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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婚,第一个丈夫。10年。美术商。部分时间协助丈夫。我们继续进行好吗?”他问。
“请,查普曼博士。”
“回到婚前做爱的系列问题上,你说过,在你结婚前26岁时,你有一个性伙伴。”
“是,不过,如果您把我丈夫也算在内的话应该说是两个。
我们定婚后,婚姻推迟了一年,因家庭环境所致,他母亲生病,花去了杰弗雷所有的钱和时间,不过,当然啦,我们都是成年人处理关系的,性结合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杰弗雷的母亲过去不久,他就攒足钱开了这家商店,我们在堪萨斯市举行的婚礼。那时这还是个很重大的社会事件。困难的一点是,在所有的那难堪的一周内,装着扮演害羞的新娘角色。我的父亲对这档子事很刻板,很正统。至于杰弗雷和我——在我们结婚前就——您希望具体细节吗?”
查普曼博士湿了一下嘴唇。在他的脑子里出现了要小心的符号,哈尼希夫人一时显得过分的不在乎,太解放了,太老练了。按照长久以来的经验,查普曼博士知道,对女人的直率要自动地处以谨慎和一定程度的折扣。他总是发现,在这种场合下的直爽,定是快速的伪装,用以欺骗和解除外行人的武装。
“你提到两个伙伴,”他说,“让我们谈谈第一个。”
“对第一个我倒想避而不谈。”她轻飘地说。
“此话当真?”
“当然不是,查普曼博士,我刚才是开玩笑。我那时刚从瓦萨出来,打算到戏院去——当然是做布景设计员。不过,在我的脑子里,百老汇被捧得过高。那些剧院很沉闷,还有那邋遢的超龄演员,统统是些互相吹嘘,对平庸技艺的大惊小怪。
我确实不打算到那种弄堂里去。不过,在那种不开化的年代,我遇到了一个年纪比较大的男人,一位诗人。他的诗出版过。
他确实认识不少人。我被打动了。格林威治村的事情我感到很新鲜,所以我决定嫁给他,也有自己的沙龙。所以,时间一到,我便允许他对我做爱。”
“你允许他?”
特丽萨马上重新措辞。“我要他做。我们共同做爱。”
“平均多少次——每周?”
“一周一次,有两个月。”
“发生在什么地方?”
“在他的公寓房里,我那时认为这样很浪漫。”
“你们获得了满足了吗?”
有一会儿沉默。最后,她的声音透过屏风传过来。“我想没有。干前他总好喝酒,而且——哦,实际上它没有多少乐趣。我最终离开了他。因为我得知他从来不洗澡,而且,他出版自己的诗是自己花钱。”
查普曼博士加紧进行。他缩短了他的问题以便节约时间,谁知与之相反,她的回答越来越长。为了保持按规定的日程表进行,他把问题进行了合并。而她的回答比原先还长。这种情况他还很少遇到过。相当数量的妇女,在会见中,一般不大罗嗦,不会成这个样子——大都会对他们的习惯进行防范,伪装成难堪和害羞。
问答从婚前的暧味关系转到婚姻性生活。哈尼希太太的回答现在变得比前深思熟虑和简明了。哈尼希太太仍然与之每周同房两次。爱抚、调情按一分或两分钟处理。喜欢半身姿式。
所有的场合都是这样,并挨着进行。哈尼希先生的时间对于哈尼希太太来说非常宝贵,从来没有超过三分钟,不过,事毕后,他会对她调情一番以迎合她。哈尼希太太坚持认为她感到与哈尼希先生相处很愉快,查普曼博士却领悟出,比较确切的词应该用“尚可容忍得下去。”
“哈尼希太太,当你与你丈夫做爱时,你是穿着部分衣服还是全裸?”
“哦,并非全裸。”
“你要不就全裸,要不就不是全裸。”查普曼博士竭力控制得别让自己的声音变得粗暴。
“我穿件睡衣。”
“你不脱掉吗?”
“不。”
“那样的话你属部分着衣。”查普曼博士用密写符号填入表中,接着又恢复询问。“你们在一天的什么时间里做爱——早上,下午,傍晚,夜间?”
“睡觉的时候。”
“什么时间?”
“有时在10点以后。”
“那应该是夜间。”
查普曼博士做了记录,重新开始他的提问。随着他们回答的继续,他发觉哈尼希太太的声音变得低下来,她的口气更加不肯定,她的回答相当地简短。他们到达了婚外遇的领域,而这个领域哈尼希太太从来没有访问过。
“哦,好吧,让它带我们到这个系列的最后一个问题。你从来没有有过婚外遇。你感到自己在将来能不能做这样的事?
请回答——是或可能或不。”
“不。”
查普曼博士凝视着屏风。草原上猎手能够唤出野兽的气味,从骨子里能感到这种危险。这是出于一千次远征狩猎的直觉。
他试着从另一个角度发问:“你说,你不能构想做这种不贞行为。你压根儿从来没有想到过吗——仅仅是想它?”
“我告诉你,博士,没有。”
“在你与你丈夫抚摸或行房事时,你曾不曾希望或者梦见他是另一个人?我的意思是说,或者是某个你认识或遇到过的特定的人,或者仅仅泛指其他另一个人?”
“我没有这种希求和梦想,博士。”
在丛林中仍然存在着这种气味和瑟瑟声,不过,他此时放下了他的来福枪。她回答中的过度的气势可以表示出厌恶和震惊,以及她的防范。他惦量了一下可能性,扫视了一下她的问题单,最后得出结论,这位年轻的妇女,有知识的年轻妇女,能够信守她的婚姻契约。
“很好,哈尼希太太,让我们继续进行。”
当特丽萨驾驶着篷车沿着太平洋岸边的公路朝着康斯特布尔湾行进时,她知道,今天不是去海滨游玩或解闷消愁的好日子。近处,天空中悬笼着墨一般的乌云,似乎与那波涛汹涌的海水贴得很近。从大洋上刮来的阴冷的海风,凛烈刺骨。前方的公路和左边的使人扫兴的海滩,杂乱地布满了岩石和海草,显得很荒凉。这些是月黑天的荒野,狂风大作的所在。这是那从伍赛灵高地斯拉希克拉斯·格兰奇去的旅途。我知道你,艾丽斯·贝尔,因为今天早晨,我就是你。
这次会见定是人们议论的话题,特别一旦她知道,查普曼博士本人便是她的提问人。然而这时,她对什么会引起人们议论,什么不会引起人们议论的事情,已经不太感兴趣了。即使是她那美妙的化装舞会(在这个聚会上,要求每个妇女打扮成查普曼博士会见时自己希望成为的那种人),也没有激起她的情绪。因为这次聚会一接到通知就要开,她只好决定打电话邀请她的客人。她已经打了一半电话,她打算剩下的电话待会见一结束后中午打,可眼下已是中午,而她被载向——不,是主动开车到——这个海湾来。为什么?为了思考。思考什么?我不知道。有什么意义?意义,我不知道,你平常总是想起什么?
艾丽斯·贝尔?
她在那儿呆了10分钟,收拾她的物件。会见后,她在屋边停下车,换了件百慕大短裤,后来,又重新换成她去年在巴尔博亚穿过的那条短网球裤,又找到她的米色灯芯绒上衣、毛毯,临走前才想起抓上本书。
她踏着小路向康斯特布尔湾走下去。将毛毯铺在硬沙上。
坐了下来。天气很冷,她高兴自己穿上了那件灯芯绒上衣。她还没有来得及察看周围的海滩,现在,她环视了一下,当她看见他们四人时,她并没有感到吃惊。他们在二对二地用橄榄球玩一种粗野的体育捉人游戏。
她拿着在大腿上翻看的那本书,不知过了多少分钟,连书名也懒得瞥他一眼,只是毫无掩饰地观看他们的游戏,或者直截了当地说,观看他的游戏,浮现在她脑海里的,都是些关于爱的游戏和预戏的不相干的问题。什么像查普曼博士这样一位非同凡响的大人物竟乐于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足轻重的事情上。也就是说,如果它们是无足轻重的话。她猜想他知道得最清楚。真是莫名其妙,这竟使她感到悲伤。
她重新看过去。他比她曾经记得的还要高大。也许,那是因为他现在没穿那种不体面的运动短裤而穿了件紧身运动裤的缘故,全长的,像她在波因特参加田径动运会上所见到的军校学生所穿的一样。他从腰以上光着身子,大块头。
她等呀,等呀,最后游戏向她靠近,就像第一次那样,他在沙地上跋涉着向她走来,回头向上看,那个橄榄球高高地在空中旋转着朝他飞来。她看见那球马上就要砸到他头上,落在她身上。当球和人赫然逼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