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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爱国主义这种人民的鸦片①联系在一起。性生活呢,是不是人民的鸦片?对有些人来说是的。对有些最好的人来说是的。但是喝酒是人民最好的鸦片,啊,呱呱叫的鸦片。尽管有些人情愿听收音机,另一种人民的鸦片,他在采用的一种廉价的鸦片。赌博也得同这些算在一起,一种人民的鸦片,最古老的一种,要是真的有什么人民的鸦片的话。还有抱负,也是人民的鸦片,同这种抱负在一起的是对任何一种新形式的统治产生的信念。你想要的是最低限度的统治,始终是较少的统治。自由,这是我们所信仰的,眼下是麦克法登②的一本出版物的名字。我们信仰这玩意儿,尽管他们还没有给它找到一个新名字。但是,什么是真正的自由呢?什么是真正的、货真价实的人民的鸦片呢?他知道得很清楚。它已经溜到他脑子里那个亮堂部分的角落附近,他在黄昏喝了两三杯以后,它就在那里;他知道,它在那里(当然它不是真的在那里)。那是什么?他知道得很清楚。那是什么?当然喽,面包是人民的鸦片。他会记住这个吗?在白天这会有什么意义呢?面包是人民的鸦片——
①墨索里尼和希特勒就是利用意大利和德国的经济萧条,煽动人民的沙文主义,而得以登台的。
②麦克法登(BernardMacFadden,1868…1945):美国出版商,他出版的《自由》杂志销数很大,非常流行——
〃劳驾,〃护士进来的时候,弗雷泽先生对她说,〃请你去把那个瘦小的墨西哥人找来,好不?〃
〃你喜欢这支曲子吗?〃那个墨西哥人在门口说。
〃很喜欢。〃
〃这是一支有历史意义的曲子,〃那个墨西哥人说,〃是支真正的革命曲子。〃
〃请问,〃弗雷泽先生说,〃干吗不用麻醉剂就给人民动手术?〃
〃我不懂。〃
〃干吗所有的人民的鸦片并不都是好的。你想要把人民怎么样?〃
〃他们应该从无知中被拯救出来。〃
〃别胡扯。教育是一种人民的鸦片。你应该知道这一点。你受过一点教育嘛。〃
〃你不相信教育?〃
〃不信,〃弗雷泽先生说,〃知识嘛,我信。〃
〃我不同意你的意见。〃
〃有许多回,我乐于不同意自己的意见。〃
〃你下回还要听'柯卡拉恰'吗?〃那个墨西哥人担心地问。
〃要听,〃弗雷泽先生说,〃下回再奏'柯卡拉恰'。它比收音机好。〃
弗雷泽先生想,革命不是鸦片。革命是一种感情的净化,是一种只能被暴政延长的欣喜。鸦片是用在革命前和革命后的。他想得真好,有点太好了。
一会儿以后,他们就会走了,他想,他们就会把〃柯卡拉恰〃带走了。接着他就会喝一点烈酒,开收音机,你可以把收音机的声音开得很低,使得你自己刚能听到。
鹿金译
两代父子
城里大街的中心地段,有一块命令车辆绕道行驶的牌子,可是车辆到此却都公然直穿而过;尼古拉斯·亚当斯心想那大概是修路工程已经完工,所以也就只管顺着那空落落的砖起的大街往前驶去。星期天来往车辆稀少,红绿灯却变来换去,弄得他还要停车,明年要是公家无力筹措这笔电费的话,这些红绿灯也就要亮不起来了。再往前去,是两排浓荫大树,这是标准的小城风光,假如你是当地人,常在树下散步,一定会从心底里喜爱这些大树的;只是在外乡人看来总觉得枝叶未免过于繁密,底下的房子不见天日,潮气太重。过了最后一幢住宅,便是那高低起伏、笔直向前的公路,红土的路堤修得平平整整,两旁都是第二代新长的幼树。这里虽不是他的家乡,但是仲秋时节驱车行驶在这一带,看看远近景色,也确实赏心悦目。棉花铃子早已摘完,垦地上已经翻种了一片片玉米,有的地方还间种着一道道红高粱。一路来车子倒也好开,儿子早已在身旁睡熟,一天的路程已经赶完,今晚过夜的那个城市又是他熟悉的,所以尼克现在满有心思看看玉米地里哪儿还种有黄豆,哪儿还种有豌豆,隔开多少树林子有一起垦地,宅子和杂用小屋离田地和林子有多远。他一路过去,心里还在琢磨在这儿打猎该如何下手。他每过一片空地都要打量一下飞禽野鸟会在哪儿觅食,会在哪儿找窝,暗暗估计到哪儿去找准能找到一大窝,鸟窜起来又会朝哪儿飞。
要是打鹌鹑的话,一旦猎狗找到了鹌鹑,那你千万不能去把鹌鹑逃回老窝的路给堵住,要不然鹌鹑哄的一窜而起,会一股脑儿向你扑来,有的马上冲天直飞,有的从你耳边擦过,呼的一声掠过你眼前时,那身影之大可是你从来也没有见过的。要打的话只有一个好办法,那就是背过身子,等餉E鹑从你肩头上飞过,在停住翅膀快要斜掠入林的将下未下之际,瞄准开枪。这种打鹌鹑的窍门都是父亲教给他的,尼古拉斯·亚当斯不禁又怀念起父亲来了。一想起父亲,首先出现在眼前的总是那双眼睛。魁伟的身躯,敏捷的动作,宽阔的肩膀,弯弯的鹰钩鼻子,那老好人式的下巴底下的一把胡子,这些都还在其次——他最先想到的总是那双眼睛。两道眉毛摆好阵势,在前面构成了一道屏障,眼睛就深深的嵌在头颅里,仿佛是什么无比贵重的仪器,需得加以特殊的保护似的。父亲眼睛尖,看得远,比平常人来都要胜过许多,这一点是父亲的得天独厚之处。父亲的眼光之好,可以说不下于巨角野羊,不下于雄鹰。
当年他常常跟父亲一起站在湖边(那时他自己的眼力也还极好),父亲有时会对他说:〃对岸升旗了。〃尼克却怎么也瞧不见旗子,更瞧不见旗杆。父亲接着又会说:〃瞧,那是你妹妹多萝西。旗子就是她升上去的,这会儿她走上码头来了。〃
尼克隔湖望去,看见了对面那林木蓊郁的一长溜儿湖岸,那背后耸起的大树,那突出在里湖口的尖角地,那牧场一带的光洁的山冈,那绿树掩映下的他们家的白色的小宅子,可就是瞧不见旗杆,也瞧不见码头,看到的只是一弯湖岸,白茫茫的浅滩。
〃靠近尖角地那面的山坡上有一群羊,你看得见吗?〃
〃看见了。〃
他只看见青灰色的山上有一块淡淡的白斑。
〃我还数得上来呢,〃父亲说。
父亲非常神经质,人只要有某一方面的官能超过了常人的需要,那就难免会有这种毛病。而且他还很感情用事,感情用事的人也往往总是这样,心肠虽狠,却常常受气。此外,他的倒霉事儿也挺多,这可不都是他自己招来的。人家做了个圈套,他去稍稍帮了点忙,结果倒反而落在这个圈套里送了命——其实在他生前他早就受够这帮子人形形色色的陷害了。感情用事的人就是这样,老是要受到人家的陷害。尼克现在还没法把父亲的事情写出来,那只能待之将来了,不过眼前这片打鹌鹑的好地方,倒使他又想起了他小时候心目中的父亲。那时有两件事他很感激父亲,这就是父亲教了他钓鱼,教了他打猎。在这两件事上父亲的见解是颇为精到的,虽然在有的问题上,比如在两性问题上,他的看法就没啥道理了,不过尼克觉得幸亏有道理的是前者而没道理的是后者,因为你的第一把猎枪总得有个来路,或是有人给你,或是有人帮你搞来让你使用,再说,要学打猎钓鱼也总得住在个有游鱼、有鸟兽的地方啊;他今年三十八岁了,爱钓鱼、爱打猎的劲头,至今还不下于当年第一次跟随父亲出猎的时候。他这股热情从不曾有过丝毫的衰减,他真感激父亲培养起了他这股热情。
至于另一个问题,即父亲不在行的那个问题,那就不同了,此事无需他求,一切都是生而有之,人人都是无师自通,住在哪里也都是一个样。他记得很清楚,在这个问题上父亲给过他的知识总共只有两条。一次他们一起出去打猎,尼克在一棵青松上打中了一只红松鼠。松鼠着了伤,摔了下来,尼克过去一把抓住,没想到那小东西竟把他的拇指球咬了个对穿。
〃这下流的小狗日的!〃尼克一边骂一边就把松鼠的脑袋啪的一声往树上砸去。〃咬得我真够呛。〃
父亲看了一下说:〃快用嘴吸吸,连血吐掉,回头到了家里再涂点碘酊。〃
〃这小狗日的!〃尼克又骂了一声。
〃你可知道狗日的是什么意思?〃父亲问他。
〃一句平常的骂人话呗,〃尼克说。
〃狗日的这个意思就是说人跟畜生乱交。〃
〃人干吗要这样呢?〃尼克说。
〃我也不知道,〃父亲说。〃反正这种坏事伤天害理。〃那引起了尼克的胡思乱想,愈想愈觉得汗毛直竖,他一种种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