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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便已有十分的感激之情。
这一天,张者也心里便有了几分轻松。午间,几丝风吹着着窗外的枝条,他临
窗吹风,隐约间听到远处传来的笑声。那笑声无拘无束,带着一股湿漉漉的气息,
很清新很自由很畅快,突然间就让张者也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时他只要有机
会,就会寻水游泳。在外查勘时,几乎所去过的江河湖海,他都曾跳入其间,搏击
过一把。每次在水里,张者也都会浮想连翩。他觉得一个人漂浮在江河中,在一滚
一滚扑来的浪头追打下,真是渺小得很。然而,也正是因了这种感觉,他又想到,
这么一个渺小的人,竟敢挥起一双弱臂同大江大河搏击,那么他内心又是多么的强
大和不凡。
张者也仿佛在往事的回想中,振奋起来。连日来沉溺于学习并被那些绕来绕去
的词句折腾得几近萧条的心情,似乎也被这欢笑的声音激活,一股愉快之气往脑门
上一冲,恍然间就带出来一身松弛,张者也没有犹豫,调头下楼,便去了游泳池。
游泳池并不大,分深水区和浅水区。深水区人很少,可以来来回回地自由游动,
很合张者也的意。游过近半小时,他想上岸休息一下,一抬头看到枢纽室的洪佐沁
正跃跃欲试地想往池里跳。张者也不由扬手叫道:“洪工!”
洪佐沁张望一下,看到水中的张者也,“扑通”一声,便跳了下来,三下两下
游到张者也处,笑道:“张工,是你呀,没想到你也有如此雅兴。”
张者也亦笑道:“我也是临时动兴。觉得浑身疲惫,不如出来活动一下。”
洪佐沁说:“我这些天每天都来游一小时。你看我胖成这样,再不活动,出差
就只能扛自己的这身肉,行李物件一样都拿不动了。”
一席话说得张者也大笑起来,两人便在水里比赛横渡。洪佐沁到底还是胖了,
怎么游都跟不上张者也。游了三个来回,洪佐沁气喘吁吁,连声道:“不行了不行
了。要在十年前,我肯定不会输给你的。”
张者也说:“十年前我们在下游局时有没有比过?”
洪佐沁说:“不记得了。那时候,游泳比赛我可是进了名次的。”
张者也笑道:“我怎么记得十年前你就很胖了呢?”
洪佐沁:“微胖而已,恰能增加浮力,哪有现在这样的巨胖?”
张者也看着洪佐沁袒露在外的一身肥肉,这些肉确实令他的体形滑稽,不由又
一次大笑起来。
张者也笑完,说:“怎么样,听说你们要去四川查勘?”
洪佐沁说:“是呀。用林院长的话说三峡成了一个空城计,眼下美国侵略越南,
战争的阴影总在头上。下一步如何走,还要等中央指示。但我们不能闲着,长江上
游支流的水电站必须动起来。本来四川查勘是夏天出发的,可是这一段院里安排学
习哲学和毛主席著作,很紧张。我们处里传达说,过两天还要学‘九评’,这样,
查勘的时间只能往后拖。”
张者也说:“都一样,我们也是。林院长要亲自带队去全国多沙河流跑一趟,
时间有四个月之久,打算从根本上拿出解决泥沙问题的办法来。不过学习也是大事,
谁也不敢走,这样就必须拖到秋后动身。算起来,至少得明年初才跑得下来。”
洪佐沁说:“我们这次入川可能最多两个月。”
张者也说:“晚走一点也好。我家老大今年正好考大学,等他的事有了眉目我
再走,心里也踏实。”
洪佐沁听张者也说话时,立在水中,用双手划着水,水一波一波地从他肥壮的
手臂间漫过。突然他停下手臂问:“你大儿子是不是叫张楚文?跟丁工的老大同学?”
张者也说:“是呀。”
洪佐沁说:“我得透露一个消息给你。你儿子和丁工家的大毛最近同我家洪泽
海联系得很密切,洪泽海前不久从新疆来信,还夹了一封信让我小儿子洪泽湖转给
他们俩。他们两人在打听新疆的事,会不会也想去?”
张者也大惊:“真的?有这事?”
洪佐沁说:“你可得了解一下。我家洪泽海给家里的信上说,大毛和楚文有可
能会来新疆,可以让他们帮忙带点吃的,再带一套厚棉衣去。”
张者也心里有些乱了。他再也没有心情泡在游泳池里,刚刚松弛下来的身心,
一下子变得更加紧张。张楚文是张者也的长子,在学校团委当着宣传委员。这些天
常在家里谈董加耕、侯隽以及邢燕子的事,引得两个妹妹不停地问长问短。张者也
原先以为他讲述这些是因为他是一个共青团干部。现在想来,他那样做自有一番用
意。可是,他想不通,儿子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根本都不跟父母商量?如果他真
的坚持要去新疆而不考大学,当父母的应该怎么办?是阻止还是支持?
张者也觉得他必须把这件事告诉丁子恒。丁子恒的大儿子丁淳的成绩比他家张
楚文更好,丁子恒一定也不知道两个年轻人的行动,同时,他料定丁子恒绝对不会
同意他的儿子去新疆。想到此,张者也速速出水,套上衣服,径往丁子恒办公室而
去。
五
吴金宝同张楚文和大毛三个约好,下午去大毛家再谈谈下乡的事情。
吴金宝三年前从黄陂搬来乌泥湖简易宿舍。他的父亲原是个铁匠,1958年大办
钢铁时,病累而死。此后他便与母亲两人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苦。吴金宝学习成
绩很好,老师都劝他千万不要放弃学业,一定要去考高中,可母亲却实在拿不出钱
来供他继续上学。一年春节,一个在外乡当测工的远房舅舅回家探亲,便把吴金宝
的母亲介绍给了他的一个同事——测工老袁。老袁死了妻子,丢下一男一女两个小
孩无人照顾,正愁得热锅里的蚂蚁似的。吴金宝的母亲犹犹豫豫,不知应该做何选
择。吴金宝闻知此事,觉得这也是自己的机会,便劝母亲破除旧思想,为了自己的
幸福生活,该改嫁还是改嫁。母亲见吴金宝如此孝顺,高兴得泪水都流了出来,立
即回话同意了这事。
这样,吴金宝和母亲便一起住进了乌泥湖简易宿舍——这是测工老袁几年前分
配的房子。老袁的一儿一女袁继辉和袁英辉初始有几分不情愿,曾对新来人百般挑
剔,继辉甚至扬言要找几个朋友揍扁吴金宝,直到把他揍出他的家门为止。可当吴
金宝的母亲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饭菜也做得格外可口,尤其新来的哥哥吴金宝
为他们讲解算术习题讲得比老师还要清楚之后,他们也就坦然地接受了一切。吴金
宝管老袁叫叔叔,继辉和英辉管吴金宝的母亲叫阿姨,但他俩却一致地把吴金宝称
做大哥。
吴金宝在这个新家里却并没有温暖的感觉。无论房间还是家具或是人,都不能
让他生出亲切之感。然而他明白,他倘若想要和母亲平平安安地在这里生活,他就
必须加倍地克制自己。他需要承担家里的体力活儿;屋里的地方小,他只能每天在
继辉的床下开地铺睡觉;继辉英辉吵架,他也不能偏袒任何一方;他对继辉和英辉
提出的所有问题都必须耐心回答;继辉的算术奇差,他得一道题一题道地为他讲解,
实在讲不通时,还得为之代笔;晚上他甚至必须等待他们两个做完作业之后,才能
上桌子去完成自己的功课。他曾经在他母亲的宠爱下,十分娇气和任性,现在他却
忍受着生活,为了未来努力改变他自己。他的母亲有时用一种悲切的目光望着他,
觉得她的儿子在这里的确有几分委屈。但吴金宝私下里却安慰母亲,吴金宝说:
“妈,没关系,我现在委屈,也是为了以后有好日子过,我不怕的。”
老袁对自己的这门婚事十分满意。最初他十分担心吴金宝,不知这个继子会对
他的孩子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不料吴金宝懂事听话,非但自己学习成绩门门拔尖,
还能辅导弟妹学习,老袁简直是喜出望外,他对吴金宝甚至比对他的母亲还要满意。
老袁常常跟邻居笑呵呵地说:“没想到,娶了个老婆,还得了个好儿子,不晓得是
哪辈子修来的福。”老袁表示,只要吴金宝自己有本事,他就会一直抚养他上高中
甚至上大学。吴金宝对老袁的表态淡淡一笑。他想,如果不是为了这个,我到你家
来干什么呢?
吴金宝转学时恰好临近初中毕业,他听说二中不错,填报学校时便填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