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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精神病院侧楼3层的小厅里,一片白色。
远方海洋来的风,带着初秋微微的凉意,从窗外吹进来,桌上的白纸随着清风微微浮动,在桌上飘。
淡金色的阳光笼罩在厉佑头上,那张棱角分明而姿色出众的脸,此刻浮现了一丝笑意。清黑的眼眸也是深深的,盯着桌子对面的言医生,似笑非笑。
言格则平平淡淡的,问:“淮如的药物配方,是你给的吧?”
厉佑耸耸肩:“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不过。。。。。。”他揉了揉太阳穴,“或许我的精神出去游荡,寄住在哪个人的脑袋里,控制了她。”
言格不说话了,表情波澜不起,看了他几秒,起身。
厉佑抬眸:“不问了?”
“没有价值。”言格淡淡道,仿佛他不值一提。
厉佑极轻地敛起眼瞳,看得出是不悦的,隐约被他惹了。
“她是一个失败的实验品。”他终于冷硬地开口。
这个“她”是淮如。
言格双手插兜,拔脚离开:“早想到了。”
淡静的语气仿佛把他早看穿了。
厉佑见他要走,冷哼了一声,又笑道:“可她是一个成功的实验品。”
这个“她”,不是淮如。
言格没有回头,仿佛这对他依旧是已知信息。
继续往前走,却听身后厉佑笑意点点:“但,失败的实验品,还有未完的利用价值。所以。。。。。。”
下一秒,言格的手机滴滴响了一下,接起来一看,
淮如在被运送去监狱的途中,离奇逃脱失踪了。。。。。。
第76章chapter79
下午三点;病房窗外的树上,阳光灿灿。风一吹,叶子上的光线便轻快地闪烁起来,细细碎碎的,像湖面。
甄意靠在门边;歪头望着窗边的两人出神。
阳光折进病房;撒在他们身上,粼粼如水波;又像旧时光。朦胧,却闪耀。
言栩坐在轮椅里,安静而又沉默;目光如水,静谧无声地笼在安瑶身上;后者则半跪在轮椅边;给他整理衣领。
两人分明没有言语交流,可一举一动里都透着细腻和默契。
她给他整理好衬衫,又抚抚他的肩膀,把他整理得一丝不苟了,目光才落到他脸上,安然地含着笑。
言栩并不笑的,只是那样看着她,眸光很静,不深,也不浅。
安瑶起身,缓缓推他的轮椅,出了病房。原本守在病房门口的西装男们,隔着四五米的距离跟着。
原来也有这样一种爱情,无声,却细沉。
甄意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想。
想着想着,就有点儿想言格了。其实,他对她也是如此。不说,但就在那里。
独自走下停车场,想着给言格打电话时,手机响了:“甄意,你家男人电话~~快来接哟~~~”
笑容忍不住就爬上了唇角,接起来,声音里掩饰不住快乐:“好巧哦,我刚想给你打电话,真是心有灵犀。”
那边微顿了一下,才轻声唤她:“甄意。”
“诶!”她朗朗地回答。
那边又顿了一下。
“你在哪儿?”他嗓音清沉。
“你在哪儿?”她声音轻快。
“我在hk。”
“我在深城。”
又是异口同声,他便不说话了。
“诶?你什么时候去hk了没叫上我?”她习惯性地嘟起了嘴,“而且言栩出院哦,你都不来看看。”
她说着,摁了一下车钥匙,车子“滴滴”地叫唤,在地下停车场里格外的空旷刺耳。
“你在哪儿?”他似乎有些紧张,声音很低,语速也比平时快,“甄意,你现在一个人吗?”
“是啊,怎么了?”她拉开车门,坐上车,钥匙□□孔里,正要扭动。。。。。。
“和言栩他们一起,不要一个人。”
甄意纳闷:“可我现在要去hk啊,明天是林警官的葬礼。”
“淮如逃走了,”电话里,他的声音是局促的,“我担心她会去找你。”
甄意背脊一凉,立刻四周看看,安静空旷的地下,没有人影,只有无数空旷而安静的车子。
声音不自觉小了下来:“她难道不会去找淮生么?”
“她也知道,警方会第一时间监视淮生,她不会那么笨自投罗网。”
“可,她应该还在hk,到深城来。。。。。。过不了关吧。”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嗓音平淡下去,“嗯,我也这么想。”但,不知为何,就是担心。
他的心理,她哪里不明白。
启动汽车,她不经意地,心里又温暖了。
“在hk等我哦,不要我一过去,你又窜回深城了。”
“嗯。。。。。。好。”
第二天,是林涵的葬礼。
初秋的hk城,下了雨,天空灰蒙蒙的,又低又沉。很多市民冒着雨排着队去给他送行。满世界都是黄色白色的菊花。
甄意一身黑裙,立在人群里,言格给她撑着大大的黑伞。
她静默地望着林涵的棺柩,目光越过人群,却隐约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脸色白得像鬼,隐匿在很多张悲伤的面孔里。眼神如刀,仇恨地盯着她。
她猛地一惊,淮如?
可再定睛一看,那张惨白的脸仿佛闪了一下,消失不见了。仿佛只是幻觉。
她想去捉,可人太多,淮如已经看不见了,也正是那一刻,起棺了。
棺木上覆盖着鲜艳的紫荆花旗,几位警司抬着棺木,摆臂正步,从人群里走过。有人红了眼眶,有人落泪,有人则泣不成声。
甄意收回思绪,眼神凝去那面红色的旗帜上,心中的情绪悲壮,慷慨,激昂。。。。。。却又最终平静下去。
现在,还记得林涵的声音,或许,很多年之后,都不会忘记。
隔着胶带,嗓音浑浊而模糊,用力而坚决,
一声,四声,四声,三声,
甄,意,动,手。
眼泪,便再度落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她兴致不高,蔫蔫地趴在车窗边,望着玻璃上凝结汇集的雨水滴发呆。
言格看她情绪恹恹的,始终挂心,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甄意?”
“嗯?”
“不要难过了。”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话。
可即使是这样简单的话,对她也很有效果。
她回过头来,精神好了一点,点点头:“好呀。”
言格:“。。。。。。”
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自我疗伤能力特强,特别好哄,特别配合,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努力想了想,说:“我们说话吧。”
甄意:“。。。。。。”
可她其实知道他想安慰的心思,因为明了,所以一下子就觉得窝心。
她窝进座椅靠背里,懒懒地放松下来。
车厢里安安静静的,外面是朦胧的雨水和模糊的世界。
这样的氛围,真适合聊天啊。
她手指轻轻抠着玻璃窗,指尖凉凉的,心里也平静,想起不久前在医院看到的一幕,想起他紧张的电话,他不太熟练的宽慰,不知为何,就说:
“言格,其实你一直都对我很好。”
这话有些突如其来。
言格转眸看她,眸光很深,一瞬不眨。
“我不开心的时候,其实你有想让我开心。”她歪着头,细细的手指在玻璃上写他的名字,“我难受的时候,你也会想努力让我不难受。”
她回头来了,微笑:“记不记得,你背过我?一开始也不知是怎么背上去的,后来,每次我一不开心,你就会背我了。”
她想起,有一次,她没任何原因,突发奇想在大街上让他背她,他不肯。
言格站着不动,她就猴子一样往他背上爬,跟爬树似的。他站得笔直,脊梁不弯,也不吭声,身板被她捣鼓折腾得时不时轻晃,偏偏就是不折腰。
她最后终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去了,撅着屁股,双腿圈在他腰上,却没地儿依附,又缓缓滑下去。可真差点儿滑下去时,他终究是弯腰,掌心握住她的双腿,把她托了起来。
想起旧事,她忍俊不禁,拿脚踢踢他:“诶,你背过我好多次呢,你记不记得啊。”
半明半暗中,言格轻轻点了一下头。
记得。
当然记得。
比如第一次。
中学时代,他生过几次病。即使他不去学校也没关系,可他从不会请假旷课。倒不是因为他多爱学习,而是……
她的教室在一号教学楼四层,他的教室在二号教学楼五层。
除去提前下课和自习,下课十分钟,她会在下课铃响的一瞬间冲出教室,飞一样下楼,跑过小操场,冲上楼,跑去他的教室,
又在上课铃响的瞬间,一溜烟跋山涉水般地原路返回。
一天5次课间,2次上学,两次放学,一星期5天,一月4星期,一年9个月……
他不知道如果她兴冲冲气喘吁吁地狂奔到他教室门口,却没有看到他,会是种怎样失望落寞的心情。
而他,不希望她失落。
想到她可怜巴巴的失望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