为黑暗,刺客们开始惊慌。
但是从树林跑出来的苏格兰人并没有注意到从谷仓里面传出的叫喊声以及撞门声。他们在谷仓的周围放了一些干树枝等易燃物,然后就点火焚烧谷仓。过没多久,整个谷仓就被熊熊的烈火吞噬。苏格兰人则在一旁观看,他们的脸上映着火光。一阵子之后,仓内已经没有喊叫声传出。
王妃站在她的城堡的城楼上看到远处的火光,就像是一处烽火在燃烧。在她凝视着火场不久之后,在附近的山坡上看到一位骑士,他的脸面对城堡的方向,那时已经是夜幕低垂。
他坐在马鞍上一动也不动,抬着头望向城堡。
伊莎贝从她所在的地方跑出来,爬上一层层的阶梯,直到她到达城堡的最高处,以使她的身影也能被骑士看到,当时她的剪影后面高挂着一轮明月。
那个独行的骑士是威廉·华勒斯。
毗连城堡的北边是一处陡坡,城堡的马厩就设在距离陡坡不远的地方。马厩附近有一个小木屋,本来是要给马夫住的。但是由于马厩里没有马,所以小木屋内也没有住马夫。伊莎贝在小木屋内点燃一截蜡烛,并用一面铜镜反射出烛光的光辉。
王妃在木屋里等了将近两小时,她正在担心她的信号没有被华勒斯收到。要从陡坡下爬到小木屋,必须要手脚并用地攀援打上灰泥的城墙;但是王妃知道,如果华勒斯有心要爬上来,那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最后她终于听到屋外有声音。她从窗边退回屋内,继续等待。
华勒斯爬上窗台,望进窗内,看到伊莎贝在里面。
他们互相凝视有好长一段时间。然后华勒斯迅速地从窗口跳进来。
他们在烛光中看着对方。
“一个在谷仓的聚会。那一定是一个陷阱。只有你知道我会猜出来,”他说道。
“看到你真好,”她告诉他。
“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后,我好像着魔了。”
她很想对他说——告诉他,没错,他的神情变得更饥渴,更狂野,而她自己看到他时,心跳马上变得好快,双颊也在燃烧,但是她克制住自己,将脸转开,小声说道,“有一批补给下个月会运到北部来,是粮食以及武器。他们会——”
“不要说了。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要打听情报。”
“那你为什么来呢?”
“你为什么来?”
“因为你看我时的眼神。上次你也是用这种眼神望着我。”
他将脸转开。她走向他,用手轻轻托住他的脸颊,将他的脸靠向自己的脸。“我知道,”她说道。“当你看到我的时候……就好像看到她。”
他突然挣脱开来,准备离去。
“你必须原谅我的感受!”她说。“没有一个男人曾经像你这样用那种眼神看我。”
他停下来,回头看着她。
“你已经……有丈夫了,”他说。
“我曾经发过誓。不只一个誓言。我曾经发誓我要忠于我的丈夫以及为他生一个儿子。这两个誓言我似乎只能遵守一个。”
渐渐的,他知道她在说什么了,他的嘴角不自禁的泛着微笑。她的脸上也有了笑容。“你懂了吗?”她问道。“在你说不之前请仔细考虑一下。如果你拒绝了,你将永远得不到王位,即使你有统领国家的能力。但是如果你接受了,明天太阳升起时,将会出现一个新生命来统治英格兰。而且非常可能这个新生命里流着的血并不是长腿爱德华的冷血,而是一个真正的国王的血。”
“我无法因为要报仇而爱你,”他平静地说道。
“但是你可以因为你所失去的以及你所爱过的而爱我?或者是只因为我爱着你,所以你也爱我?”
华勒斯的手伸向烛光,捏熄了它。60
黎明第一道光线透过窗户,照射在他们的脸上,他们的身体盖着温暖的毛毯,躺在一张铺有草席的床上。华勒斯突然醒过来:太阳光!
当他找衣服穿的时候,她也醒了过来;她身体披着毛毯,跳下床来,冲到窗户去看外面,然后又跑回床边。“没有人!
快点!”她说。
他跑到窗户旁,将头伸了出去,看到一条小路。没有守卫站在墙角下,也没有人出现在城堡基部以及他系马的小河之间——但是黎明早已到来,整个世界都亮起来了!
躺在伊莎贝的怀里使他丧失了警觉性,只知道这世界只有她的存在。他急急忙忙的准备要走,在他走之前,他仍不忘摸摸伊莎贝的脸颊。
他爬到外面的窗台上。她摸了一下他的手臂,他又停在那里。她必须问他:“我们什么时候……你想她吗?”
他直视她的眼睛,向她吻别,然后离开。
她站在窗边,看着他爬下墙去,越过荒原,到达小河,直到看不见他为止。
在他回去的路上,威廉逗留在缪伦的小树林有一段时间。
他一个人待在那里差不多好几个小时。
当他回到山洞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赫密胥和史蒂芬正在一个火堆旁喝着威士忌。他们看着威廉把坐骑系在他们的马旁边,然后在火堆旁坐下来。他很沉默。
“出去探路?”赫密胥问道,其实他知道华勒斯去那里。
华勒斯仍然闭口不说话。史蒂芬要给他一瓶酒,但是华勒斯只是摇摇头,望着火堆。
当火堆已经烧成灰烬时,赫密胥以及史蒂芬早就睡着了,华勒斯仍然坐着,他没有睡着,也没有做梦。
在破晓时刻,赫密胥听到窸窣声醒了过来,他看到威廉正为他的马装上马鞍。赫密胥打了一下史蒂芬,史蒂芬睁开他睡眼惺松的眼睛,吃力地看着威廉的行动。他们俩本能地站了起来,但是由于宿醉,站都站不稳。
“太早了!”史蒂芬抱怨。
“跟上帝报告一下,”赫密胥喃喃念道。
“它也还没起床,”史蒂芬说道。
华勒斯蹬上马,骑走了;赫密胥以及史蒂芬跌跌撞撞地跟上去。61
当天下午他们在大白天攻击一个英格兰的征税站有十二个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