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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三年
选自《针锋集》,北京出版社1958年版
旱天不旱地——记闽南抗旱斗争
旱天不旱地——记闽南抗旱斗争闽南在大旱中。闽南的龙溪专区在大旱中。龙溪专区的东南沿海四县(诏安、
东山、云霄、漳浦)和漳州平原(龙海县)在大旱中。
旱情到底有多重?最好是回溯一下历史。《漳州府志》记载了从唐贞元六年
(公元790年)到清乾隆五十六年(公元1791年)总共28次大旱。其中,载明旱期
的共有11次,而以距今整整800年的宋隆兴二年(公元1164年)和距今不到220年
的清乾隆十二年(公元1747年),两次为最长,大约都是七八个月。从清乾隆以后,
史料中没有查出关于旱情的记载。就本地人的记忆所及,从光绪二十八年(公元1903
年)至今,有过九次大旱,其中以1933年、1943年和1946年三次旱期最长,为时还
不超过六个月。而这一次呢,就龙溪专区来说,大部分地区从去年10月13日、14日
至今年5月底,总共七个半月,没有下过一次透雨。5月30日至6月2日下了一次
较大的雷阵雨,但大都下在山区。沿海的诏安、东山两县仍然滴雨未落,漳浦只下
一毫米,云霄下了三毫米。这就是说龙溪专区此次的大旱,既是古往今来所罕见的,
又是近代所没有的。
由于旱情延续和发展,至五月下旬,全专区22个蓄水100万立方米以上的水库,
有14个已经干涸,其余8个已经接近干涸,蓄水量只达原蓄水量的百分之四。闽南
第一条大江——九龙江的三条支流的流量已少到多年来的最低点。西溪已降到2.
71秒公方,北溪已降到22.5秒公方,南溪已经无水。至于其他小溪、小塘、水井
等等,也大都枯竭或接近枯竭。
这些考据和数字,并不是没有震动人心的力量的。近几天,江淮河汉之间小麦
生长较好的喜讯不断传来,却依然不能完全消除此地的人们对于当前旱情的优虑。
我自己,就是带着严重的不安来到闽南一带的。我们知道,龙溪专区,尤其是它的
漳州平原,是福建省内重要“谷仓”之一。如果天灾在这里得逞,会给国家和当地
人民造成多大的损失!
从闽中到闽南的天然交界处—一莆田南下,直到惠安、晋江、厦门、龙海、漳
浦、云霄,旱情似乎一步比一步严重,气候也似乎一步比一步灼热。海岸上所特有
的、凉爽而潮湿的、带咸味的清风总不见吹来,南方所特有的、雨蒙蒙、雾茫茫的
动人景色总不见在面前展开,扑面而来的尽是灸人的骄阳和闷人的热气。骄阳、热
气烤着人们的肢体,也绞着人们的心。在这里,人和土地所受到的礼遇是一样的。
这礼遇,真是何等严酷!
当我透过车窗,向不断伸展的田野作持久的观察以后,我的不安的感觉才逐渐
同许多新的喜悦和惊奇混合了起来,以至发生了尖锐的矛盾。你看,这旱情能说是
不严重吗?公路两旁的按树技头,已经垂下了片片黄叶;山上的野草丛中,已经出
现条条枯枝;大豆地里那不到一尺高的秧苗,竟也未老先衰地变得半身枯黄。论季
节,现在不过初夏;论气候,却好像已是暑天;论景色,却大有秋天的意味了。而
许多河道竟成了白色的沟滩,许多水塘成了干涸的深坑,许多田畦裂开了龟纹,许
多大川成了小河。这一切,又使我觉得恍如回到干燥的北方,而不是置身于水泽之
乡的南国了。但是,当我的目光倾注在广阔的田野上,只见那无边无际的、由半人
高的稻秧构成的绿色波浪仍然在微风中荡漾;稻秧的下半部仍然是闪着微光的、清
清的水。稻秧不仅没有旱死,而且长得又高又壮;谷穗不仅没有枯干,而且生得又
长又粗。从这大片大片的稻田上,你能看出什么旱象来吗?不能,这分明是丰年的
标志!风调雨顺的标志!
5月30日晚上,我从云霄折回,到了龙溪专署所在地的漳州。见到专署的负责
同志,我就迫不及待地把我路途上所感到的矛盾。我的不安、喜悦和惊奇,向他作
了简略的叙述。他回答道;“实际情况大体上是这样的。用群众的话说,就是:”
旱天不旱地,旱灾不旱市(指市场物价稳定,社会秩序良好)‘,’过去受旱一片
白,现在受旱一片青‘。我们的抗旱斗争,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胜利。但是,旱情太
严重了!虽然经过巨大的努力,还有百分之九的早稻没有插上秧;插上又晒死的,
占早稻种植面积的百分之三强;现在受旱的占早稻种植面积的百分之二十九。严重
的是,旱情井未缓和,抗旱斗争到了最艰苦的阶段。地委刚刚开过会,我们决心咬
紧牙关;再接再励地干下去,不叫老天低头不罢休!“
“在这样的大旱中,你们能够取得这样大的成绩,实在足以惊天动地了。这些
成绩是怎样取得的呢?”我不禁发问道。“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一致以为:这是
共产党和毛主席领导的伟大胜利,是三面红旗的伟大胜利,是共产主义思想的胜利!
对此,我们这一次体验得太深刻了;受到的教育太大了!当然,我们从来都认为党
和毛主席的领导、三面红旗、共产主义思想是伟大的、正确的。但是这一次抗旱斗
争使我们的认识大大深化了。而且我敢说;这样的认识已经在广大干部和广大群众
中牢固地生了根。”他恳切地做了这样的回答。
真像指挥作战的指挥员一样,他挥动一下手臂,意思大约是:“让事实说话吧
1”于是,我们便一同到了九龙江北滦堵江工程的工地。
北溪堵江工程是在漳州以东18公里的江东桥附近进行的。北溪是九龙江三条支
流中最大的一条。现在水位却已降得很低,以致不能直接流进通向角美、紫泥两个
公社的七万亩稻田的大渠道了。现在,用一条人工大坝把它拦腰截断,叫它水位提
高,河水倒流,这样,不仅可以直接流人通向角美、紫泥公社的大渠道,而且可以
北水西调,支援流量更低的西溪,灌溉西溪流域的16万亩稻田。这个堵江工程是相
当巨大的,工程总量共10万土石方,又必须在五天内完成。这个工程之紧张,劳动
之艰苦,是显而易见的。
而事实却与我的想像并不完全相同,工程虽大,人数虽多(总共有12000人日
夜操作);现场上可并不拥挤,劳动在有秩序、有节奏地进行着。一列列担着沙土
筐的男女鱼贯地、秩序井然地走向大坝的中间缺口处,把沙土倒下,又鱼贯地、秩
序井然地担着空筐回来。大坝即将合拢的缺口处,一批解放军同志在船上操纵着打
桩机在打桩。大坝的上下,有几十条小船在游动着运送沙土。只有空中灼热得发红
的阳光,无限制地向人们的身上倾泻,被未完成的坝身挡住去路的流水向缺口处狂
旋乱转。人们的脸上、臂膀上那如雨的汗水,充分地显示出这场战斗的紧张和劳动
的艰辛。脚下的沙地像烙铁一样滚烫。据说,不习惯赤脚行走的人,只要走上几百
米,就可能把脚底烫肿。
在河边仅有的席棚入口处,我们见到指挥这场战斗的龙海县委书记刘秉仁同
志和副县长杨松山同志。他们刚刚还在参加一个青年突击队的劳动,是指挥部的
同志把他们唤回来的。刘秉仁同志昨天中了暑,今天仍然坚持与群众共同劳动。他
们的脸上大汗如雨,腿上沾满泥浆。从他们黑红黑红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们已久经
劳动的锻炼了。刘秉仁同志劈头就说:“群众的干劲太大了,每一班都要指挥部下
命令才肯休息。中午太热,可是这一班非要坚持干到下午三点不可。这怎么行!沙
洲大队本该夜里三点半上班,他们两点半就来了……。
提到沙洲大队,同志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告诉我:这个大队恰恰是以后唯一受
损失的大队。他们的稻田处于大坝的脚下,大坝一起,他们将有2000亩稻田绝水受
旱。为着了解他们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我们马上到了沙洲大队的操作地点跟大队
长见了面。我发现这位身材细高的大队长身上,没有任何不快的表情,他神采焕发
地用流利的闽南话说道:“这个大坝修起来,恰好扼住了我们的喉咙。”他用手指
指他自己的喉咙。可是群众说:“要顾全大局,丢两千,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