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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界了,您看看图,沿途想停哪儿看哪儿,也有个宏观。”说着,他在地图上指划
了行车路线,指明现在的行车位置。罗成一边看一边表示满意:“我到什么地方,
想要的第一件东西就是地图。”洪平安笑着说:“我知道。”罗成奇怪:“你怎么
知道?”洪平安说:“您在咱们省算是知名人物哇。”罗成说:“知名是十年前的
事,这些年没什么名了吧。”洪平安说:“反正听说您要来,市委市政府大院上下
震动。”
罗成一笑:“是不是说来者不善?”
洪平安笑了笑:“我刚才说的震动是中性词。细分,当然反应不一。”罗成问
:“都什么反应?”洪平安说:“我这是理论上的估计,没做实际调查。”
洪平安拍了拍司机肩膀:“能坚持吧?前边进天州地界,咱们就休息一下。”
司机小李是个方脸小伙子,正打哈欠,揉了揉眼,摇头说:“没事。”罗成问
:“是不是没睡好觉?”小伙子连忙摇头:“不是。”洪平安扭头解释道:“年轻
人是烟瘾上来了。我和他们打过招呼,您不抽烟,也讨厌别人抽烟,让他们开车时
忍住。”罗成一挥手:“你怎么知道我不抽烟?我是上班不抽,下班抽。我讨厌机
关干部在我面前抽烟,从不讨厌老百姓在我面前抽烟。”他拍了拍小李后背:“你
算老百姓,照抽不误。”
罗成对这位办公厅主任添了一分警惕。还没见面就对你如此熟悉,总有些特别。
这样办事周到的办公厅主任,龙福海当了市委书记怎么没带过去?倒是带过去
了那个叫做马立凤的女人。那又是个如何“更得用”的角色?
三
进天州地界时,天飘开了雪花。洪平安正指着天州路牌对罗成介绍,一个穿红
棉袄的女孩骑着红色摩托车从后边追了过来。罗成疑惑了:“怎么又来一辆?”司
机小李说:“还是早晨那辆,后来被我们超过去了。”女孩大声问:“这雪会下大
吗?”小李摁下车窗回答:“难说。”女孩问:“你们是去天州吗?”洪平安和小
李共同回答:“是。”女孩似乎放心了,拉下头盔,又急速开到前面去了。
小李说了一句:“下雪天一个姑娘家开这么快,真不要命。”
一进天州地界,洪平安就负起对罗成沿途介绍的责任。他指着两座巨人般对峙
的大山说:“这就是天州山门。炎帝黄帝大战到这里,炎帝在山门里画了一条线,
表示退到此为止。黄帝在山门外画了一条线,表示永远不许炎帝再出山门一步。”
罗成笑着跟了一句:“炎帝神农氏从此就闭关自守,专尝百草了。”
洪平安又指着这一段劈山修出来的高速公路说:“这是咱们天州的门面工程,
还是龙书记当市长时修下的。”小李跟了一句:“龙书记给天州办了不少实事。”
罗成看着两边千沟万壑的山岭沉默不语。门面工程修得很气派。路两边陡峭的
斜坡上,一个个用石块垒起的鱼鳞坑种着树,也颇装点地方官的政绩。当两边群山
更加陡峭巉岩时,洪平安介绍说:“曹操曾经领兵作战到这里,他的《苦寒行》一
诗‘北上太行山,艰者何巍巍,羊肠坂诘屈,车轮为之摧’就是写这里。”罗成说
:“史籍记载不是在山西壶关吗?”洪平安说:“另一种传说,就是在天州。”
听说路边山上就是有传说的神农村,罗成让停车。
车拐下高速公路,进了一条伸向沟谷的岔路。洪平安指着一旁上山的崎岖小路
说:“往上走半个多小时,能到神农村。”又指着柏油岔路说:“沿路往前可以到
神农乡。”罗成点点头四处张望。路下河滩里,一个老农驼着背走过来,后面一颠
一颠跟着一头毛驴。毛驴停住,啃起路边一棵小树的树皮来。老农转身拉过毛驴的
缰绳,用手中的树枝抽它,一边抽一边说:“你当你是干部,想吃啥就吃啥?”
罗成听了讽刺地一笑,走过去:“大爷,你这几下抽得好。”
老农抬眼看到了汽车旁站的这伙人,说道:“你们也是记者吧?”
罗成笑了笑:“你怎么知道?”老农说:“刚才有个记者姑娘家,骑的摩托坏
了。”老农指了指掏出手机的洪平安:“打那电话,和你们联系来着。”罗成问:
“女记者呢?”老农指了指旁边:“那不是,坏的摩托车停在这儿,她人上神农村
去了。”罗成一伙人看到河滩低凹处一辆摔坏的红摩托车掩在树丛后。
罗成与左右相视了一下,又问老农村里乡里干部怎么样。
老农说:“养鸡为了下蛋,养牛为了犁田,养干部为了啥?说是为了致富,可
我们没富。”罗成接过话说:“您的意思是,养干部没用。”老农说:“可不是没
用。”说着,拉上毛驴往前走了。
罗成一指上山的路说:“走马看一片,不如下马看一点,咱们上山去神农村看
看。”洪平安又一指岔路:“是不是连神农乡也一同看看?让车开到神农乡等着,
我们连村带乡看完顶多两个多小时。”罗成点头。洪平安吩咐两个司机开车去乡镇
等,又叮嘱:“先不要进镇,不要惊动,我们下了山,你们和我们一起进。”罗成
对洪平安的妥当安排十分满意。这种“微服出行”,威风全在突来乍到。
沿着山路往上走了没一会儿,罗成就发现了什么。
高速公路两边山坡上的鱼鳞坑被石块垒着,还刷着白,里边种的树很好看。岔
路山谷口两侧山坡上,从高速路一掠而过也能望见一些鱼鳞坑。但是,越高,离主
路越远,鱼鳞坑就越不成样子。很快就变成在山坡上垒几块石头,刷一道白。远看
是鱼鳞,近看没有坑。罗成指着说:“这是在山上画鱼鳞坑。这门面装点得好。”
洪平安耸肩笑了笑:“官样文章到处都是。”跟在洪平安身后的秘书小张说了
一句:“漫山遍野真的都搞鱼鳞坑,工程太浩大。”罗成瞪了眼:“要搞就不要嫌
大,嫌大就不要搞。”
罗成一路黑着脸来到山上神农村,看到的是一村穷困。
几棵老槐树盘在村口,守着一些今人半信不信的神农传说。村里是一片破屋烂
房。正是正月初五,家家户户门口都贴着春联和倒福字,也有一些出村进村的走亲
串友。但这点单薄的节日喜气遮不住各家各院的穷困。村里有所小学校。推开破篱
笆门进去,一间教室一间办公室,也都四壁透风地冷清在那里。推门进教室,光线
不足,里面很暗,桌椅板凳更是粗糙简陋。秘书小张扶了扶眼镜说:“现在正放着
寒假。”
罗成又瞪眼了:“我还不知道放寒假?”
罗成发现,一进入天州地界,他就进入了角色。
出了学校,他们看见有放羊娃赶羊出村,拦住问。
小放羊娃叫栓柱,今年十岁,放着家里七八只羊。问他上学没有?他说不上学。
问为什么不上学?他说家里没钱,还要放羊。问他为什么家里没钱?栓柱裹了
裹破棉袄,赶着羊低下头往村外走,说:“我刚才都说过了。”罗成问:“你刚才
和谁说了?”而后俯身拍了拍栓柱瘦小的肩膀:“你家在哪儿?先领我们去看看。”
他们看到一幅穷困受欺的画面。
栓柱家的小院本来很破旧,旁边一栋在村里乍眼豪富的二层小楼挤破他家的篱
笆墙,直压在他家的小草房上。穷困受欺的故事全在这幅穷困受欺的画里藏着。用
现在的术语说,这是一个宅基地纠纷。邻居家儿子叫张虎林,在乡里当过干部,后
来开煤窑发了财,耀祖荣宗地给自家盖楼房,挤掉了栓柱家的宅基地。栓柱爹气不
忿,告状三年,告得家里锅底朝天。一次半夜赶山路,摔瘫了下半身,现在眨着眼
躺在炕上不得死活。栓柱娘是个瘦小的女人,听明白眼前站的是市里领导,一把鼻
涕一把泪,前言不搭后语地讲完了遭遇。她要养着这个瘫男人,还要接着上访告状,
乡里县里跑了不知多少来回。男人在炕上挣扎着坐起来说:“人活一口气,总不能
欺人太甚。”
他们就是在这个黑咕隆咚的穷家里,遇见了摔坏红摩托车的红袄女孩。
她确实是记者,很俊秀地一抖头发,递过一张名片来——是省报的,叫叶眉。
她说怕雪下大,急着赶路,躲路上石头,把摩托车摔坏了。打了电话到省城搬
救兵,估计还要两三个小时才能到。干脆先到神农村来,调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