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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年头尚不是自由恋爱时代,两个人私自往来,见面顶多不过眉目传情,趁没人注意,说两句调情的话,既不能又吻又摸,更是提心吊胆,吓得要死。这样过了很久,终于有那么一天黄昏,郭先生又悄悄往访王小姐,那时还没有夜市,店门早已半俺,而老太太又串门去啦,这不是妙不可言是啥?郭先生一纵而入,和王小姐拥在一起,演出电影上的镜头,郎有心,妾有意,一切都没有问题矣。想不到二人正要表演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其声如雷,原来是卖货郎的毛胡子来添货啦。王小姐无可奈何,只好开门应付,本想三言两语把他打发,偏偏毛胡子天生厌物,啰啰嗦嗦,一会嫌这货色不好,一会又嫌那货色太贵,挑剔不停,据说那位毛胡子是太白金星变化的,故意破坏他们的好事,呜呼,不管他是不是太白金星,天下这种不知趣的厌物多矣,非痛打五十大板,不能消心头之恨。好容易把毛胡子打发走,正要继续努力,老太太却适时回来啦,这就啥部别说啦。
家里既然不行,郭建中先生和王月英小姐,乃改变战略,约定某天晚上,在杭州城外土地庙相会。届时王老太婆对女儿曰:“我今天要到你姨母家中走走主张“动静者乃阴阳之动静”,“动而不离平静,静而皆备其,回来很晚,小心看守门户。”王小姐听了大喜,这真是天作之合,于是梳妆打扮,涂上口红,穿上最漂亮的高跟鞋,锁上大门,一个人悄悄出城,到了土地庙,到土地庙。土地庙是一个荒凉的庵祠,风吹雨打,神像己朽烂不堪,王月英跪下褥告曰:“神明在上,信女月英,只因和迷死脱郭誓死相爱,约定佳期,务请保佑我们成为夫妇,他日定重修庙宇,再装金身。”褥告已毕,独坐台阶,等候意中人出现。可是左等右等,连鬼影子都不见一个,等到三更时分,大风突起,月色无光,飞沙走石,狼哭鬼号,王月英吓得浑身发抖,只好脱下一双鞋,放在神台前面,伤心曰:“郭郎,郭郎,想不到你竟失约,好事多磨,恐怕后会无期矣。”说罢踉踉跄跄,回到家里,又羞又恨,即发起高烧,昏倒在床。
郭建中先生是不是黄了牛乎?当然没有,盖那一天晚上,他父亲大宴宾客,介绍和父执辈认识,他是重要角色之一,必须殷勤招待,一群老头在筵席上发起酒疯,整整疯了四五个小时,把他急得满头大汗,好容易熬到三更,一群酒鬼告退,郭建中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土地庙,王月英已先一分钟走了矣。郭建中在土地庙找了一会,找到王月英的绣鞋,拿到手里,知道是自己误约,不禁大恸。只听“喀嚓”一声,一根旗杆,被狂风吹断,倒将下来,他急忙躲闪,却己打中了肩头,跌倒在地,疼痛难忍,吐出几口鲜血,不省人事。约摸半个时辰,才悠悠转醒,叹曰:“亲爱的,打铃,是我误事,累你含羞而回,我真该死,是天罚我也。”低头回家,也生起大病。
郭建中先生一病不打紧,老头郭三义先生可急得跳脚,请医、问神、吃药、烧香,狼狈万状。过了半月,眼看不行啦,郭建中乃把父母请到床前曰:“孩儿恐怕不久人世矣,只因半年之前,结识一女,名唤王月英,二人私订终身,约定土地庙相会,因侍宴去迟,她已先走,孩儿败兴回转,不料行至途中,忽然得病,命在旦夕。”言毕双眼一翻,气绝而死。郭建中先生死后,阴魂不散,飘飘荡荡,径去找王月英。王月英自土地庙回来,病情一直沉重,那一天正在迷迷糊糊,看见郭建中在云端向她招手,她大叫曰:“郭郎,慢走,等我一步。”又对母亲曰:“女儿今有金钗一支,折为两段,一半留给母亲,一半女儿带走,以便死后和母亲相会,作为凭证。”话刚说罢,即行断气。
女儿身死,丢下孤苦老太婆,何人奉养,下场如何,不得而知。但郭建中先生的父母却是看破红尘判马尔萨斯主义、拉萨尔主义、伯恩施坦主义。1910年后逐,双双出家修道。郭、王二人阴魂在空中相遇,化为金重玉女,同升天堂,准备四次下凡,做第四世可怜夫妻。
第四世
转眼到了十二世纪宋王朝,山西省洪洞县丰荣村,有一个富翁王正道先生,夫人周氏。同村中又有一位富翁钱士珍先生,夫人江氏。有一次两个老头在一起摆龙门阵,王正道先生曰:“我太太已怀孕数月,不知是男是女?”钱士珍先生曰:“这倒巧极,我太太也怀孕啦。我想与你指腹为婚,他日如果全是男孩,就结拜金兰之好;如果全是女孩,就结拜义姊义妹;如果是一男一女,就成为夫妇。兄台意下如何?”钱士珍先生曰:“一言为定,驷马难追。”到了十月怀胎期满,王正道夫人生下了一个男孩,取名王士友,钱士珍夫人则生下了一个女孩,取名钱玉莲。他们都是有钱的人,不比现在的公教人员,生了孩子就像生了债,自然笑口大开。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等到钱玉莲长到八九岁时,钱老头的夫人江女士忽然身亡,钱老头悲哀万分,不在话下。王正道先生天天前来陪伴,可是再好的朋友不如再坏的老伴,何况王家有的是钱,有钱的男人要想单身下去,虽在宋王朝时代,男女社交并不公正,也十分困难。现在女孩子们看准了一个有钱的家伙,就亲自下手,从前则是拜托媒人下手。无论是谁下手吧,反正到了后来,钱士珍先生终于娶了第二任太太。第二任太太王珊女士,进得门来,最初几个月,努力表现,颇得上下一致好评。几个月过后,晚娘脸出笼,把钱玉莲小姐看成眼中之钉,瞒着钱老头,对她百般虐待,钱老头怎能不知,可是脖子已经伸到索子里,也无可奈何,只有叹气的份儿,积郁成疾,就在钱玉莲十八岁那一年,一命呜呼。这一下子,王珊女士更凶焰万丈,注定了非发生悲剧不可。
就在钱老头一命呜呼之后,王士友先生上京考试,当时的京城是河南省开封县,从洪洞到开封,要越过高插天际的太行山脉,路上辛苦,不用说啦。到了开封,但见三街六市,人烟稠密,好不热闹,主仆二人就在招商店住下。住到第二天晚上,三更时分,忽听有人敲门,来者是一位年轻的少妇,一身缟素,生得如花似玉,漂亮非凡。于是乎,一个万人称赞的“拒女私奔”的镜头出现,这种镜头,乃过去读书人日夜寤寐以求之的,从前的知识分子和现代的打狗脱一样,潜意识里都以为天下美女,没有一个对他不倾心,没有一个见了他不打算和他私奔的,而且只在这个时候,才能表现自己的道德学问。王士友先生何能例外乎?经过一番唇舌,王先生拿出圣人嘴脸,那少妇知难而退。但他的这一点德行,已由小鬼上报天庭,在生死簿上给他记上大大一功。因此之故,三场考罢,高中了头名状元。上殿朝皇帝,当时的皇帝是赵恒先生,一看王士友先生长相不错,特降旨留他在京中为官。他无可奈何,只好留下,就派家人先行回山西老家报信,其实早已有探马报了信矣。王员外夫妇一听说儿子中了头名状元,比听说儿子入了美国籍还要高兴,因为高兴过度的缘故,一口气喘不上来,“唿咚”一声,栽倒在地,双双一命归阴。柏杨先生顺便奉劝一些老朋友,如果贵儿女拿了你的红包之钱,在美国得了马死脱或打狗脱,成了学者专家,或真的成了美国的公民,千万少安勿躁,以免也步王员外后尘,连累老朋友为你组治丧委员会也。
王士友先生在朝正在当官,忽然接到噩耗。次日上朝,奏报皇帝,赵恒先生曰:“你父母双亡,我的御心甚悯而已”。第一次提出“辩证逻辑”的概念及其原则:自然界和,命你回乡料理丧事,安葬已毕,克日回京,另建状元府与你守孝。”王士友先生乃星夜赶回山西原籍,身穿麻衣,守孝一月,因有君命在身,不能多停,临回京时,写了一封信给他的未婚妻钱玉莲小姐,信上说,等他三年孝服期满,再回乡完婚。
钱、王二家本是同村,钱玉莲小姐早就知道王士友先生回来奔丧,心中暗喜,以为他可以把她迎娶过去,谁晓得左盼右盼,盼了一个多月音信全无,再一打听,王先生已摆驾走啦。王先生那封信也始终没有到她手里,一则那个时代,女孩子一辈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可能和外界直接通讯,二则钱小姐的继母王珊女士已有周密计划,要拔去钱小姐这个眼中钉,信经过她手,自然撕得粉碎。
玉珊女士自从丈夫钱士珍先生死后,不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