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最向善,一年常做几次会,也要费若干银子。”回到庄前,尔耕相辞而去。进忠进门对丈母说亲戚相畜,故此来迟。又说去拜刘天佑,如玉听见,便不有悦之色。吃过晚饭睡觉,夫奄一夜绸缪,正是新娶不如远归。
不日刘天佑来回拜,进忠畜他吃了饭,同到田尔耕庄上赌钱。半日进忠输了五十余两,回家瞒着奄子取了还他。那班帮闲放头的,遂以他为奇货可居,日日来寻他。刘天佑见进忠爽利,又有田产,也思量要算计他。尔耕又在中间骑双头马撰钱。
一日,进忠打听得汪中书开门,发杠起身,忙收拾了礼物同尔耕来东阿送礼。及到院前,汪中书已去了,进忠着忙道:“这事怎处?”只得要赶上去。此刻身边又无盘缠行李,要回去取,又怕耽搁了。再到县中访问,说汪中书不能起旱,是水路去的,进忠纔放心欢喜道:“他水路迟,我旱路快,回家收拾了赶去不迟。”遂急急要回去,无奈又被个亲戚缠住不放,直至日落方起身。
三人乘着月色并辔而行,至三更时纔到刘天佑庄前。尔耕道:“我们到刘兄处借宿罢。”进忠道:“再耽搁不得了。”尔耕道:“起五更去不迟,半日功夫就到了,此地前去旷野,你又有许多礼物,最是要紧,宁可小心为妙。”进忠道:“也有理。”遂到庄上叫门。刘天佑出来相见,取酒管待,饮了一会,又要赌钱,进忠道:“有事要起早。”刘天佑问道:”有甚事?”进忠把要赶去送礼的事说了一遍。天佑道:“既有公事,就请安置罢。”尔耕道:“魏兄这礼据我说尽可不必送。常言道:‘识时务者呼为俊杰。’如今汪中书已去远了,一定是病重,纔由水路去哩。”进忠道:“不送没得回书,这批怎缴?”尔耕道:“你定要缴他怎么?你如今有家小在此,又有若干的家私,这分礼也有千金之外,这银子拿了去生息,安居乐业,自在日子不过。到在衙门里缠甚么?自古道:‘跟官如伴虎。’那鲁太监也是镮诈商人的,不义之财,取之何害!”天佑道:“田兄见道之言,其是有理。”进忠犹自沉吟。
尔耕道:“且拿骰子来耍耍。”小厮铺下毡条,点上两枝红烛,放头的取筹马来摆下。掷到鸡叫时,进忠输了二百两,尔耕赢了,说道:“天快明了,揭起场来睡睡罢。”进忠心上有事,又输了钱,再睡不着。及到天明,反睡熟了。醒来时已日高三丈了,忙叫起田尔耕。小厮进去半日,纔讨出水与茶汤来。又等天佑慢慢出来同吃早饭,已是日中了。三人纔上马,各自回家。
进忠到家,已是申牌时分,如玉接着,问道:“原何不送礼,又带回来?”进忠道:“他已动身去了。”如玉道:“去了,怎处哩?”进忠道:“我要赶到路上去送,老田叫我不要送。”如玉道:“你不送,那里讨回书哩?”进忠又将尔耕之言说了一遍。如玉道:“不可,受人之托,必当终人之事,鲁太监送这分厚礼,定是有事求他,你昧了他的,岂不误他大事?你平日在衙门里倚他的势,撰他的钱,他今托你的事,也是谅你可托,纔差你的。你昧心坏了他的事,于自己良心上也过不去,他岂肯轻易饶你?老田是个坏人,他惯干截路短行之事。切不可信他,坏自己之事,快些收拾,明日赶了去。”亲自代他打点行李,备办干粮,五鼓起来催促丈夫起身,恐迟了,田尔耕又要来悬阻。天一亮,就备了牲口动身。
走未半里,早遇见田尔耕来了。尔耕也料定如玉不肯,必还要去,故起早从大路上兜来,问道:“兄早起何往?”进忠道:“还去送礼。”尔耕道:“好!沽一壶作饯何如?”进忠不好推却,只得下马,同到路傍酒店坐下。尔耕叫切三斤牛肉、两箸馍馍,二人对酌。尔耕道:“兄原意不去,为何今日又去?”进忠道:“夜来寻思,还是去的为是,纔完此首尾,这批必定要缴的。”尔耕笑道:“这不是兄的意思,乃玉姐不肯。他们妇道家偏见,不知道世事。且问兄,这批文是几时领的?”进忠道:“去年八月领,限十月缴的。”尔耕道:“这就是过了。批限迟了半年,汪中书开过几次门,又发放了二十多日的文书纔起身,你为何不投批?”进忠道:“我那知他开门?”尔耕道:“你说的好太平话儿。你此来为何?你怎么回官?说我不晓得?再者,你纵赶去送礼,汪中书就要疑你有情弊,就受了礼,心中也必不快活,回书上定有几句不尴尬的话。批限又迟了,书子上言语又不顺,你罪过何逃?小则豚罚,大则豉革问罪,岂不是惹火烧身?”进忠原是个没主意的人,被他几句话点醒了,暗自度量道:“却是迟了难以回话,况我已是湖广坏了事的人,倘被豚革,岂不惹人耻笑?也罢,歇了罢。”
二人出店,要回家去,尔耕道:“不可,你若回去,玉姐必要吵闹,不如且到刘兄庄上暂住几日再回去,只说送过了,没有全收,就罢了。”二人竟到刘家庄来,天佑出来相见道:“二位来得早。”进忠道:“昨日多扰,特来完欠帐。”就把送礼的元宝取出四锭,叫他小厮送进去。少刻摆饭。纔举箸,只见外面走进三四个人来,都是积年帮闲放头的人,上厅来坐下。天佑道:“来吃饭。”三人也不谦逊,坐下低着头,不论冷熟,只顾吃起,直吃得尽盘将军纔住。天佑问道:“那事如何?”内中有个一只眼混名独眼龙的道:“已有几分了,他叔了已去,他也出来走跳了,只是不肯到这里来。”天佑道:“何不我们去就他。”独眼龙道:“今日他在新王指挥家吃酒,与老王说妥了,酒后耍耍罢。”天佑道:“王指挥我也贺过他的,他尚未请我,你去向他说,何不同席请我。你快去,我们就来。”那几个人飞奔去了。尔耕问道:“是谁?”天佑道:“福建小张惺,我想了他许多时,不能到手。今日同二位去,各备封人情送王指挥,合手赢他几千两买果子吃。”进忠道:“我不会赌,还是公平正道的好。我输赢都是现的我若赢了他,欠我的也不能。”天佑道:“兄既不肯合,只各干各的事。只得下场难保必胜,若输了不要懊悔。”即备了马,同进州里。
来到独眼龙家里,相见坐下,已预备下好茶来吃了,说道:“新王今日不请客,戏子是州里捉去了,张惺已向汪头拜客,小陆钩去了,只怕就好来了。”话未毕,只见小陆慌忙进来道:“来了,来了。”那独眼龙就如拾到珍宝一般,忙到门外等候。少刻,引进一个少年朋友来,甚是清秀,后面跟着四五个小厮,各各相见,问了姓名。茶毕,天佑道:“久违雅教。”张惺道:“岂敢。”独眼龙道:“老相公几时回府的?也不知道,未得远送。”张惺道:“家叔暂到临清算帐,不久就来。”小陆道:“怎奈有好客没好主。”张惺叫小厮去取桌盒酒来。进忠道:“初识荆,怎好叨扰。”独眼龙道:“朋友原是从初相识起,何必拘礼。”少刻,取了桌盒来,摆在上面。独眼成道:“酒还未到,且手谈片刻何如?”尔耕道:“也好。”遂铺下毡条,刘、魏、张三人掷五子朱窝。进忠道:“还是头家管彩,还是各人自会?”张惺道:“头家没多食水,各人自备罢。”掷至过午,进忠赢了八百两,刘天佑连头输了五百余两,张惺输了四百两。
吃过饭,田尔耕代天佑下场,掷到三更,代他把输的都打在张惺身上,还赢起二百余两来,进忠共赢了九百余两,张惺连头共输一千三百两。进忠道:“且歇歇再来。”揭了账。进忠道:“取天平来。”张惺道:“我没有带银子来,明日奉还。”进忠道:“兄先原说过是现的。”张惺道:“就是明日也不为迟,难道骗你不成?”尔耕道:“老兄这话就差了。魏兄现带了银子在此,况又是兄说现的,怎又要到明日?”张惺道:“偏要到明日,怎么?”站起身来就要走。进忠一把抓住道:“兑了银子再走。”张惺道:“半夜里银子从何而来?你这人好小器,几两银子甚要紧,就这样急。”进忠道:“你该人银子不还,到说我小器?你赖人银子反是大方?”张惺道:“偏不还你,怎样我?”进忠道:“你若没银子还我,把筋打断你的!”张惺急了,跳起来。进忠抢上前一把揪住,拉在壁上,捻起拳头要打。众人上前劝开。独眼龙道:“我们的头钱宽两日罢,二位相公的多少先还些,杀杀火气,余下的就到明日何如?”张惺道:“连你也乱缠!我原是出来拜客的,因小陆约我来吃新茶,并没有打