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从前在我们五个人当中,要数亚历克西最爱钱,我们常常嘲笑他吝啬。他一个苏一个苏地攒着,当最后终于换成一枚十苏或二十苏的新币时,他会打心眼儿里高兴起来,这种时候,他就把新币放在阳光下照着,放在手里翻来覆去数着,把它们敲出叮叮噹噹的响声。
他的提议打动了我的心.我想谢绝,可他哪里肯答应。他把一枚发亮的好看的钱币塞在我手里,我由此体会到他对我的深厚友谊胜过他对小小的财宝的感情。
邦雅曼更没有忘记我,他送给我的礼物是一把小刀。作为交换,他要我给他一个苏,因为“刀会把友谊的纽带割断的”。
时针滴滴答答地走动着,再有一刻钟,再有五分钟,我们就要分别了。丽丝不会惦记我吗?
马车的车轮发出转动的响声,丽丝从卡德琳娜姑妈房间走出来,要我跟她到花园去一趟。
“丽丝!”卡德琳娜姑妈叫了一声。
丽丝不回答,只顾快步走她的路。
在花农和菜农的园子里,每一寸土地都得到充分利用,供玩赏和消遣的植物是没有它们的地盘的。然而,在我们园子不显眼的一个角落里,有一棵孟加拉湾大玫瑰树,它的一枝一叶都没有被砍掉过。
丽丝走到玫瑰树下,从树上折下一截玫瑰枝。技上有两个含蕾欲放的花朵。她转身面对着我.将玫瑰枝一分为二送给我一枝。
啊!嘴上吐露的话语与眼睛传送的感情相比实在显得太不足道了!话语和眼神相比,显得多么冷漠和空洞!
“丽丝!丽丝!”姑妈叫喊着。
行李早已装上马车。
我背起竖琴,叫了一声卡比。卡地见到乐器,见到我过去穿戴的服装——这服装没有任何使它惊异的地方,它高兴得跳了起来,心里一定明白:我们将重新上路,它又可以自由地跳跃、奔跑了。对它来说,这比关在屋子里有趣。
分别的时刻已到,卡德琳娜姑妈缩短了离别的时间。她让艾蒂奈特、亚历克西和邦雅曼上车,又吩咐我把丽丝抱到她的膝盖上。
看我痴痴地呆着不动,卡德琳娜姑妈轻轻推了我一下,关上了车门。
“上路!”她喊了一声。
马车走了。
在朦胧的泪眼中,我瞥见丽丝的头贴着放下的车窗,她用手给了我一个飞吻。车子在街角急速转了个弯,只见剩下的是一阵阵飞扬的尘土。
我偎依在竖琴上,卡比趴在我的脚下,我呆若木鸡似的,久久地望着那飞扬的、又轻轻地散落在地上的尘埃。
一位受托给这个园子关上大门并为房主保管钥匙的邻居,使我从沮丧中清醒过来,回到了现实之中。
“你留在这儿吗?”
“不,我也走。”
“你上哪儿去?”
“一直往前走。”
那位邻居也许起了怜悯心,他向我伸出了手: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你留下。可是我不能向你作出什么保证,因为你不太结实,往后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我谢谢他。
“随你的便。我说的是为你好,祝你一路顺风!”
他走了。
马车早已走远,大门已经锁上。
我将竖琴斜背在肩上,我这个从前经常做的动作引起了卡比的注意。它站起来,瞧着我的脸,眼睛闪闪发光。
“卡比,走!”
卡比懂了,它跳到我的前面,汪汪地叫着。
我的视线从这所房子上移开,向前方望去。我在这所房子里生活了两年,原先以为将永远在那里生活下去的。
太阳已经老高了,蔚蓝色的天空,暖融融的天气,同我当初在寒夜里累倒在墙脚下的光景多么不同。
两年只是短暂的一次停息,我必须重新上路。
但是这短暂的停息对我是有益的。
它给了我力量。
比我的四肢觉察到的力量更有价值的,是我心中感受到的友谊。
我不是天涯孤子。
我现在有了生活的目标: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使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快乐。
一种新的生活展现在我的眼前.
往前走!
第01章 往前走
往前走!
现在,在我面前展开着的是一个多么大的世界,东、南、西、北,我可以高兴朝哪个方向走就朝哪个方向走。
尽管我还是个孩子,可一切都要靠我自己来做主。
有的孩子好偷偷地对自己说:“啊,倘若能让我高兴干什么就干什么;倘若没有人来管我,能让我自由自在,能让我自己做主,那该多好!”他们渴望着的幸福,就是有一天能让他们自由自在地去干些蠢事。
我呢,我对自己说:“啊,倘若能有人给我一些忠告和指导,那该多好!”
这些孩子和我之间存在着的差异,竟大得这样吓人……
当他们干了蠢事,总有人在背后等着给他们伸出援助的双手;如果栽了跟斗,就会有人把他们从地上扶起来;我却举目无亲,只要跌倒了,哪怕跌进万丈深渊,也只能靠自己一个人爬起来,当然还必须幸而不跌断手脚才行。
我积累了足够的经验,知道自己随时都有跌得爬不起来的可能,所以我承认,我常常提心吊胆。
我虽年幼,但已饱尝人间苦难,因此,和同年龄的儿童相比,我比他们更审慎、更小心,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可宝贵的长处。
在走向新的途程之前,我决定先去看望一下在近几年来已经几乎成了我父亲的那个人。卡德琳娜姑妈没有让我同孩子们一起去向他告别,但是现在我可以而且也应该独自一个人去吻他,向他告辞。
我虽然从未去过债务监狱,可是这个名字和这个地方在这些日子里已经听得很够了,它并不难找,只要沿着熟悉的马德莱娜街走去,然后再问一下路就行。既然卡德琳娜姑妈和孩子们可以去看望老爹,那么人们或许也会允许我探监,我是或者说我曾经是他的孩子,他爱过我!
我不敢让卡比跟着我在巴黎街上乱转,警察要来盘问我,我该怎么回答?在我的经验里,没有比警察更吓人的了,我永远也忘不掉在图卢兹发生的那件事。我用一根绳子把卡比拴起来,这对于一条受过良好教育和训练的狗来说,当然严重地伤害了它的自尊心,但我没有更好的办法。我牵着它走上了去克里希监狱的那条路。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很凄惨的,人们见了之后会引起阴森可怕的反应。我再没有见到过比牢门更丑恶、更阴森吓人的东西了:它看去比墓穴的门还要使人发抖。封闭在石头里面的死人是没有知觉的,而囚犯是被活着埋葬的死人。
在跨进牢狱的大门之前,我的脚步停了下来,我仿佛害怕也被关进去,我担心这扇叫人望而生畏的大门在我身后一合上,便再也不会打开了。
按照我原来的想法,进了监狱再想出来是困难的,现在才知道,要把自己的两只脚跨进去也并不容易,这是我这次身临其境之后才得到的体会。
但是我既没有碰钉子被赶走,也没有受到别的难堪,便来到了我要看望的人的身边。
我被引进接待室。同想象中的完全相反,这里没有木头的也没有铁的栅栏把你同里面的人隔开,老爹很快就出来了,他并没有带上脚镣和手铐。
“我一直在等着你,我的小雷米。”他对我说,“卡德琳娜没有带你和孩子们一起来,我责备了她。”
从早晨起,我一直感到很憋气、很难过,可是老爹的话一下子使我打起了精神。
“卡德琳娜太太不愿收留我。”
“她没法收留你,我可怜的孩子。在这世界上,人们不可能样样都很称心。我当然相信你,为了谋生你是会好好工作的,可是我那内弟苏里奥是尼维尔奈运河的船闸管理员,他们那里不可能有你做的工作。你要晓得,船闸管理员是不会雇佣一个花农的。孩子们告诉我,说你想重新靠唱歌谋生,你难道忘记了差点冻死、饿死在我们家大门口的这件事了吗?”
“没有,我没有忘掉。”
“那时你还不是一个人,有师傅在带着你。我的孩子,象你这样年纪,孤零零一个人到处唱歌流浪,是很危险的。”
“还有卡比呢。”
卡比听到我提起了它的名字,便象往常一样,用一种我熟悉的吠声向我回答,意思是:到!我就在这里,您要我替您干什么呢?
“当然啰,卡比是条好狗,但它毕竟是狗,你怎么谋生呢?”
“我唱歌,卡比演戏。”
“光靠卡比演不了戏。”
“我教它做技巧动作。卡比,我教你啥,你就学啥,对吗?”
卡比把爪子捂到胸口上。
“得了,孩子,你如果是个听话的孩子,你就找个职业。你已经是个好工人了,这比流浪好得多,那是懒汉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