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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奇迹。
只要一想到她背后鲜血直流,脸上却没有半分苦痛,身板撑得笔直的样子,他便深深地心疼她,且由衷地敬畏她,欣赏她,爱慕她。
“甄意,你很厉害。”他重复了一遍,低下头,在她眼睛上落下很浅的一吻,轻缓,温柔。
不经意间,她又微微笑了,大难之后,这样被他拥在怀里,被他轻吻,她已经觉得幸福。
“言格,我被抓走了,还受了伤,你是不是很心疼?”
“嗯。”他缓缓地说,“疼得要死。”
很清淡的四个字,却叫她狠狠一怔,心里咯得疼痛。
“我也是。”她轻声说,想起杨姿和她说的那些事情了。
甄意阖上眼睛,唇角的微笑仍然幸福知足,她知道了很多事,人格分裂,言格的受伤。可是……
她靠在他肩上,眼角有泪花,嘴角的笑容却不断放大:
“言格,他们都说我生病了,都说我伤害你。可我不管,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永不分离。你也不准走,你放心,我以后都会对你好好的。”
言格稍稍一愣,眼睛里便染了说不出的柔情。原以为在这两件事上要宽慰她,给她做心理建设,没想,全无必要。他们已有足够的默契和依赖。
她知道他最需要的是她,所以她义无反顾地不松手。
“我不会走,”他微微弯唇,“甄意,你一直对我很好。”
她累了,趴在他怀里幸福地闭上眼,懒懒地动了一下,忽而又想起一事,问:“淮生怎么样了?还有杨姿。”
他迟疑半刻,道:“淮生被捕,杨姿死了。”
“死了?”甄意缓缓地重复了一句,一瞬间,心里弥漫出说不清的滞闷……
言格没在言语,眸光却渐深。
警方从淮生那里得知了甄意人格分裂的事。淮如的死要重新调查,而杨姿的死也疑点重重。
律师说,甄意这种情况,要被关入精神病监狱。
呵,怎么能?
第97章chapter97…1
chapter97…1
午间的小憩并不安宁。
窗外依旧是风暴过后的大雨,这原本是最适合睡觉的天气,可甄意这几天的睡眠都如同台风海面上的小舟,深深浅浅地颠簸,无止无休。
那个纠缠不休的声音又出现了:
“甄意,从此你会过得很幸福,开了工作室,打造了你自己的大律师品牌;和你最爱的男人结了婚,每天晚上在他给的温暖中入睡;不过……
有一天,我先醒过来,那个男人还搂着你,熟睡着,毫无防备,于是我拿起刀,刺进他的心脏,你说,你的心会不会跟着他一起停跳?”
甄意猛地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里一片冷寂,却又在瞬间化作了温柔的安静。
床单洁白,光线昏暗。
言格侧躺在她身旁,呼吸浅浅,睡颜安详,一只手覆在她的小拳头上,一只搭在她的尾骨边。他几天没有好好睡觉,是累了。
甄意照例是趴着的,一瞬不眨地看着他。
深色的窗帘遮着,外边的风雨声朦胧而不清晰。半明半暗的天光里,他安然阖着眼,男人的柔弱和清润在他熟睡的脸上展露无遗。
他是多爱她,多信她,才会把心口的位置对着她。
他对她,毫无防备。
她心里暖得发酸,想起甄心的话,又微微苦涩,脑袋挪过去一点,听见他胸膛均匀而有力的心跳声,这才安稳。
大风大雨的天气里,同盖一张被子,缩在他怀里取暖,她可以什么都不想,就这样乖乖地趴一天,不吵吵也不乱动。
脑袋放空之时,却感觉他的手指隔着病号服,在她尾骨底端来回抚摸起来,惹得背脊一阵颤栗。
她倏然仰起头,见他已经醒了,正望着她。
那漂亮的眼睛底下还有浅浅的黑眼圈,眸光却清隽醒然,嗓音带着刚醒的缱绻,问:“怎么就醒了?”手腕从被子里抬出来,“才睡了不到10分钟。”
“好像伤口有点儿痒痒么。”她也刚醒还温柔,声音有点儿娇憨软萌,往他身边拱了拱,一副小猴子求同伴挠痒痒的姿态。
“是吗。”他手指钻进她上衣里,隔着绷带抚摸轻蹭,“哪里?”
“往上……左边一点……呜……呜……”她软趴趴地闭上眼睛,在他手指的轻抚下,肌肤上阵阵发麻颤栗,觉得浑身都惬意舒爽起来。
言格给她挠挠完,整理好衣服,看她这几天精神恢复得不错了,长日苍白的脸上也终于有了血色。
隔了半会儿,他漫不经意地问:“做梦了吗?”
甄意心里顿时一个咯噔,果然什么都是躲不过他的眼睛的,好在她早有准备。
“对啊,做了个吓死人的梦,梦见我一张口吃东西,上边的牙齿就全掉光了。”她特配合地张开嘴巴做演示,手指在柔软的嘴唇上戳啊戳。
“梦见牙齿掉了。”他定定的,重复她的话。
她一口咬定,言之凿凿:“就是啊。不过梦都是反的,我上边的牙齿才不会掉光呢。你说是吧?”
“嗯。是反的。”他觑她一眼,淡淡地赞同,“所以你下边的牙齿会掉光。”
甄意愣愣一秒,一瞬间像是回到了一开始的精神病院里,那时的言医生好冷。
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突然这样子萌贱,你弟弟知道嘛?”“哈哈,言格你好冷哦,一点儿都不好笑。哈哈。”
话这么说,可她趴在床上笑个不停,身子不方便,咯咯咯地笑着,动静极大,整个人都在哒哒地起伏,带动着一张床都在抖。
这丫头连生病都是欢腾的。
言格:“……”
她笑得脸都红了,整个儿开心欢乐起来,一边脸歪在枕头上,长发凌乱,又叽叽咕咕地哼起了自谱的调子。
他觉得有些事情真是解释不清,无厘头又不可思议。
怎么会只要有她在身边,他的心便安稳;分明是喜静的性子,却能容忍她一切不着调的行为。不,不是容忍,是只有看着她肆无忌惮地闹腾,他才知何为开心的滋味。
就像此刻,陪她午睡,被她的小动静弄醒,看她笑得床都在抖,他却觉得惬意恬淡,这样的时光,过一辈子也愿意。
拿什么,都不舍得换。
他静然看了半晌,抬手去捋她笑得垂落脸颊的碎发,捏在指尖又觉得异常柔软,手指忍不住缠绕起她的发丝玩,她的注意力也吸引过来,看着他玩。
一个静如止水,一个兴致勃勃。
一室的静谧里,她的长发在他指尖绕了数分钟。
两人竟也不觉得无聊,反倒安宁而心有灵犀得很。
甄意静静地凝望他半刻,终究是开口了:“言格……”
“嗯?”
“淮生说,甄心才是主人格,说我是衍生的;还说甄心,也就是我,是这一切的幕后boss。”
他的手指顿了一下,抬眸看她:“你信吗?”
“我不知道,所以问你啊。”她目光灼灼,很认真。
他垂下眸:“我认为,这是他想故意刺激你而说的谎话。”
“哦,我也希望是这样。”她轻轻地说,低下了头,“但我总是担心甄心哪天又会跑出来。”
言格松开了她的头发,嗓音清润:
“甄意,相信你自己。在上次那样绝望惨痛的境遇里,你都战胜了她,我想,以后不会再有比这次更难的坎。等你身体康复了,我会开始给你治疗,一直陪着你。”
她望住他深邃清黑的眉眼,恍惚间好似沉沦,心底便又是一派安详宁和。
不知为何,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对她总是有抚慰心灵的力量。每每让迷茫中的她找回信心和坚定的方向。
她鼓了鼓腮帮子:“可有时又有点儿难过啊。以前我一直以为,每当我无助的时候,都是她在关键时刻拯救我。现在才发现,过去一直陪着我的姐姐却是这个样子,想伤害你,想让我死。我真是恨她,可虽然恨,又觉得她像是被囚禁在永无天日的黑暗里,好凄惨。还不如……”
她不做声了,此刻她算是理解了淮生的心情:还不如死去。
“甄意,我却认为不是甄心在拯救你,而是你在拯救她。”言格握着她的肩膀,认真道,“是你的坚强和坚守,遏制住了她的黑暗,没有让她堕入邪恶。”
“可是……”甄意轻轻蹙眉,“淮如死的时候,还有杨姿死的时候,那些具体的事情我都不记太清了。其实是甄心出现了吧,不然警方怎么会把我列入头号嫌疑人?”
“这些事你不用管。我会请律师帮你处理,你只要好好养伤就好。”想起检方的那些指控,言格的心里笼罩了一层极淡的阴霾。
甄意还想说什么,看见他不经意深沉下去的眼眸,便作罢了。
言格把她往自己胸口拢了拢,在她耳边轻声道:“再睡一会儿吧。”
他话音才落,她便觉得乏了,眼皮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