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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雯颖说:“嗯,这不能叫打油侍,这应该叫打架诗,凶巴巴的。”
二毛说:“妈妈你怎么什么也不懂?这是一首很有名的新诗哩。”
雯颖说:“如果这也叫诗,那李白杜甫写的那些叫什么?”
二毛说:“那就叫古诗嘛。”
雯颖说:“那……石评梅写的诗算什么诗?”
二毛说:“什么石评梅?”
三毛说:“我知道,就是话梅,我吃过的。”
雯颖大笑起来。大毛整一整外套,扣上纽扣,说:“两个二百五。”
二毛说:“石评梅是个人?而且是个诗人?”
雯颖说:“对,是个很有名的女诗人。”
二毛说:“那……我们老师怎么没有讲过?”
雯颖说:“她是很久以前的一个女诗人,我很喜欢她的诗。”
二毛说:“是吗?不过我还是觉得郭沫若的诗写得比较好。”
大毛说:“哪跟哪呀?你们小学生懂什么诗?妈妈,我走了。”
大毛说着,头发一甩,吹着口哨下楼去了。二毛和三毛呆望着他出门。三毛说:
“大哥真神气。”
二毛说:“我今年就上中学了,我也会跟大哥一样神气。”
三毛说:“现在我跟你一样神气。”
二毛说:“你别扯我了,还是跟嘟嘟去比吧。”
三毛立即做出一副即将昏倒的架势,说:“天哪!我跟嘟嘟比?”
雯颖笑了起来,二毛却严肃着面孔没有笑。
中午的时候,雯颖正炒菜。二毛放学,书包没放下便径直去厨房找雯颖。二毛
说:“妈妈,我找老师问过了,老师说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石评梅这个女诗人。所
以,我们认为一定是妈妈记错了。”
雯颖说:“是吗?如果你们这样下判断,我也就不跟你们辩了。等你长大就晓
得是妈妈记错了,还是你和你们老师不知道有这么个诗人。”
二毛紧皱着眉头,想了想,没说话,走出厨房。雯颖望他一眼,心想,唉,居
然连老师也说没有石评梅这个人。
下午放学,一般情况下,都是二毛最先回家,大毛次之,三毛最末。三毛之所
以回来得晚,是放学后,要在外面玩个够,最后迫不得已,才磨磨蹭蹭地往家走。
为了这个,雯颖骂过他多次,却依然不见他改。
每次挨骂,三毛都委委屈屈,说:“我的心很想改正这个缺点,可是我的脚他
就是不肯改嘛。”
雯颖说:“那你就要用心去帮助脚来改正。”
三毛说:“可是我的心很小,我的脚很大呀,大的就是不肯听小的的话。”一
番话说得雯颖不知道怎么答才好,最终只能又好气又好笑地收场。
然而这天,连三毛都回来了,二毛却仍然没有踪影。雯颖让大毛去甲字楼二毛
同学金晓茹家问问,大毛去后转眼便跑了回来,喘着气说:“妈妈,这事好像有点
不对劲了,金晓茹说二毛下午只上了一节课就请假走了。”
雯颖大惊,说:“她有没有说二毛去哪了?”
大毛说:“她说她听见二毛跟老师说家里有事,要提前回家。”
雯颖说:“家里有什么事?二毛为什么要说谎?”
大毛说:“妈妈你别急,二毛一向做事很稳当的,他一定有什么事要办。”
雯颖说:“他小小一个人,能有什么事要办呢?”
大毛说:“妈妈,我再去他同学家里找找,你一定不要着急。”说着又转身下
了楼。
天渐渐地黑了,已经烧好的饭菜亦渐渐地凉了。丁子恒出差在外未回,一旦二
毛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呢?雯颖六神无主,焦急地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不
知如何是好。几近八点,大毛再次返回,说是二毛的同学都不知道二毛去了哪里。
雯颖的心开始扑扑地乱跳起来,所有民间流传的坏消息,泉水般一下子涌上雯
颖的脑海。雯颖说:“大毛,你想想,二毛还会去哪里?”
大毛摇摇头,说:“我想不出来他会去哪里。不过,我了解二毛,他不会无缘
无故回来晚的,他肯定有要紧的事,而且他肯定不会出什么事。”
雯颖说:“大毛,你真的能这么肯定吗?”
大毛坚定地说:“我能肯定。”
雯颖望着大毛坚定的目光,情绪稳定了许多,心里仿佛有了依靠。
快九点时,二毛终于回来了。他脸色兴奋得有些红润,一进门就叫道:“妈妈!
我……”
雯颖板下面孔,打断他的话,厉声道:“你还知道回来?说,为什么在学校说
谎?你跑到哪里去了?”
二毛从来没有见过雯颖如此严厉,怔了一怔,望着雯颖,眼里露出惊慌。雯颖
说:“家里有什么事要你请假不上课了?你如果真有事要办,为什么不能托同学捎
个口信回来?”
大毛说:“二毛,你今天太不对了,你知道妈妈多担心呀?”
三毛说:“妈妈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都快哭了,我看见的。你比我不乖多了。”
二毛这才觉得自己的错误严重,低下了头。
雯颖说:“你还没有说,你到哪里去了?”
二毛嗫嚅道:“我到图书馆去了,我想查查有没有石评梅这个诗人……”
雯颖大为惊讶,说:“哪里的图书馆?”
二毛说:“南京路图书馆。”
雯颖更为震惊,说:“你哪来的钱搭车?”
二毛说:“我走去的。以前爸爸带我们坐车去时,我觉得不太远,没想到……
有那么远。”
雯颖一时无语,望着二毛,不知说什么好。
大毛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二毛不会出事的。三毛,给二哥拿碗添饭。”三
毛脆声脆气地答应着,跑进厨房。
二毛望着雯颖,胆怯道:“妈妈你没有生气吧?”
雯颖想了想,说:“你是一个小孩子,以后再有这样的事,要先跟妈妈说一声。
查的结果怎么样?”
二毛脸上浮出笑容,说:“妈妈说对了,真是有这样一个诗人,我们老师她居
然不知道。不过,我并不觉得她的诗写得怎么好。”
雯颖想了想,说:“你有这样的看法,也不错。”
这天夜里,雯颖久久难眠。她想,从学校到南京路图书馆是何等远的一段路,
二毛凭着怎样的毅力和信心才徒步走到那里去的呢?而大毛,居然已经可以成为她
精神上的一个依靠。时间是多么快啊,自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开始做,而孩子们
竟都不知不觉地长大了。
次日清早,雯颖起床对镜梳理,发现了自己头上的一根白发。她扯下这根白发,
站到窗前,对着晨光看了半天。心想,孩子们都大了,而我就这么老了。
三
林嘉禾从陆水工地回到乌泥湖,没想到在宿舍大门口碰到的第一个熟人竟是丁
子恒。丁子恒刚从北京开会回来,背着行李,脚步匆匆。见到林嘉禾,丁子恒怔了
一下,没有立即叫出名字。林嘉禾1958年底被下放到五三农场劳动改造,一年后,
又转到蒲圻陆水工地,从此便很少归家。虽是同住一个宿舍,却没有人再见过他,
不觉间已过了三年。
林嘉禾微一点头,说:“丁工,好。”
丁子恒在愣怔中正叹惋经历是一双魔术般的手,它既悄无声息地改变人心,亦
大张旗鼓地改变人形。听林嘉禾开了口,他迅速镇定住自己,说:“林……林工?
是你?你还好吧?”
林嘉禾说:“怎么说呢?回来看病的。”
丁子恒说:“怎么了?”
林嘉禾说:“怀疑黄疸性肝炎。”
丁子恒说:“……陆水枢纽,怎么样?”
林嘉禾说:“我在施工总队被监督劳动,只是那里的一个勤杂工,没办法答你
这个问题。”
丁子恒被噎哑了口。林嘉禾说:“听说你在石牌组?坝址是不是要定在那里?”
丁子恒说:“很难说。”
林嘉禾说:“三斗坪不行吗?”
丁子恒说:“现在把重点放在石牌是考虑战争因素。”
林嘉禾说:“石牌我跑遍了。那里怎么能做坝址?清理出一个施工现场都不容
易。你们是怎么论证的?”
丁子恒说:“你说的前一个问题确实存在。而后一个问题,我也没法回答你。”
林嘉禾露一丝苦笑,说:“对不起,其实我也知道我不该操这份心。”两人对
话到此结束,默然间彼此拉开距离,各自走路。
林嘉禾到家时,妻子邢紫汀尚未下班。为他开门的是儿子林问天。林问天见是
林嘉禾,愣了几秒,然后扭头折回房间。
林嘉禾心里顿觉不悦,他板下脸,厉声说:“不管我是什么人,是个好人还是
个混蛋,我都是你爸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