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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矶的女人们-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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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于家务。”

“什么?”

“过单调呆板生活的同义词。不,我一直很好,玛丽。找个下午一定打电话给我,并过来喝茶。”

“我倒挺喜欢的。我真的会去找你。告诉内奥米我很惋惜,她要错过吃好牛排的机会了。哦,跟你通话很高兴,凯思琳。

再见。”

“再见,玛丽。”

凯思琳倒上了热水,接着拿掉茶袋。之后,她喝着茶,一边赞赏着那个内嵌式不锈钢煤气灶,一边思考着玛丽·麦克马纳斯。她断定玛丽就是热情胜过美丽的人物。玛丽在户外被晒黑的健美、生气勃勃的热情使凯思琳觉得自己老了。她猜想她实际上只不过比玛丽大六七岁,然而她却觉得被用过了、破旧了,内心深沉。只有在技巧上,她才能献给保罗一个不到30的身体。相反,玛丽能给单身汉以恢复精力的奇迹。可是,上星期天她和她父亲而不是她的丈夫在网球俱乐部,难道不奇怪吗?哦,年轻的女孩和她们的父亲……

※※※玛丽·麦克马纳斯信步走出,来到院子里的水泥地板就餐处。她父亲仍在那儿拨弄砖砌烤架里的烤肉木炭块,附近摆着便携式桌子,上面放了一层层深红色的牛排,每层都用蜡纸隔开,垛得老高。玛丽瞅了一会儿,然后坐到格子躺椅边上。

“把一块牛排放回冰箱里吧,”她说,“内奥米不会来啦。”

“你肯定诺曼不会下来?”哈里问道,并没有转过身来。

玛丽对这种问话方式感到有点气愤,她莫名其妙地感到仿佛在为一点小事口角似的。“这不是‘不会下来’的问题;他不能够,他感觉不好——你不曾看出他那样子吗?”

她父亲转过身,朝她眨着眼睛。“是不是今晚我们对语义学有点敏感?”

“我只是以为你想那样说罢了。”她犹豫了一下。“对不起。

可是他确实头疼得厉害才回家的,爸。您应该知道;还是您和他一起开车回来的。他肯定稍微睡会儿就会好些,不过刚才他说他觉得没有好转。他不想给晚会泼冷水。”

“在我看来,他近来得的病远不是头痛——对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来说。你为什么不让他去看医生呢?”

“他坚持说他挺好。医生们就去了。”

哈里·伊温咕哝着,好像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他噘了一下嘴,心不在焉地在那滑稽的厨师围裙上擦了下手,然后慢慢地朝玛丽对面的躺椅走过去。

“他告诉过你我们今天谈过话了吗?”

玛丽皱起眉头。“没有呀。”

“我们谈了,关于他的新任务。”

“新任务?”

“记得——星期天——我告诉你我在谋划一件十分有趣的事吗?”

玛丽急切地点了下头。

“哦,我们已决定就预制房屋专利案与那些埃森人进行交涉。我们要进人德国法庭。我准备下月派诺曼和霍金斯去。”

“去德国?”玛丽高兴地拍起掌来。“那是我一直想去的地方——”“不,玛丽,”哈里·伊温赶忙说道,“不是你。他在那儿会忙得不可开交,没有给太太的地方。我已跟霍金斯说了,他不能带他的太太,而我也不能因为他是我女婿对诺曼表示出偏心。那会扰乱工作秩序的。是很不好的先例。”

玛丽的兴奋已转为忧郁的关心。“要多久?”她问。

“谁知道?那些法庭的事总会拖延的。而且现场还有大量的准备工作要做,需跟我们的德国——”“多长时间?”她坚持问。

“噢,四个月——最多六个月。”

“不带我?”她的声调变得不吉祥了。

“瞧,玛丽——”

“诺曼怎么说的?”

“哦,我得承认他不大情愿接受那项任务。我原想把这件事对你保密,但是他却失望得要命。我提醒他,有家室也罢,无家室也罢,他依旧是名雇员,毫无特殊可言。这是项重要工作,而我期望他去干。”

“但是他会去干吗?”

“他最好去。他说他要跟你商量一下。‘这要看玛丽的了。’他说。我正靠你把某些道理灌输给那个小伙子,我惯坏了他。”

玛丽坐在躺椅上,轻轻地摇着身子,以某种奇特的陌生的眼神凝视着她父亲。

哈里·伊温遇见了她的凝视,接着吁了口气。“哦,牛排——”他开始离去了。

“您想让我们分离,不是吗,爸?”她的声音一点不刺耳,仅只含有理解的口气。

“你疯了吗?”

“我想你甚至想让他失败——”

“玛丽!”

“嗯。”她站起来,开始向里边走去。

“你要去哪儿?”哈里·伊温在背后喊道。

“给诺曼我的答复。”

她一步一步地爬上楼梯,用这段时间来使自己适应那新的决定,就像深海潜水员顶着不断变化的压力慢慢地升出水面一样。

到了楼上,她向卧室走去,接着开开门,随后关上,然后翻转了钥匙。

诺曼躺在床上,仰面朝上,手臂枕在头下。他两眼凝视着天花板,这时转为瞅着她。她来到床边。

“头痛咋样了?”

“我从未头痛过。”

她点了点头。“我也是那样想的。诺曼,他告诉了我。”

“派我们去德国的事?”

“我们不去——我告诉他。”

“哦?”

“我们不去。”

她用脚踢下鞋子便爬到床上,然后躺在他身边。

“诺曼,我爱你。”

“我也一样。”

“仅爱你。”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她的脸。

“诺曼——”

“唔?”

“我想要我们有个孩子。”

他用胳膊肘支起了身子。“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

“早有了。”她想笑。“孩子长大后,我们可以旅行。”

“你说的是真的,是不是?”

“是真心。”

他向她伸出手去,她投入了他的怀抱,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

“什么时候?”他轻轻地问道。

“现在,诺曼——现在。”

※※※

惠特莉小姐身材高大、具有男子气,上唇长着毛茸茸的软毛,身穿一套浆得笔挺的护士服,在6时20分才来到。之后,凯思琳匆匆赶到家,帮阿伯蒂照料戴利达丽就餐,并换了下装,准备去吃晚饭。

保罗8时把她接走了,他们没去吃牛肉夹饼,相反,他们驱车向东,来到大都市洛杉矶边缘的一家意大利餐馆。尽管下班后在大城市的这块毫无吸引力的商业地方看不到洛杉矶人,特别是布里阿斯的居民(有交响乐团及纽约戏剧演出时例外),凯思琳还是从跟特德·戴桑一起曾来拜访过此地的经历中记得这家餐馆很招徕顾客。

屋里烛光融融,气氛亲密,挂以奇安蒂葡萄酒瓶作饰物,使人倍感亲切、幽雅。他们要了浓肉汁菜汤和糕饼,吃了好多根烘脆面包条,喝了大量的红酒。他们谈了好长时间的巴黎——她在高中毕业后上大学前的那年夏天和家里的人一起游览了那里,而他是在波恩工作之余的周末时间里去的——而她也记得兰平·阿吉尔的《罗兰之歌》,他们俩都能回想起从萨克雷克尔看到的风光。

他们在和风煦煦的夜晚慢腾腾地、不情愿地返回了布里阿斯,一路上很少说话,而且各自觉得是那么近,然而又是那么远。

这时,他们把车停在凯思琳车道的暗处。

他看着她:她那撩人心烦的标致的轮廓,丰润的红嘴唇,罩衫从乳房上披下来,真丝短裙衬托出她的大腿。

她转过头来看着他:好一副起皱的生气勃勃的面孔。

“凯思琳。”他说。

“哎。”她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此刻俩人心里都明白了。他不加思索地想一下就做了他还没有做过的事。他把她拉向自己,接着她闭上了眼睛,张开了嘴巴,而他的嘴找到了她的。那吻是长长的,像过电似的激奋。一时间,他放开她,俩人都喘不过气来。然而,当他再次让她更靠近自己时。他的手臂完全搂着了她的背,手停放在她的乳房上,手掌扣住了它。他还未能撒回手,她就在他怀里变硬了。因为这太意外了。她猛地挣脱开,于是,这一时刻也就结束了。

“凯思琳,我不是那意思。”

“没关系。”

“我不知道——我是——我想让你尽量靠近我。”

多糟糕呀,她想,逼他这样道歉。她那霎时的气恼从他身上转移了,变成内心的生气。她,一个28岁的成人女性曾给过一次婚,此刻渴望着从男人那里得到温柔与体贴,渴望着性爱,这男人是她上中学时的每个梦中所想见的。然而,她此刻的反应、举止是任何少年、任何不善交际的或受惊吓的青少年都不会那样办的。既然这样,作为一个女性,她便是个假货。

而现在他终于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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