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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山坡,怀着痛苦返回重庆,此后便不再给父亲回信。
李昆吾闻知此讯,哀叹前妻,但更担忧女儿,便连连写信安慰,恐她太过悲痛。
信中自然也言及其母的不幸是他造成。如此半年之久,李书爱仍不回信。有一次,
处里小青年陈远南出差到渝,李昆吾便托他带给李书爱一件羊毛衫和一块手表,要
求她过年时回到这边的家来。
陈远南在李书爱任教的中学找到她,把李昆吾所托东西交给李书爱。李书爱连
看也不看,便断然表示她不需要。陈远南很奇怪,说:“你父亲从那么远给你带东
西,说明他是多么疼你,你怎么不要呢?”
李书爱说:“这是我们家的事,你不懂。”
陈远南说:“我是不懂你们家的事,可是我只知道,如果我有一个父亲这么牵
挂我,我会幸福得睡不着觉的。”
李书爱有些惊异地望着他,陈远南赶紧说:“对不起,我没有批评你的意思。
我从李工手上接过这些东西时,心里只想哭。因为我是孤儿,从小就没有父母。我
是在慈善堂长大的,总盼望自己能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亲人,而你们这些有亲人的
人却可以随便地处置在我来说最珍贵的东西。可见人和人是多么的不同。”
或许是陈远南的话打动了李书爱,李书爱留下了李昆吾带给她的东西。她把手
表戴上手腕时,心里有一种特别的情感在涌动。陈远南说:“看,你戴着多好看。”
李书爱带着陈远南在路边的小吃铺吃了碗面条。李书爱欲付钱时,陈远南忙不
迭地抢了先,陈远南说:“怎么能让女孩子付钱呢?”
仿佛有些什么共同的东西,使两人觉得彼此相通。星期天时,李书爱便带陈远
南去嘉陵江边玩耍。陈远南在重庆呆了一个半月,几乎每个星期天都和李书爱一起
游逛重庆。临到差事办完,离开重庆时,他觉得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女孩子。回来
后便一天一封信地寄往重庆。
直到李书爱写信征求他的意见时,李昆吾方知道陈远南在追他的女儿,已一天
一封情书地追了一年多。李昆吾对陈远南印象不错,小伙子一表人才,清华毕业,
在机关也属于好学上进之人。惟独不理想的是,两人不在一地,彼此如何照顾呢?
李昆吾认真地找陈远南谈了一次话,表明他的支持态度,亦提出他的忧虑。陈
远南说他将尽全力把李书爱调来身边。李昆吾听得满心欢喜,回家忍不住便将此好
消息告诉老婆陈霞之,不料遭到陈霞之强烈的反对。陈霞之说:“你突然弄了这么
大的女儿到家来,叫我脸面往哪儿放呀?”
李昆吾有些奇怪,说:“这女儿是我跟你结婚前就有了的,怎么会伤了面脸?”
陈霞之说:“她一来,会有多少人讲闲话?乙字楼的许素珍她们正找不着话茬
儿,你这不是送上门了吗?”
李昆吾说:“如果人家知道我有这么个女儿,而你不让她上门,那闲话不是讲
得更厉害些吗?”
陈霞之说:“她一来,你就会只想着女儿,哪里会顾我儿子?”
李昆吾说:“你这是什么话?女儿是我的,儿子难道不是我的?”
两人大吵一架,陈霞之哭得两眼红肿了好几天,饭菜都没有好好去做。李昆吾
无奈,只好去信说陈远南是个好青年,但你们两人不在一座城市居住,将来生活会
非常不方便,最好还是在重庆找一个,以便照顾。李书爱却似知道了李昆吾持这一
态度的原因,立即回信说:如果仅仅只有两地问题,那就不是问题了。两情若是长
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相信将来生活照顾之类的问题,定会得到解决。但如果是
阿姨不同意我来爸爸家,我可以考虑拒绝远南。希望爸爸明说,以便我回绝远南时
也有理由。李昆吾看后吓了一跳。心想,倘若李书爱真这么做,陈远南一怒而说开
来,我还有什么脸面在机关做人?李昆吾赶忙回信给李书爱,说是绝不是阿姨的意
思,仅仅是为你婚后仍然一人在外,无人照顾而担心。
李书爱没有再回信。只在这年的寒假,一路乘船而下,来到汉口。李书爱理所
当然地住到她父亲的家里。她不顾陈霞之阴沉的脸色,进门便告诉父亲,她是来这
里结婚的。然后微笑着对陈霞之说:“阿姨不会觉得我拿这里当娘家有什么不方便
吧?”
李昆吾忙说:“你这说的什么傻话?你是我的女儿,这里当然是你的娘家,你
的喜事也是我们家的喜事呀!”
李书爱便很高兴地说:“太好了爸爸。我也不需要爸爸为我准备什么嫁妆,结
婚是一辈子的事,我只想风风光光从自己的家里嫁出去。所以只要在远南来接我的
时候,爸爸为我放一挂炮仗就行了。我要让他的朋友都知道,我爸爸是特别疼我的。
这就是爸爸给我最好的嫁妆。”
李昆吾心里十分感动,心想女儿到底懂事,体谅他的难处,办婚事不事铺张,
只要放一挂鞭炮,这炮仗自是用来代表一份情意而已。李昆吾想到此,便满口答应
道:“炮仗是无论如何都要放的。我李昆吾嫁女儿,怎么能不放炮仗?”陈霞之气
得脸色苍白,却无话可说。
陈远南在机关青年大楼的集体宿舍居住。因为无宿舍房,即使成了家,也还得
继续留住集体宿舍。所幸宿舍是两人一室,同室人已另外觅得住所,这间屋子便成
了陈远南和李书爱的临时小巢。陈远南因是孤儿,无亲无戚,簇拥他前去迎新娘的
人都是处里同事。既是同事,与李昆吾自然也熟,迎娶新娘时,便纷纷打趣说,李
工,原以为你家就书奇和书宝两个和尚头哩,没想到竟藏了这么个漂亮女儿。又说,
李工,早怎么不让我们知道呢?让陈远南这小子占大便宜了。更有嘴没遮拦者道:
李工呀,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女儿呢?肯定做学生时跟人偷情所生是不是?李昆吾
知是说笑,便也一笑了之。
陈霞之面上却有些挂不住。她穿一身旗袍,面容妩媚,对着前来接亲的人们,
扭着腰肢,笑道:“你们李工呀,心肠就是好。不管谁来找他认爹,不管人家心怀
什么诡计,他都相认。平常也没见写什么信问安问好的,一到要花钱开销时,就二
话不说地闯上门。他这一好心不打紧,人家还真以为自己是这个家的主人了,险些
拿我当了李家雇来烧饭做卫生的老妈子。唉,不晓得,今年风风光光嫁一个,明年
会不会从北京上海还冒一个出来。”
陈霞之的话夹枪带棒,李昆吾一时下不来台。新娘子李书爱亦气得嘴唇发抖,
几欲发作,被陈远南耳语几句,方未多言。陈远南笑道:“陈阿姨真会说笑,明年
再冒一个更是好事,你们家多几个女婿,以后买米买煤这样的活儿,都交给女婿们
来做。”
李昆吾这才松下绷紧的神经,笑说道:“是呀是呀,我这里是来者不拒,明年
再来一个,打桥牌就可以凑齐一桌了。”众人便都哈哈大笑,新娘便在笑声中,冷
淡着神情被迎接而去。
李昆吾望着远去的队伍,想着女儿已成他人之妇,又想到她的母亲生她一场却
什么也没有看到,心里有几分怅然。转过脸来,见陈霞之一脸冷笑,便又心生愠怒。
李昆吾说:“你又是何苦?!书爱今天就是陈家的人了,你何必在她临走前,
说那些怪话?”
陈霞之说:“我知道她这么大张旗鼓地在我家门口办婚事,就是要出我洋相。
她让我难堪,我就不能让她难堪?”
李昆吾说:“书爱她到底也是我的女儿,是我的亲骨肉。我已经对不起她母亲
了,我怎么能再不办好她的婚事?再说她的要求也并不过分,只不过放放炮仗,增
加点喜庆而已。你有什么容不得的?”
陈霞之说:“我容不得她?我不过是要好好地保护我这个家。她那副不动声色
的样子,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着替她妈报仇哩。我还看不出她来?别看她小小年龄,
可不是个善辈。”
李昆吾说:“你胡说。她是我女儿,你脑子放清楚点。”
陈霞之说:“等以后她把你这个家弄垮了,你就知道我是不是胡说!”
李昆吾在女儿嫁出门后,竟大动怒火地同老婆陈霞之吵了一架,吵得他自己都
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了什么。许多好事者,在迎嫁队伍走后,听到吵架声,便继续站
在窗下门前听下去。一份热闹有两份内容,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