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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举了,以后好好和他合作吧,来日方长。”他的手里和话里都含着力度很大的安
抚与重托。
照理说,天州市同其他地方一样,该是四套班子: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
政协。只不过在龙福海眼里,市人大、市政协形同虚设。真正有实权的,是市委、
市政府两套班子。而其中,市委是大权在握的第一套班子。这套班子通常由七个、
九个、十一个不等的奇数常委组成,包括一个书记几个副书记。天州市现在正是这
样。罗成到任后,市委常委正好九人,一正四副五个书记。龙福海是书记,第一把
手。罗成是副书记兼市长,第二把手。其余三位副书记,各有分管。
贾尚文这位副书记,在政府兼副市长。通常副市长当副书记很罕见,龙福海极
力向省里推荐,将副市长贾尚文提拔为副书记,就是想取代原来不太听话的市长。
结果,那个不太听话的市长调走了。
又派来一个可能更不听话的罗成。
对龙福海的安抚,贾尚文自然心领神会,他很随意地一笑:“只要您在天州主
事,我干什么都行。真要哪个飞扬跋扈的来称王称霸,我不侍候他。大不了关起门
来写字作画。”
“贾尚文呀贾尚文,说你尚文你还真尚文。”龙福海说着又拍了拍他肩膀,哈
哈大笑,扯开嗓门念了一句戏曲道白:“还真是血气方刚好男儿。”
龙福海正月初五这一天安排得很满。巡视完全市山林,他就换车去离市区几十
公里的西关县龙家村。那是他的老家,也是他现在的辖地。父母虽然都已故去,但
与乡亲同过年,对他这天州第一父母官也算是与全州百姓同乐了。记者又跟着他去
了龙家村。只不过这次回老家看乡亲,不带其他市委领导了,只带了市委办公厅主
任马立凤。
这个比他还高半头的年轻女人,总把他周边的事照顾得滴水不漏。用他俩私下
的笑话,她是他的万宝囊,掏什么有什么;是他的万金油,抹哪儿亮哪儿。
马立凤在车上就把天州日报明天头版头条、二条新闻草样看了。头条是“龙福
海巡视山林”。二条是“龙福海看望家乡人民”。标题已经排好,照片位置也已空
下,开头结尾文字都排定了。中间空的一些行,是要根据今天实地实情填写的。马
立凤指点了几句便把草样递给龙福海。龙福海大致一看,指着给照片和文字留出的
空处笑着说:“我今天就是配合你们填空的。”然后一挥手:“对我的报道不用请
示我。”马立凤却对坐在司机旁的报社副主编说:“照片一定要选好,来得及最好
让我看看。”
龙福海表示多此一举笑着摇摇头,其实,他像喝了一盅好酒十分满意。
西关县龙家村的男女老少早在飘小雪的村口候着了。几辆车一到,放起了鞭炮。
西关县县委书记孔亮,一个穿黑皮夹克浓眉大眼的年轻人,迎风雪急步上来给
龙福海打开车门。龙福海笑道:“三国有个孔明大诸葛,我们有个孔亮是小诸葛。”
龙福海在众人簇拥下,到了村委会小礼堂里,和全村干部和六十岁以上老人团
拜。又到各家各户看望,吃了东家的饺子,喝了西家的酒,家家户户围着龙书记亲
热。他知道龙家村的男女老少真爱戴他。他给他们争了光,也给他们谋了利。他端
着酒盅给老人们敬酒时神情激动:“龙家村是我的家乡,西关县是我的家乡,整个
天州市是我的家乡。我敬全体家乡人民一杯酒。”
当晚,天州市人民在电视中看到龙福海讲这话时两眼潮红。
龙福海当然不停留在只给报纸电视做填空的文章。
他在别人不经意中就着补要害。要害是拢干部。西关县县委书记孔亮是他亲自
提拔的。龙福海不止一次将孔亮拉到身边,笑着对镜头招呼:“一定把咱们西关县
的父母官多拍一些。”孔亮说:“您才是天州的父母官呢。”龙福海说:“你是小
父母官,我是大父母官。大父母官离了小父母官,就会成空架子。”
一直在周围张罗的马立凤上来轻声提示:时间差不多了。
龙福海在人群包围中看了看表,便一路春风地与村民挥手道别。他要去火车站
接北京一位退休的老部长。孔亮紧跟随着送他出村,村口又放起了鞭炮。
孔亮说:“龙书记,要不要我送您回城?”龙福海说:“不用,我还要去火车
站接客人。”孔亮殷勤地为他拉开车门,龙福海握住他说:“我把家乡就全交给你
了。”孔亮连连说:“龙书记放心,您指到哪儿我打到哪儿。”又说:“听说罗成
要来天州当市长?”龙福海拍了拍孔亮的胳膊:“这不妨碍你干。”孔亮连连点头
:“我是怕他妨碍您干,他外号黑手高悬霸主鞭。”龙福海哈哈大笑了:“那是十
多年前的话了,不能老眼光看人。十年还不磨一个人?”又说:“放心吧,不要杞
人忧天。”
车一开,龙福海说:“这个罗成,还真是虎未到风先到。”
马立凤坐在司机旁扭回头说:“关键在省委夏书记那里。”
龙福海摆了摆手:“天州方圆不过几百里,好统一。”
龙福海手摩挲着下巴,在车的颠簸中陷入沉吟。这是他平常少有的神情。他是
喜乐佛,走到哪里说笑到哪里,再说笑也不耽误用脑子。他见马立凤几次回头打量
自己,干脆笑了笑眯起眼:“打两分钟盹。”两分钟没用了,他已经把事情想了个
遍。
罗成这个铁刺猬放到天州来,是多少有点堵他。名义上是加强天州领导力量,
推动天州经济发展。暗里什么含义,龙福海掂量出一百种说法。罗成没来时,天州
上上下下都显得和顺。罗成一来,龙福海就看出了星星点点的不和顺处。就像一桌
好饭菜吃到肚里,本来很好消化,因为咽了块骨头,喉咙划破了,肚也发胀。不过,
他相信自己的消化能力,总不至于一根带刺的硬骨头,把一肚子肥汤瘦水都搅得不
服贴起来。
提前到了火车站,火车却晚点了,还要二十多分钟才到。
龙福海说:“这样正好,可以多等等。”他走出汽车,来到站台上。车站站长
立刻上来劝他:“龙书记,外面冷,您还是去贵宾候车室。”龙福海摇摇头。听说
车要停到第三站台,那里露天,龙福海说:“也好,可以好好观着雪等老部长。”
他就把自己暴露在霏霏小雪里了。
站长为难地看看马立凤。马立凤说:“龙书记等老部长心切,是他的老上级。”
站长找来一把伞,举到龙福海头顶为他遮雪。龙福海火了:“我不要,知道不
知道?”
马立凤立刻摆手:“龙书记喜欢在雪里站一站,你们别打扰他。”
龙福海小心地看了看肩头落下的一层薄雪,继续在站台等候。
火车到了,老部长走下车时,迎接他的龙福海衣帽上披的雪已经有一定厚度了。
马立凤在一旁介绍:“龙书记在站台上等您半个多小时了。”老部长姓曹,瘦
削矍铄,说:“你看你没必要站在站台上啊,在候车室等就可以了,看你手都冻得
冰凉。”
龙福海双手紧握老部长:“等您和等别人不一样。”老部长显然大为感动:
“我一个退了休的老家伙,不给别人添麻烦,就算是万全之策了。这样惊动你们,
实在不好。”
龙福海一群人几辆车浩浩荡荡地接着曹部长来到天州宾馆。
马立凤早已把一切安排妥当,曹部长住的是宾馆最豪华的套间。一进门,马立
凤就特别说明:“这套房间最安静,龙书记知道您喜静怕吵。”曹部长连连点头。
马立凤又指着窗外说:“这两天院子里有些维修工程,龙书记也让停了,怕吵
您。”
曹部长鹤发童颜满脸生辉,指着龙福海说:“太过分。”
龙福海受到这样的嗔责,大脸盘笑得像一坛暖热的黄酒。他一边坐下,一边指
着大茶几上堆满的各种水果、香烟说道:“您是不抽烟的,这为您万一接待个客人,
没给您撤。”又说:“您先洗涮一下,休息休息。晚上我和市委市政府两套班子全
体人马陪您一起吃饭。”曹部长连连摆手:“不要不要。我又不是在职检查工作,
一个老百姓故地重游,你有时间,你来陪陪就行了。”龙福海照直说自己的话:
“人是全的,饭是简单的,不搞太多的山珍海味。有您喜欢吃的天州荞麦灌肠,天
州五香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