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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泥湖年谱-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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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生出一种侥幸。

回家时,三毛和嘟嘟坐在楼梯口,高声念着一首儿歌:“红灯绿灯,爹爹婆婆

下农村。”周而复始。

丁子恒起先并未听清,听清后便有些烦。没进家门,便掉头对着两个孩子吼道:

“唱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还不闭嘴?”唱在兴头上的三毛和嘟嘟遭此一吼,有

如挨一闷棍,脸色大变。嘟嘟委屈地扁扁嘴,哭了起来。

雯颖闻声而出,搂着嘟嘟哄了哄她,然后对丁子恒道:“你这是干什么?哪有

这样吼小孩子的?”

丁子恒说:“你平常也不管管他们,唱些什么歌?那是正经歌吗?”

雯颖说:“就算他们唱的歌不好,你也不能这么吼他们呀。他们才多大?”

丁子恒说:“你就是会宠着他们。小孩子吼吼有什么关系?”

雯颖说:“你要吼小孩子,也得吼得有道理,你不能自己心情不好,就找茬吼

小孩。”

丁子恒说:“你凭什么说我是有意找茬?孩子唱那些无聊的歌谣,我难道不能

管?”

雯颖说:“你完全可以管,但是要好好地同他们说,大可不必对他们暴吼。你

如果嫌我教育得不好,你就吼我好了。”雯颖说着气得眼泪水盈满了眼眶。

三毛和嘟嘟见爸爸妈妈吵了起来,都吓得躲进大毛二毛房间,把门关得只剩一

条缝,两人悄悄从缝里向外张望。丁子恒见雯颖如此,便不再做声,心里的火气却

并未消解。他想,吼两声小孩子算是多大个事,用得着这样吗?他进到房间,闷头

坐在桌前,烦乱地拿起一本书,翻了两翻,无心阅读。

丁子恒几乎没有怎么同雯颖吵过架,这次就算是很厉害的一次了。晚饭时,雯

颖不理丁子恒,三毛和嘟嘟也是一副害怕的神情,怯怯地朝丁子恒瞄上一眼,不敢

近他跟前。丁子恒便有些愧疚,心想吼两个毫无反击能力的孩子,的确是很不像样,

何况他们实在也没错到哪里去。这么想过,丁子恒便拼命地给三毛和嘟嘟夹菜,且

主动表示晚上要举三毛和嘟嘟,每个人举十次。三毛得寸进尺,说要举十五次。丁

子恒也慷慨答应了。

但雯颖依然板着面孔,没有理他。

这个小小的风波延续到第三天才算有了转机。那天下大雨,丁子恒回家时浑身

上下都淋得透湿。雯颖递给他干毛巾揩拭时,突然同他说了话。雯颖说:“我去买

菜时,看见张工送张奶奶走了。张奶奶脸色发乌,眼睛木木地望着人,一转不转。

你猜我第一眼看见她时觉得她像什么?”

丁子恒漫不经心地说:“像什么?还像个巫婆不成?”

雯颖说:“像巫婆倒好,她可真像是一具活动尸体。”

丁子恒的心惊了一下。雯颖说罢又自语道:“我小时候听外婆说,人要死之前,

会有死气从脸上透露出来。”

丁子恒说:“会是这样?”

1961年(二)

1961年(二)



大毛考上了高中,是市立二中。市立二中在三元里,是一所很好的学校,在全

市的排名颇靠前。乌泥湖只有三个人考进了这所学校,除了大毛,还有他的同班同

学皇甫浩,另一个则是癸字楼下右舍张者也的大儿子张楚文。丁子恒和雯颖很高兴,

在家里便常常唠叨,大哥做了个好榜样,弟妹都要向大哥学习。

二毛亦考上中学,便是大毛刚刚毕业离开的古德寺中学。二毛第一天上学回来,

兴奋异常,不停地说:“中学太好了,中学比小学好多了,我喜欢中学,我今天才

晓得哥哥真的很了不起呀。”

丁子恒便问怎么回事。二毛说,他的班主任就是原先大毛的班主任。第一节课

点名,他点到“丁朴”,便问:“你叫丁朴?是不是住在乌泥湖?”二毛说是。老

师又问:“丁淳是你什么人?”二毛说:“丁淳是我哥哥。”老师便说:“很好,

很好。丁淳是我最好的学生,样样功课都出色,希望你不比他差。”二毛说,老师

讲这些话时,所有同学都羡慕地望着他,都知道他有个成绩厉害的哥哥,他感到特

别自豪。

雯颖听罢大为开心,说:“真的吗?我家大毛这样有本事?”

丁子恒心里亦觉得意,说:“看,大哥的榜样做在前面了,二毛三毛,你们都

要向大哥好好学习。”

二毛响亮地答道:“知道了,爸爸。”

三毛却一撇嘴,说:“才不哩,我们老师说要向刘文学哥哥学习,从来都没有

提过大毛哥哥的名字。”

大毛说:“算啦算啦,还是别说这些吧。我脸都红了,再说我就骄傲了。”

丁子恒说:“我下一句要说的就是:大毛不能骄傲。”

大毛就读的二中是住宿制。从乌泥湖走到学校要将近一个小时,途中必经丁子

恒所在机关。所以每星期一早上,丁子恒都和大毛一道步行,途中听大毛说一些学

校的事情。大毛常常就一些他不明白的事向丁子恒询问,有时他们还探讨些关于宇

宙,关于自然,关于生命之类的话题。每当这时,丁子恒都深怀欣喜,他的儿子虽

然还是一脸稚气,却已经可以像一个成年人一样同他对话了。丁子恒想,纵是饥饿,

也挡不住生命的蓬勃生长呀。



石牌的地质勘探正紧锣密鼓地进行。左岸布置了长一千多米的勘探平峒,估计

到年底可以打出五百多米来。情况虽不容乐观,但三峡大坝上马的可能性便穿行在

这狭窄的河谷里。从河谷前方透出的一点点光亮,让劳动的人们心下尚存几分安慰。

只是更令人始料未及的事情出现了:为响应大办农业的号召,整个总院的工作

重点转移到农业战线。三峡设计人员仅留四十人继续工作。

这就是说:三峡工程全线停摆!

听到传达,丁子恒并没有感到特别的震惊,仿佛他早已料到这一天的到来。他

花去好几天时间,默默地将几年来所有关于三峡大坝的资料封存好,然后锁进柜子

里。在锁头“嗒”一声关紧时,那声音刺激了他的心。他想,事已至此,我又能怎

样?

走在归家的路上,刚过古德寺,突然一首词跳出脑海:

万事云烟忽过,百年蒲柳先衰。而今何事最相宜?宜醉宜游宜睡。早趁催科了

纳,更量出入收支。乃翁依旧管些儿:管竹管山管水。

想过,他不禁叹道:真乃好词也。然后又想作者为谁。及至走到碉堡处才想起

这是醉里挑灯看剑的辛弃疾所作。丁子恒想,我怎么会突然记起这首词呢?我的情

绪是不是太颓唐了一点?眼下国力不足,停或缓上三峡无论如何也是应该,我有什

么理由心情黯淡呢?而农村是那样贫困,贫困面积和人群又是那样广大,农业生产

的基本条件那样简陋和原始,文化落后,医疗落后,不先去发展那里,不帮他们站

稳生存之足,整个国力又谈何发展?

这样一想,丁子恒便把自己的情绪调整了过来,脚下步子也轻了许多。小路一

拐弯,他便看见站在篱笆墙下眼巴巴地迎接他的三毛和嘟嘟。丁子恒摸摸口袋,里

面什么吃的也没有,连一粒糖果也未备,他心道:糟了。



林嘉禾只在家住了半个月,便只身重返陆水工地。临行前,他见林问天仍委靡

不振,心口一阵阵发疼。他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这个孩子。明知他深受冤枉,

却无法替他洗清自己。夜里,他来到林问天的床边,坐下来凝视他深爱的儿子。

林问天本已睡了,此刻懒懒地睁开眼皮,说:“你有什么事?”

林嘉禾没有计较他不客气的问话,长叹一口气,说:“问天,我很抱歉,我没

想到我的右派问题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灾难。事已如此,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表达我

对你的愧疚。虽然并不是我情愿要做右派的,可事情的缘由毕竟出自于我。回家这

些天,爸爸除了愧疚,又多了一份担心。你还年轻,今后的路还很长。这样颓废下

去怎么行呢?这最终只能伤害自己。”

林问天说:“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林嘉禾说:“振作起来,好好工作,用行动来表明你的清白,证明你是一个有

用之人。你要为建设社会主义做出自己的贡献。”

林问天说:“我的清白还能还给我吗?我看不出有这种可能性。我表现再积极,

只会被人说成改造好了。”

林嘉禾说:“事到如今,只能从最坏的情况中争取最好的结果。”

林问天说:“怎么讲?”

林嘉禾说:“好好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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