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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又是好几秒没人接话。
“呵。”一声冷笑格外刺耳,打破了会议室里的安静。
犯罪学家目光挪过来,不悦,仿佛看一个极不礼貌的人;
而甄意毫无畏惧,凉凉地迎视着他的目光,道:“以所谓的‘客观’来凸显自己的‘专业’,是不是显得太没人性了一点?”
犯罪学家皱了眉;
而他身旁的社会学家开口了,语气不善,像老师训学生:“我们不能因为一味地顺从民意,因为迫于社会舆论的压力而放弃我们的专业性,去做民众呼吁的选择。”
甄意反唇相讥:“显示自己的‘专业’是根据客观判断做出对的事情,而不是逆反地不经判断就一味盲目地站在反对的一方,以为只要反对就是专业,只要反对就是理智,只要反对就是标新立异!”
“你。。。。。。”社会学家被噎住。
方检察官缓缓道:“的确,执法者不应该受舆论的左右和摆布。可这一次,根据现场的目击者证词和地铁监控录像,那几位施暴者是故意杀人无疑。”
犯罪学家仍然不赞同:“犯罪嫌疑人在主观上并没有想把人打死,这个结果出乎了他们的意料。我去监狱看过他们,他们表示,没想到那个女人打几下就死了。”
“打几下就死了?”尹铎努力克制,可声音还是冷下来,“这就是他们对自己活活打死一位孕妇的这种行为的评价?”
法律学家平静地说:“因为死者是孕妇,所以公众的愤怒值达到了顶点,但这位女性怀孕不到两个月,施暴者根本看不出她有孕在身。这一点我们必须做到客观,不能把‘虐待孕妇’这种事主观地强加给犯罪嫌疑人。不然,这是对我们专业性的侮辱。”
甄意气极反笑,冷声道:
“朗朗乾坤,一个无辜女人被活活打死,这又是谁的奇耻大辱?!这是在打在座的所有人的脸,发生这种事,你不觉得是对人性的侮辱了吗?!”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尴尬而静默。
法律学家无可辩驳,脸上过不去,皱眉说:“你不要这么激动,激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们要看客观证据。”
“证据难找是吗?我们帮你们找好了。”甄意把笔记本打开,利落地翻转,推过去,
“首先,根据目击者拍摄的视频,女人倒下后惨叫,捂着肚子喊:‘我有孩子。’喊了不下7次,结果却遭来女性施暴者对其腹部猛踢;
其次,”
“啪”地一声狠敲键盘,视频暂停,
“你们看好了,视频中的这几个男女在踩受害者的头,甚至把她的头踢向墙壁。
他们说‘没想到’?说‘打几下就死了’?”
甄意气得声音在颤,
“女人的头部遭受不下30次重踢,他们会预想不到这能把人打死?而你们是多无知多愚蠢竟会相信他们的话?”
言辞激烈,语气凌厉。
如此不加掩饰的斥骂叫对面一群专家噤声不语,个个忍着气。
“不要给我玩文字游戏说不是故意杀人。”甄意厉声道,
“作为法律专家,你们比谁都清楚,行为人明知自己的行为会发生致他人死亡的结果,希望或者放任这种结果发生即为故意。
而这群犯罪嫌人,即使没有希望,他们也放任结果发生,这就是故意杀人!”
她愤怒的斥责还在会议室里回荡,对面的专家们面红耳赤。
社会学家忍不住,说:“人都有从众心理,这群人的犯罪是受同伴的影响,从众所致。从这一点看,应该另行从轻考虑。”
“从轻考虑?”甄意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毫不松口,咄咄逼人,
“这世上有一类犯罪分子,永不可宽恕原谅,永不值得同情豁免:恐怖分子。
而这群人,警察到了都没停手,他们和魔鬼有什么区别?
他们凶残,他们暴戾,比恐怖分子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对公众的心理冲击,比恐怖分子更甚。正义得不到声张,公平被剥夺,你们让公众以后如何信仰法律,如何信守制度?”
尹铎也沉静道:
“凡枉杀一人者,如杀众人。杀一人身,杀众人心。这件事绝不能从轻。”
方检察官不经意地连连点头。
可法律专家仍然满面愁容,痛心疾首状:“我理解你们和公众的愤怒,可每当发生这种事,舆论便会把执法者抛到风口浪尖,用民意来影响大家的情绪和抉择,这是以暴制暴啊!”
以暴制暴?
在摆明了的证据面前,他们居然说出这种话?
甄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竟无语。
而尹铎冷斥:“公众是在相信法律,请求法律为受害者主持正义!暴徒打的只是无辜的女子吗?不,他们打的是你们的公平和法律!”
法律专家争辩:“制定法律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我们顺从民意,不保持冷静,这是在亵渎法律的尊严。”
“法律的目的不是杀人,是惩戒。”
甄意彻底冷脸,疾言厉色,
“法律不仅是为了告慰死者,更是为了保护活着的人。你们这些所谓的专家,真的明白你们捍卫的法律的尊严,是什么意思吗?
不让每一个受害者枉死,不让每一个幸存者心寒。你们心中的法律,做到了吗?!”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就连方检察官也觉头皮发麻,胸腔中情绪激烈涌动。
而这一番话,叫对面的专家团们彻底再没了言语。
走出大楼时,天色已经晚了。
甄意和尹铎他们沿着大理石台阶走下去,每个人心中都很沉重。
虽然最终确定是故意杀人无疑了,但在量刑上,预期的情况是2人死刑,2人无期,3人十年,另一个未成年女生则待定。
尹铎给大家打气:“这已经是比较满意的量刑了。”
甄意情绪不高,低声道:“对林芝的父母和丈夫来说,远远不够满意。”
尹铎叹了口气:“甄意,我们都知道,不可能7个人全判死刑。”
“是啊,我知道。”甄意寂静地笑笑,“可我无法理解。虽然学法律那么多年,虽然你们又要说我激动,说我感情用事了。可是。。。。。。”
“我真的不懂,一直都不懂。”夜色中,她的脸格外寂寞,“生命本就无价,杀人的罪恶也无法衡量。可为什么要用无法衡量的东西来做计算题。8个凶手杀1个人,就比1个凶手杀8个人罪孽要轻吗?”
尹铎转头看她,只看见夜幕中,她的侧脸格外白皙柔弱,声音也听上去那样低落,叫他心都软了下来。
他轻声道:“甄意,你很清楚的,法不责众。”
“是啊,又是所谓的法不责众。”甄意苦苦一笑,
“因为凶手是8个人,死者只有1个,所以这种责任是可以平均分担,然后减轻的吗?如果是这样,是不是以后杀人都群体行动,这样就可以免责?
呵,不用如果,这种情况的确会免责。发生过很多次了不是吗?货车翻车了,众人哄抢;群体打砸,群体斗殴,这样的事件还少吗?可偏偏,偏偏啊,法不责众。”
尹铎默然,不知该如何宽慰。
事实便是这样,情与理,很多时候都讲不通;而理,有些时候本身都讲不通。
甄意耷拉着脑袋走了几级台阶,无意识看看手表,快8点了。
。。。。。。
猛地一惊,慌忙翻出手机。没有未读短信,只有一个未接来电,下午5点,言格打来的。刚要回,尹铎拍拍她的肩膀,又回头看众人:
“大家别沮丧,先一起去吃顿晚饭吧!”
甄意此刻哪里还有心思吃晚饭,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就望见。。。。。。
秋天的夜里,玉兰花路灯的光乳白而朦胧,从层层叠叠的树叶间流泻而下,像轻纱笼罩的梦境。
路边的树木仍是茂盛遮天,只是临海的风清凉沁心,一吹,青黄相接的落叶便纷纷坠落,在白纱般的路灯光里翩跹飘旋。
而言格一袭墨蓝色风衣,双手插兜,悄然无声地立在灯光下一世透明的落叶里。
碎发下,眉目如画,眸子深邃清湛,望着她。
夜里的海风吹着他的衣角翻飞,他身形笔直而修挺,像一棵不临风的玉树。
甄意呆了几秒,全然没意识到尹铎的手还搭在她肩膀上。
片刻前沮丧幽闷的心此刻被一种渐渐涌起的惊喜替代,
这。。。。。。
她都没告诉他开会的具体位置,而他居然找来这里了?!
为什么脑海中莫名想到一只冷淡又骄傲的小白狗,顺着她的气味,这边凑凑,那边闻闻,一路嗅嗅,最终追来这里。
然后。。。。。。
乖乖坐在路灯下,一下一下,缓缓摇着尾巴等她。
不看路边的蝴蝶,也不看路过的猫咪,黑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移,只盯着这里。天黑了也不走,不等到她绝不走。
嗷~
当然,面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